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8、终身搭档 ...
-
接下来的“禁足”生活让许珥意外的惬意。
不能出市的日子里,她在家彻底躺平,早晨睡到自然醒,踩着棉拖去阳台给多肉浇水,带狗子出去溜达,午后窝在沙发里翻看积压了许久的小说。
江鹤川值班时,她就溜去外婆家蹭饭,听老人家絮叨着“小珥又瘦了”,然后被塞满一肚子红烧肉和油焖笋。
等他下班回到公寓,两人就挤在厨房里折腾些黑暗料理,往往结果就是厨房一片狼藉,还得靠江鹤川来收拾残局。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日历也换上了新的一本,许珥收到时宁的结婚邀请函。
她恍惚想起那个夜晚,桥上的误会,时宁眼里的落寞,而现在邀请函上是绽放的笑靥。
王鹿禾和时宁的婚礼选在了榕城最盛名的云顶酒店。
夜幕降临时,许珥和江鹤川乘着观光电梯缓缓攀升至最顶层,透过全景落地窗,整座城市的璀璨灯火如星河般在脚下流淌。
宴会厅外,王鹿禾一身黑色西装站在迎宾处,眼角眉梢都洋溢着藏不住的喜悦。江鹤川走过去在他身旁说着什么,两人发出爽朗的笑声。
许珥轻轻推开化妆室的门,看见时宁正端坐在梳妆镜前。
化妆师正为她调整头冠的角度,而新娘本人却百无聊赖地划着手机屏幕。
“新娘子怎么孤零零的?”许珥笑着走近。
时宁闻声抬头,镶嵌着碎钻的头冠在灯光下折射出光芒,她眼睛瞬间亮起:“许珥姐!我可算把你们盼来了,还担心你们抽不开身呢。”
原来是她刚结束外景拍摄,不习惯被众人簇拥,索性把伴郎伴娘们都支了出去。
此刻,许珥看着眼前的时宁,只觉得她美得如同童话里的公主,让人移不开眼:“我最近闲得很,倒是江鹤川忙得脚不沾地。”
“骨科病房正在搬迁。”时宁弯了弯唇:“听说小江医生这几天午休没地方睡,天天跟王鹿禾抢床呢。”
化妆师最后调整了一下头纱的位置,识趣地退出了房间。许珥伸手帮时宁整理裙摆,轻声问道:“开心吗?”
时宁望向镜中的自己,眼角温柔:“很开心啊,因为我真的喜欢他,很喜欢很喜欢。”
她转身握住许珥的手,头冠上的珍珠流苏轻轻摇曳:“许珥姐,我希望你也能和喜欢的人结婚。”
其实是时宁听王鹿禾说他两还没动静着急啊,磕的CP应该不会BE了吧!
许珥闻言有些无奈,这几天不仅外婆小姨连环call,连楼下便利店老板娘都在问她什么时候结婚。
“随缘吧。”她叹了口气:“人果然不能太闲,一闲下来全世界都来关心你的终身大事。”
“嫂子!”一道清亮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时宁侧头看到眼前的人有些意外:“思茵?你不是说赶不回来吗?”
王家上下都知道王思茵为了追人跑去京城,气得老爷子差点要登报和她断绝关系。
王思茵踩着高跟鞋进来,指着身后的人:“嗯哼,估计某人也怕被我家人追着打,坐他家直升飞机赶回来的。”
“薛…”一个挺拔的身影出现让许珥下意识脱口而出,又猛地停住,现在应该不能叫薛队了。
自从他辞去警察职务回归家族,整个人的气质都变得不一样了,西装取代了警服,眉宇间多了几分商场历练出的锐利。
“叫我薛昊好了。”男人弯了弯唇,脸上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视线却一直落在王思茵身上。
许珥点点头,她本想问问京城那边的案子怎么样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自己现在还是个停职调查的闲人,不该过问这些。
况且...她看着薛昊从容的神色,既然对方都能出现在这想来应该不是很棘手。
吉时到。
当悠扬的婚礼进行曲响起,整个宴会厅的水晶灯光渐渐暗下,只余一束追光落在宴会厅尽头。
时宁身穿奢华到极致的大拖尾主纱,在父亲搀扶下款款走来。珍珠头纱下的眼睛弯成月牙眼尾处点缀着细小的亮片。
站在花亭下的王鹿禾不自觉地攥紧了西装下摆,眼眶微微发红。
两人交换戒指,许珥正看得感动,忽然听见旁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转头一看,江鹤川正拿着餐巾纸抹眼睛,还夸张地抽了抽鼻子。
许珥莫名其妙:“你干嘛?”
“终于把我家好大儿嫁出去了。”江鹤川说着,顺手从果盘里叉了块哈密瓜塞进嘴里,边嚼边继续装模作样地擦眼泪:“养了这么多年...”
“......”
许珥无语地掐了他大腿一把:“王家人在隔壁桌,你小声点发疯。”
江鹤川立刻恢复正常,凑到她耳边:“说真的,咱们结婚要不要也这么办?我看这排场不错。”
许珥扯了扯嘴。
别说这酒店的价格,就时宁身上那件据说由纯手工艺耗时上千小时缝制而成,都够她喝一壶。
“我看你不止想让我停职,是想让我直接被辞退吧?”
许珥咬牙切齿话刚说完,突然反应过来,眯起眼睛盯着江鹤川:“不对啊,你婚还没求呢,结个锤子!”
而江鹤川只是笑笑不语。
深夜的浴室里氤氲着热气,许珥正闭眼揉搓着脸上的洗面奶泡沫,耳朵一动,听见开门声。
“许珥。”平日里清朗的声线此刻带着几分不自然的紧绷。
许珥正闭着眼揉搓脸上的洗面奶泡沫,闻声转头时,白色泡沫顺着脸颊滑到下巴。
“你大半夜不洗漱发什么颠?”她眯着被泡沫糊住的眼睛,透过朦胧的视线看见穿着睡衣的江鹤川,以一个极其别扭的姿势单膝跪在浴室防滑垫上。
“咳咳...”钻戒在浴霸强光下璀璨夺目,他清了清嗓子,耳尖迅速漫上血色:“你...你...”
许珥愣了半秒钟这才反应过来,差点把脸上的泡沫拖吞进去:“江鹤川你神经病啊!我在洗脸!”
“我记得你说讨厌那些浮夸的求婚仪式。”他声音越来越小,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丝绒盒边缘:“所以我想着...以后你每次洗脸都能想起这个时刻...”
“那你怎么不挑我上厕所的时候求婚?”许珥把脸冲干净,抹了把脸上的水珠:“这样我每次拉屎都能想起你。”
“那个...”江鹤川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似乎真的有在考虑:“可能会有点味道。”
“……”
最后在许珥的强烈要求下,让江鹤川挪到了客厅,白炽灯将他每一处紧绷的细节都照得无所遁形。
或许是氛围太过正经,许珥有些想笑,刚想说不然直接把戒指给她带上算了,还省了那些尴尬的情节。
就见江鹤川眼眶泛红,他开口:“许珥,我喜欢你。在你还是周珥的时候,我就喜欢了。十年很长,长到我几乎快要放弃寻找你,十年也很短,短到重逢那一眼我依旧心动了。”
“没找到你的时候,身边很多人都说那个十年只是我的一个执念,但我知道不是的…”
话尾突然哽住,他深吸一口气,拿出戒指:“我,江鹤川,现正式向组织提交申请…”
“成为许珥同志的终身搭档。”
许珥不知道江鹤川找了她十年,如果知道的话当初就不会不辞而别。
她伸出左手,指尖还带着未擦净的水珠,在灯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芒,泪水随着扬起的唇角滑落,滴在地毯上泛开了花。
“本人批准。”
江鹤川的手抖得厉害,戒指在指尖转了两圈才终于套进她的无名指,尺寸分毫不差,就像他曾在心里无数次描摹过她的指围。
他起身低头吻上了眼前人,尝到了咸涩的泪水,带着甜。
这个吻开始得很轻,像他再次见面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但当许珥揪住他睡衣前襟时,江鹤川突然收紧了环在她腰间的手臂。
他的舌尖描摹过她的唇形,像是在复刻记忆里演练过千万次的轨迹。许珥被吻得向后仰去,后腰抵上茶几边缘,碰倒了茶几上的相框,里封存着他们高中时代的第一次合影。
江鹤川灼热的呼吸直接扑在许珥耳际,带着微微的颤抖:“许珥。”
这两个字被他念得千回百转,尾音消失在两人交错的呼吸里。许珥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腔的震动,以及那一声比一声急促的心跳。
咚,咚,咚,像是要撞破胸膛。
江鹤川的唇若有似无地擦过她敏感的耳垂,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鼻尖蹭过她耳后的肌肤时,带出一片绯红。
“嗯?”许珥发出一声带着鼻音的轻哼,尾音微微上扬,扫在了江鹤川的心尖,她偏头躲开对方灼人的气息,却被他扣住后颈。
温热的唇舌含住了她通红的耳垂,将未尽的话语都化作一个带着颤抖的轻吮:“把你的耳朵借给我,听我说尽岁月的情话。”
*
时间流转,许珥抱着纸箱站在派出所门口,指节抵在玻璃门上犹豫了三秒。
她早预想过刘潇洋那小子会整什么幺蛾子,拉横幅放礼炮,或者举着喇叭喊“欢迎师姐归队”,连回怼的台词都在车上排练了七八遍。
推门而入却没迎来预想中的喧闹。办公室里的日光灯管嗡嗡作响,同事的键盘声也敲得清脆。
许珥尴尬地打了声招呼:“嗨喽,我回来了。”
办公室里依旧嘈杂,却像有一道无形的屏障将她隔开。
叶静舒拿着出警单风风火火闯进来,许珥刚扬起手,嘴角的笑容还没完全展开,对方已经目不斜视地从她身边掠过。
“齐了没?”叶静舒的声音响起,几个同事麻利地系上执勤腰带,金属扣碰撞的声响清脆,他们挨个从许珥身边经过,带起的风掀起她额前的碎发。
许珥下意识看向墙上的仪容镜,镜中的自己穿着笔挺的制服,胸前的警号在灯光下闪闪发亮,她也不是透明人啊。
“哎,小洋,我回来了。”许珥拿出她临走前给的仙人掌:“你看,被我养的都快开花了。”
刘潇洋的视线从电脑屏幕移开半寸只是淡淡“嗯”了一声,又迅速转回屏幕。
许珥讪讪收回手,不是吧,也就一个多月没见,大家怎么都转性了。
她刚失落地坐下,忽然听见身后传来“咔嗒”一声轻响。
“砰!”
漫天彩带劈头盖脸洒下来,金箔纸片粘在她还没来得及摘下的警帽上。她猛地抬头,正对上三张憋得通红的脸。
“欢——迎——回——来!”
刘潇洋举着早就漏气的礼花筒,叶静舒手里拽着“热烈欢迎许珥同志归队”的横幅,原来刚才假装“出警”的同事们全都挤在休息室里。
叶静舒一把搂住她肩膀:“我演得不错吧?刚才路过都没敢看你,怕笑场。”
刘潇洋拿起仙人掌盆栽当宝贝似的:“得了吧,静舒姐,我都看到你转头就笑场。”
小王想起刚才许珥耷拉的表情就怪不好意思:“这可是小洋出馊的主意,怪他。”
刘潇洋闻言锤了他一下: “哎,不带出卖战友的啊!”
几人正嬉闹间,警铃声响起:“紧急拉动,紧急拉动,全体人员请注意,有突发事件,请火速到一楼大厅集合待命。”
众人闻讯迅速穿戴整齐往外跑,刘潇洋边带帽子边回头扯着嗓子喊道:“阿姨,地留着等我回来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