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 Era》爱睡觉的咸鱼

22、第 22 章

　　下午三点整。
　　AR Era总部六十九楼。
　　“欢迎大家准时参与我们水役工作室的实习生面试，我是水役系列的副设计师，李瑶，今天担任你们的面试指导。”
　　刚刚电梯里的年轻女人给面前的实习生分发着表格，边说道。
　　分到奉尹那里的时候，她还特意冲他同情地笑了笑。
　　奉尹接过表格：“……谢谢。”

　　十五分钟前他经历了人生至尊尴尬时刻。
　　他不知道自己是以什么样的表情从之优身上起来的，也不敢去看他的表情。
　　他只是机械地说了一句“不好意思”，低下头捡起掉落的文件袋，转过身背对他们，悄悄大力地捏了自己大腿一下，告诫自己冷静些，现在不是跳楼的时候，随即故作镇定地站在电梯门旁。
　　之优也没说话，旁边的女人将他扶起来。
　　然后电梯里的气氛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僵持中。

　　幸好一号大厦的电梯都走得很快，电梯很短时间就叮地到了六十九楼，这阵几乎要令人失去生存欲望的尴尬随着电梯门缓缓打开而消失了。
　　奉尹风一样出了电梯。

　　但他知道待会自己还要再经历一次类似的感觉。
　　这种等待审判的心情令人绝望。

　　他攥着笔，不可避免地一次又一次回想起刚刚的事情，盯着面前还完全空白的表格出神。
　　其他实习生已经陆陆续续填完交了，李瑶看见他还一动不动，不得不走过去，用食指关节敲了敲他面前的桌子来提醒他：
　　“要交卷了小朋友。”
　　还在发呆的奉尹被她吓到了，手一抖，把笔给摔到了地上。
　　“啊……不好意思。”
　　奉尹把笔捡起来甩了甩，往【姓名】那一栏写去。
　　接着他鬼使神差地把“奉”写成了“春”。
　　奉尹看着那个龙飞凤舞的“春”：“……”
　　李瑶俯下身子看了眼姓名栏，砸了咂嘴：“春？挺有诗意的。”
　　奉尹：“……麻烦了，可以给我换一张吗？”

　　三点五十。
　　又一个实习生神情落寞地推开了总设计师的办公室门，把临时员工证递给等在外面的李瑶。
　　她黑着脸接过来，手上已经有九张这么样的卡了。
　　哒哒哒地踩着高跟鞋，她示意奉尹先等等，径自拿着那九张ID卡推门进了办公室。
　　看着办公室的门关上，奉尹一手肘撑在桌子上，托住半边脸，一边打了个哈欠。

　　在刚刚长达五十分钟的等待中，奉尹已经依靠强大的心理素质能力把之前和待会的事情消化了个透了。
　　不就不小心扑倒了上司么？自己已经道歉了。
　　不就上司是之前的炸药桶么？他自己违规压线拐弯撞坏了备注朋的摩托呢。
　　奉尹越想越觉得自己没错，这么段时间都已经恢复到了高智商高情商的良好状态了。
　　也已经做好了等下刚进门就被赶出来的心理准备。

　　办公室的门又被推开了，一脸愠色的李瑶夹着文件夹靠在办公室门上撑住门不让它关上：
　　“进来面试吧。”
　　奉尹终于是等到了解放的号角声，在空荡荡的等候厅起身伸了个懒腰，松了松领带，大步流星地往办公室走去。

　　“你好。”
　　在李瑶狐疑的眼光中，奉尹还有礼貌地敲了敲门再进去。
　　“请坐。”
　　之优坐在一张桌子后面，正在翻阅着奉尹的履历，没抬头地应了一声。
　　李瑶再多看了两人一眼，默不作声地把办公室的门关上了。

　　奉尹面无表情地抽开他面前的椅子，大大方方地坐下，为了舒服些还将双肘自然地靠在了桌子上，手指松松地交错，一副面试官的气派。
　　用余光观察他动作的之优：“……”
　　这一气呵成的动作让他想起那天晚上同样这么大大方方地搭自己顺风车的他。
　　真他妈见了鬼。

　　“奉——尹是吧。”
　　之优翻回他履历的第一页，用食指尖弹了一下。
　　“是。”
　　奉尹对着他露出个礼貌的微笑。
　　他倒要看看这家伙能搞出什么幺蛾子。
　　“你在斯坦福大学毕业？”
　　之优翻开第二页履历，语气充满着怀疑。
　　奉尹依旧是礼貌的笑容：
　　“货真价实。”
　　“嘶——”之优皱起眉头，抬头对上奉尹的笑容：
　　“这怎么斯坦福大学毕业的人，连礼貌都不大懂啊？”

　　奉尹立刻知道这家伙在公报私仇，说的就是上次车祸那晚跟他吵架、搭他顺风车，以及刚刚在电梯不小心把他撞倒还没拉他起来的事。
　　但他早有准备，丝毫不慌，脸上收敛了笑容，重回冷漠：
　　“请你就事论事，公事公办，私下的问题私下解决。我今天是来面试的，不是来找你挨骂的。”
　　之优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同样直视自己的他，一丝愠色划过，却又眨眼变成一个笑容。
　　他继续翻着奉尹的履历：
　　“说得好，那么我们就来就事论事。你在实习经历里写的‘洛杉矶麦当劳打工一个月’，这个工作经历和刚刚其他的实习生来比，相当特别，你可以详细说一下你在那里的一个月学习到了什么吗？”

　　奉尹要不是在这么个场景里都快被气笑。
　　有病？
　　他用眼神骂了之优一句，张口就开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我在那里提升了人际交往能力，学习了专业知识技能，锻炼了实践操作能力，增强了工作心理素质，”顿了顿，在对方复杂的眼神中，他还补充了一句，“我还获得了一个称号。”
　　之优：“……？”
　　奉尹看着他的眼睛：
　　“洛杉矶麦当劳最帅的男人。因为我打工之后，我们分店的月营业额提高了两个百分点。”
　　之优：“……”
　　他看着面前还带着些小骄傲的面孔，嘴角动了一下，忍住没骂出声。
　　有病？
　　他干咳一声：
　　“那么请问你在那里担任什么职务？”
　　之优拿起旁边的马克杯，打算喝一口水缓一下。
　　“前台。”
　　奉尹认真地回答。
　　之优差点把水呛到，好在及时地喝了下去。
　　他咳了一声，点了点头，结束了这段雷死人不偿命的谈话。

　　面试到一半，奉尹看着对方接了个电话出了办公室，回来的时候脸色臭得看起来像自己欠了他两百万似的。
　　奉尹看着他把桌上翻皱的履历重新翻回第一面，语言冷淡：
　　“所以说，你没有深入了解过我们AR Era旗下的游戏么？”
　　“的确如此。”
　　奉尹面不改色地直视他，违心答道。
　　他绝对不可能让面前的家伙知道他就是梦神。
　　如果知道了，那么他就可以堂而皇之地告知世界：
　　“梦神来我这面试被我残忍地拒绝了呢，真是可怜”。
　　他绝对不可能让这样人设崩塌的事情发生。
　　绝、对、不、可、能。

　　“但是你是计算机工程系毕业，是吧？”
　　之优并没有注意到奉尹内心的各种想法，似乎终于放弃抵抗什么似的，叹了口气，问道。
　　不知道为什么，奉尹觉得聊天方向莫名其妙地逐渐往出乎意料的明朗靠拢。
　　他怔了怔：
　　“是。”
　　“那你应该也具备AR这方面的知识吧？”
　　之优看起来极不情愿地说出这番话。
　　“是。”
　　奉尹看着他。
　　“行吧，”奉尹见对方站起身，朝他伸出一只手，“恭喜你，你被录用为我办公室的实习生了。”
　　明明应该是祝贺，这话却像“你被解雇了”的语气。
　　虽然有些突然，但奉尹依然是顺其自然地接受了，站起身，握上了他的手。

　　两人手心触碰的时候，之优露出了个复杂的笑容：
　　“恭喜你。”
　　怎么听都是违心话。
　　奉尹回了一个笑容：
　　“谢谢。”
　　两人眼神就快擦出火花了，明明在握手却宛如打架的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