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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第 111 章 ...

  •   到如今十七年过去,何林一再也没碰过麦当劳,各种炸鸡快餐店,都没有碰过。
      “那……他们知道这件事吗?”洛非阑问,“我是说,你爸妈。”
      何林一笑了笑,“我爸就以为我淋了场雨,我妈是根本不知道,也没管。”
      这件事情十多年来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在过去的岁月里,何林一遇到过交心的朋友,遇到过知己恩师,遇到过此生挚爱,终于在今天把这件事告诉了她。
      他守着麦当劳和成绩单,在大雨中数个小时的等候,对别人来说,都是不明因缘,未曾存在,就像个可以一哂而过的笑话。
      “类似的事情太多了,但是只有这一件,我记得最清楚,因为我等了五个多小时,那天还下着大雨,一分一秒是怎么过来的,我永远都不会忘。”
      “所以,我一想到那年圣诞夜,你在我家门口等我到深夜,我就……”何林一哽住了,他不知道怎样描述自己知道这件事时的心情,他好想回到那一年,给分明心里有了她还去撩其他女人的自己一拳。
      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让她等那么久?
      为什么和别的女人胡来,为什么要给她看见?
      “我以前做过的混账事太多了……我有很长一段时间,心里全是怨恨和不甘心,没遇到你之前,是这些东西让我坚持走下去。三年之后再遇见你,我才真正明白,什么是所谓的‘peace&love’。”
      “我第一次去外地参加battle比赛,买不到坐票,在火车上站了七个多小时,上了台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被人骂的狗血淋头;我的第一笔演出费一百五十块钱,在一个小酒吧唱歌,下面没有人听我唱,都在吃东西啊喝酒啊,还有人起哄让我下去,最后老板实在看不下去了,还有两首歌没唱他就让我下台。”
      “后来我赢了几场battle,小有名气,几个前辈请我去参加友谊赛,我以为他们赏识我,特别高兴,结果我站在台上被围攻,说我是韩流偶像,说没见过rapper卖脸卖肉,我想还击,他们连麦都不给我。”
      “我存了几万块钱,让当时的兄弟帮我买一套设备,他拿了钱就跑了,几年之后我又碰到他,他说你是B城何家人,还差那几万块钱吗。但那个时候我已经很久不用家里的钱了。”
      “没有钱的时候,我就只能吃路边摊和小饭馆,但是我吃不了那些东西,我就会不吃饭,我觉得现在的胃病,和那时候经常饿着也有关系。”
      没有人陪伴,OK,我可以自己一个人,我甚至慢慢享受孤独。没有人支持我做音乐,那我会拼命做到最好,让你再也无法对我的成就视而不见。那些讽刺过我的,背叛过我的,我会用事实告诉你,我何林一,天赋异禀,业精于勤,我会站到最高的位置,打你的脸。
      一个心里全是怨恨的人,他不知道怎样去爱一个人,但也是这些怨恨,让他走得更远更长。
      洛非阑鼻尖泛酸,她凑上去亲亲何林一的脸颊,小声说:“如果我早点认识你就好了,最好是小时候就住你家隔壁。”
      何林一脸上挨了香香软软的一个吻,回忆的苦涩渐渐散去,他回亲她一口,笑道:“你住我家隔壁干什么?做晚饭给我吃?”
      洛非阑托着他的脸,认真地说:“请你来我家避雨,然后把你的麦当劳全部吃掉。”
      她很难过没有早一点遇上何林一,她遇上他的时候,他已经吃遍了许多种的苦,被父母忽视,被女朋友劈腿,被朋友背叛,被前辈瞧不起,他已经进化成一个漫不经心,却眼神苍凉的男孩。
      如果她能早一点遇上何林一,她一定会对他很好很好,给他很多很多的温暖和希望。
      他第一次battle的时候,她一定会陪他在火车上站七个小时。他被前辈围在台上骂,她一定会递给他一支麦让他还击。他在小酒吧里唱歌,她一定会在台下拼命鼓掌,为他尖叫。
      可惜没有如果。
      “如果你早一点遇见我,你就不会喜欢我,”何林一搂过她的腰,在她耳边说秘密一样悄声道,“我十几岁的时候,特别不学好,说不定你在学校看到我都会绕道走。”
      洛非阑有意逗他,惊讶道:“怎么可能!我上学的时候很花痴的,看见帅哥腿都挪不动!”
      何林一也望着她,故作讶异:“是吗!我看你那个前任长得就很一般嘛!”
      洛非阑:“……”
      “不过还好,你跟他分手了!”他看着洛非阑的臭脸,心满意足地揉来揉去。
      还好,你十八岁的时候我认识了你,二十一岁的时候你认识了我,二十五岁你终于留在我身边。哪怕我此时身心俱损,伤痕累累,但蒙你疼惜不弃。老天待我终不算太薄。
      洛非阑不知道他这些心思,自己心里默默盘算了一会儿,兴高采烈地说:“明天我帮你过生日怎么样?”
      何林一笑了,“我生日还有三个多月。”
      洛非阑摇头,“不是二十七岁生日,是十岁生日。”
      他正经十岁生日那天,何老太爷包下了金顶饭店为他庆贺,大摆宴席,名流如云,成为B城各界人士趋之若鹜的宴会。
      而何林一心心念念的麦当劳始终没有吃到。
      他没有得到的好,她都想补足给他,不限于一个十岁生日,却从这个生日开始。

      十岁的小孩会喜欢什么?
      洛非阑回到家,苦思冥想良久。她十岁的时候,喜欢看书,喜欢看电视,喜欢逛超市,喜欢吃棉花糖和蛋挞。
      何林一会喜欢什么呢。
      洛非阑想了很久,终于定下一个地方——游乐园。
      洛爸洛妈对她很好,但是家里开店需要两个人全天候盯着,洛家三口子很少有时间出去游玩、旅游,哪怕只是看电影,也得等家里不忙的时候。
      她小时候没有去过游乐园,听同学说过,心里很是羡慕。何林一应该也没有去过,洛非阑于是想,两个二十多岁的人,去一趟游乐园补足童年的遗憾,也挺美好的。
      第二天早上,她特地穿得青春四射,背着一只可达鸭包包,扎了双马尾,何林一开车来接她,第一眼就懵了。
      “你……”何林一神情怪异地盯着她。
      洛非阑鲜少这么有童心,被他一盯,害羞起来,“我我我怎么了……咱们今天去游乐园啊!”
      何林一愣愣地去开车:“没什么……你这样,我感觉自己在诱拐幼女。”
      洛非阑一贯的着装都是清浅色系,装饰物少,以保暖舒服又得体为主,今天扎起双马尾,脸蛋圆圆的,嘴唇红润润的,像何林一喜欢的日漫里的女孩,是以他第一眼竟觉得有些不真实。
      他欣赏的女性容颜是五官美艳精致的,一向不以为洛非阑有多美,但和她相处的过程中一点点发现她的容色,越看越美,越看越耐看。
      真是人间宝藏。
      何林一一路挂着含蓄的傻笑,驾车来到了游乐度假区,两人下车,取票,检票,顺顺利利进了园区。
      淡季游乐园生意不是特别好,早上人更少,穿着各色玩偶服装的工作人员都晃里晃荡地走来走去,没有一点想跟游客互动的意思,消极怠工的米老鼠和无聊抠脚的海绵宝宝随处可见,两人倒乐得轻松,最怕人多。
      “你有没有来过游乐园?”洛非阑问何林一。
      “来过,去年夏天参加了一个音乐节,就开在游乐园里。”何林一说。
      他也没有在游乐园正儿八经地玩过。小时候没有人会带他出来玩,大了之后又懒得把时间浪费在这些事上,他本就不是有童心的人,对那些惊险刺激的项目也不感兴趣。
      “我也只玩过一次,还是大三的时候陪付蜻蜓来的。”洛非阑看了看四周,指了指远处高耸的设施,“那时候这里可玩的项目没有现在这么多,我们玩儿了那个大摆锤,下来之后给我晕的路都走不稳,哈哈哈哈哈。”
      她在阳光下开朗地笑的样子更好看了,何林一拿起手机,说:“来,我给你照张相。”
      洛非阑有些扭捏,“别了吧,我不上镜的。”
      何林一说:“怎么不上镜了,你家客厅里挂的照片,多好看啊。”
      洛非阑家客厅的小展柜里,有一张她高中春游时拍的照片,是同学抓拍的,她拿着一瓶果汁龇着牙对屏幕笑,笑得眼睛都没了。
      洛非阑觉得那张照片丑爆了,洛爸却觉得很自然很好看,坚持要把它洗出来放在相框里。
      她拍了一下何林一,半羞半怒:“啊你乱讲!那张照片丑死了,我让我爸不要放他非要放。”
      何林一乐得哈哈大笑,打开手机对准她,咔嚓就是一张照片,洛非阑追着他要看,他便仗着身高优势把手机举得高高的,一米六五的洛非阑怎样也够不到。
      清晨的阳光照在笑闹的人身上。照在何林一高高举起的手机上,屏幕上一个女孩,佯怒地瞪着拍照的人,嘴角却是勾起来的。
      背景是金光粼粼的人工湖和一片无尽夏绣球花,新鲜灵动,美不胜收。

      游客渐渐多起来,洛非阑本想玩一些热门的项目,但过山车、海盗船都排了密密麻麻的人,她站在那望了告示牌半天,最后还是放弃了。
      且不说排队的人这么多,过山车海盗船这些惊险的游戏,她也不敢让何林一玩。
      何林一倒表示,你要是想玩我们可以排队。但洛非阑还是摇摇头走开了。
      反正阳光正好,微风徐徐,和你在这游乐园里走走逛逛就已经很开心了。
      何林一却明白过来,她是顾忌自己的身体,什么都不敢碰。想着想着,何林一心里又烦闷抑郁起来,他原以为生这个病不影响生活,只需要自我控制就好,没想到和旁人始终不同。
      洛非阑牵着何林一的手,一步一甩地走,心情却很轻快。前面不起眼的地方有个旋转木马,排队的人不多,她忙拉了何林一跑过去,笑眯眯地很开心:“咱们玩这个吧!”
      何林一略安慰一些,答了好,就排起队来,没多久就轮到他们上去了。
      两人坐在一辆南瓜车里,四周都是些兴奋的小孩子和家长。洛非阑也激动地像个孩子一样,左摸摸右看看,问何林一:“等会它会动起来吗?咱们要不要抓住扶手?我还是第一次坐旋转木马呢,以前只在韩剧里看过!”
      何林一也没坐过。蓝精灵的音乐响起来,旋转木马开始微微波动且旋转的时候,两人都小小地欢呼了一声,晶亮的眸子相对,相视一笑。
      南瓜车有个大大的棚子,他们可以从窗户看见外面,外面的人却很难瞧见里面。何林一心中冒出个坏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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