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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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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这不是她给朝清哥哥的凝血安吗?恬儿怀揣着疑惑望着倒在地上的那人。
只见这面目冷硬,面色因失血透着淡淡的凄白的黑衣男子渐渐呼吸急促,恬儿忽的想起师傅曾说过,若是患者失血过多,再多良药也难以救治。
仔细查探一番,才发现这人臂部有一飞镖深深地嵌入,飞镖上未见毒药污染痕迹,伤口周围也没有坏死腐肉,伤口上覆着厚厚的凝血安,触摸额头也不见发烧的迹象。身体其他部位也没有受伤的痕迹。这人呼吸时轻时重,触及脉搏沉稳有力,想来是凝血安已经开始起效,加上自己方才趁着替他端水时偷偷撒进盆中的蒙欣剂引得他昏迷,才让这人呼吸不稳了。
看来这人没有性命之忧,恬儿安下心来。
于是慢悠悠地将这男子拖至床上。
救,还是不救?恬儿有些纠结。
不救吧,这人与朝清哥哥关系不浅,师傅又教导自己见死不救愧为祁山派弟子。可救人吧,偏偏这人方才用利剑威胁自己,放开芥蒂救他,实在心里不舒服。
要不……瞅到这刺客随身的小包袱,恬儿心下一动。
救!师傅说了,救人性命如他人再造父母。
恬儿给这刺客化了一大碗糖水,夹着蒙醉散送服,又给他灌下一大碗盐水后,取出随身携带的工具箱。
烛光下,清冽冽的小刀片透着寒意,仿佛下一秒要变成杀人利器。
恬儿持镊子夹着小刀片先在烛火中烤了好久,又将刀片浸泡在一小坛清酒中,随后,恬儿又将烤好的刀柄、小剪刀和弯针丢进那清酒中,紧接着放入一段丝线,这线细密坚韧,偏偏看不出什么材质。
恬儿看了看沉睡的黑衣人,似是下定决心一般,将这人四肢连同躯干绑在床上,只露出受伤的部位。拿出一块毛巾,狠狠地塞进刺客口中,又取出五块绸布,先是用一块绸布浸着清酒擦拭伤口连同飞镖,接着用先前化好的蒙醉散浸着另一块绸布擦拭,擦拭完毕,恬儿用这绸布按着伤口,伴着这刺客一声闷哼,飞镖拔出,瘀滞在伤口中的血液随之喷到恬儿眼前。
靠,又粗鲁了!恬儿暗自谴责着自己,擦擦眼角的血迹,继续按压那人伤口,过了一小会儿,感觉伤口没有继续渗血,恬儿拿出浸泡在盐水中的绸布,仔细擦拭伤口后,看到飞镖并未扎破大的血管经脉,唯一割裂的肌肉,因是飞镖深入而非横断,是故对肌肉活动影响不大。
恬儿夹出浸在清酒中的刀柄和刀片,过了过盐水,将刀片安装到刀柄上,小心翼翼地割去隐约发红的皮肤肌肉。细碎刀片难以触及的角落,恬儿都用小剪刀剪去。之后恬儿先拿盐水冲洗切口,再用带着盐水的绸布按压些许,等伤口不再渗血,恬儿拿出师傅传给自己的预防感染的灵药止疫灵,薄薄地覆盖在切口上。接着,恬儿取出浸泡在清酒中的弯针和线头,在盐水中泡了泡,借烛光穿针引线,缝合肌肉,皮肤。随后用浸着盐水的绸布擦拭完伤口,又拿一块干绸布覆盖在伤口,然后找出长长的布条裹着伤口缠了一圈又一圈。
齐活儿!恬儿心中一喜又暗自感叹,可惜,手艺还是不到家,以后还得好好练练包扎。
恬儿边收拾残局边思索着。顺手又化了一碗糖盐水,预备给黑衣人灌下去。无意中抬眼,竟看到那刺客鬼魅一般,大大地睁着眼睛,如铜铃般瞪着自己,恬儿一哆嗦,差点将糖盐水砸到地上。
“你……醒啦”,恬儿谄媚地笑着看向那人。
“你什么时候醒的,醒来也不说一声,伤口还疼不疼?”恬儿心虚地看着那人,讪讪地搭话。
“谢……谢。”那人道完谢后,又昏昏沉沉地合了眼。
……
吓死我了。恬儿抚着胸口,心脏砰砰直跳,庆幸自己躲过一劫。方才一瞬间她还以为这黑衣人发现自己想顺走他的东西,又担心他想杀自己灭口。
望着窗外天光乍破,恬儿决定收拾行囊出发。这里,现下可不是什么平静处,自己又没有武功傍身,父母大仇未报,若是作了别人刀下冤魂那就太亏了。
曲依斐是饿醒的,肚子咕噜噜地嘶吼着。曲依斐庆幸自己是饿醒的,不然,他被绑在床上的四肢估计要因为缺血废了。解开绳子,曲依斐发现,所谓的救命恩人,除了给自己留下一条命以外,自己随身携带的包袱,玉佩,未婚妻给自己绣的无人问津的香囊也被救命恩人薅地干干净净。
幸好,这里离家也不远了。
昨夜夜色沉沉,他并未看清楚救命恩人相貌。这次出门给妙仪买的玉镯,想来,是另认他主了。
今年的天气,比往年更冷了些。不过恬儿运气不错,赶在腊月进了京。
站在城门下等待守卫盘查的时候,恬儿有些迷茫,也有些困惑。她不知道,在如今大局已定的情况下回京是对是错,也不知而今进京能否查明当初陷害父母的恶人,更不知未来自己将何时死在何地何人手里。
京城,这个自己自幼成长的地方,从三年前以血淋淋的面目示人后,变得愈发冷酷严厉了。
恍恍惚惚地飘在京城的大街小巷,恬儿细细地寻味从前的影子。可是自从两年前新皇登基以来,商贸开放,京城来来往往比从前繁华了许多,但也陌生了许多。
天子脚下,好一片熙熙攘攘热闹繁华的盛世景象。
站在侯府门前,呆立了许久,恬儿决定去临街自己名下的小房子。
迁居最大的困难就是打扫。
叶阳山上,虽说也是自己一人独居,因着是小屋子,也不显得扫洒辛苦烦人。但是在京城,这间自己将来陪嫁的小房子,从父母故去之后,遣散一众下人,便空锁了起来。
于是,恬儿费了一天功夫,才勉强打扫干净自己寝居和厨房。从前存在房间的布匹也因放置过久早已发霉风化,一碰便稀稀碎碎的。幸好自己来时带了随身衣物。
躺在床上的时候,月光已经挂在当空。隔着窗户,院中梧桐树的枝丫影影绰绰,房间里隐约散着一股土腥味儿。
落入梦境前,恬儿计划明日先找牙婆买两个小丫鬟,再买两个护卫。
自己一人打扫这屋子,太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