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长歌》漫川清梦

1、第1章

　　天启王朝永康十五年秋，中元节。

　　正当午时，一道巨大的黑影开始笼罩大地，每个人的心中都弥漫起一层阴影，黑星贯日开始了。王城临渊监天策内，一座守卫森严地楼阁里，一位披头散发、面色惨白的六七十岁老人，目不转睛地盯着身前的动天仪。

　　咔咔，轰！

　　动天仪在这一刻突然停止了。算出来了！老人满脸激动，在动天仪停下的那一刻，疯狂地冲了上去，双手颤抖地打开密匣，取出演算结果。

　　中元，天启，皇城，亥时三刻！十个大字映入眼帘。

　　怎么会是皇城！看到手上的这个结果，老人心中大惊，加之半年以来劳心劳力的演算，一口鲜血终于压制不住喷了出来。

　　吐出腹中污血，老人面色竟比之前好上了许多，有了些许红润。老人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此时此刻不过是回光返照罢了，目前最要紧地是要把此次演算的结果及时公布出去。

　　于是老人用尽全身力气大声喊道，黑星贯日祸乱出，亥时三刻皇城中！说完，老人一头栽倒在地板上逝去。

　　老人的声音很大，传遍了整个监天策。守在监天策外的四处探子在听到老人的批语之后，纷纷转身奔向了王城四周，其中一道便是皇城。

　　十四字批语一出，整个临渊城内的王公大臣和民众百姓都送了一口气，悬着的一颗心也都放松了下来。可没过多久，众人的目光都转向了皇城，看着象征着天启王朝最高权力的晋垣殿。

　　晋元殿内，永康皇帝曹奂面色阴沉地听着潜龙卫密探回报的消息。

　　黑星贯日祸乱出，亥时三刻皇城中！听到这里，曹奂双眼精光一闪，目光微微向殿内阴影处移动了一下，阴影中便悄然无声地走出一个身穿黑色紧身衣，面巾蒙面的消瘦男子，左手拎着一把直背刀，悄然走到密探身后，右手突然上前捂住密探口鼻，左手挥刀，密探脖颈处便拉了一道三寸深口子，鲜血飞溅了三米高。

　　处理完密探，黑衣人向后一挥手，从阴影处又奔出十几个同他一样打扮的黑衣人，拿着拖把、抹布等飞快地清理起来。

　　不到一刻钟，整个大殿就被清理地干干净净，黑衣人也全部退了出去。

　　“皇城之中，已有身孕即将临盆的妇人有多少？”曹奂在大殿之中踱了几步沉声道。

　　“启禀陛下，皇城之中现有孕妇八百一十三人，其中宫女八百零七人，后宫各主六人。即将临盆的只有……。”曹奂身后的老太监张德才小心地应答着，只是说道最后，却支支吾吾，不敢出声。

　　“讲！”曹奂厉声道。

　　“老奴不敢！”张德才吓得一下子跪倒在大殿内，双手颤抖着抓着浮尘。

　　“朕恕你无罪，讲！”曹奂道。

　　“即将临盆的……只有……皇后娘娘！”张德才说完，急忙向着曹奂不停滴磕头，“老奴有罪！老奴有罪啊！”

　　皇后么，曹奂心情复杂地闭上了双眼。藏在袖中的双手不由得握紧并颤抖着，整个人陷入了巨大的天人交战之中。

　　过了许久，曹奂睁开了双眼，转过身来，愤恨、激动、内疚的神色一一在脸上闪过，最终他下定了决心，看着老太监说道：“你何罪之后？不过是说出实情罢了，起身吧。”

　　“陛下天恩，老奴万死也无法报答！”张德才这才放下紧悬着的心，又磕了几个头，感激地说道。

　　监天策的批语一出，整个天下的目光都集中到了皇城，整个天下都知道，这千年一出的祸乱将要出在朕的皇城！黎龙你个老东西临死都要算计我，好！好得很啊！曹奂踱着步自言自语道。

　　朕若不杀，那几位领兵在外的皇兄们怕是都要率军进京了吧，监天策好算计啊！曹奂长叹一口气，罢了，为了朕的江山，她也不在意付出自己的性命，杀就杀吧！

　　“张德才！”曹奂道。

　　“老奴在！”张德才急忙答道。

　　“传朕口谕，黑星贯日，监天策演算天机祸乱将出于皇城，为保我天启千年江山，即时起封闭宫门，皇城之内，凡有身孕者皆斩！躲藏者，夷三族！反抗者，诛九族！”

　　“老奴遵旨！”张德才应了下来，慌忙转身出去传旨。

　　张德才出去后，曹奂眼中泪光一闪。皇后，朕对不起你，就让这八百多人都下去陪着你吧，黄泉路上也好有人照顾。

　　张德才走出大殿，来到殿外大理石地台阶上，深深吸了几口气，才平静下来。伴君如伴虎，古人诚不欺我！

　　平静下来，张德才猛吸一口气：“传陛下口谕，黑星贯日，国运有厄，监天策演算天机祸乱将出于皇城，为保我天启千年江山，即时起封闭宫门，皇城之内，凡有身孕者皆斩！躲藏者，夷三族！反抗者，诛九族！”

　　传陛下口谕，黑星贯日，国运有厄，监天策演算天机祸乱将出于皇城，为保我天启千年江山，即时起封闭宫门，皇城之内，凡有身孕者皆斩！躲藏者，夷三族！反抗者，诛九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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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外各处的小太监们，听到晋元殿传来的陛下口谕，也一个个大喊传向皇城四周。

　　皇城禁军、潜龙卫、真龙卫等驻扎或潜藏在皇城内外各部，听到曹奂口谕，二话不说，立即封闭了皇城九门，一个宫一个宫的搜捕怀孕的女子。

　　宁庆殿外，一个宫女慌不择路地跑向殿内，边跑边大喊：“皇后娘娘，大事不好了！”

　　殿内女官幽若兰见状，厉声斥道：“宁庆殿内大声喧哗，成何体统！来人，给我拿下！”

　　“幽司赞恕罪，奴婢刚刚从晋元殿司礼太监处回来。从那里得知今日天降异象黑星贯日，监天策演算天机，将有祸乱天下之妖孽亥时三刻出生于皇城。陛下闻言，传下口谕，黑星贯日，国运有厄，监天策演算天机祸乱将出于皇城，为保我天启千年江山，即时起封闭宫门，皇城之内，凡有身孕者皆斩！躲藏者，夷三族！反抗者，诛九族！

　　奴婢知道，皇后娘娘也有身孕，且即将临盆。这才慌忙赶来通风报信！”宫女泣不成声，断断续续说了好久才将话全部说完。

　　幽若兰见眼前宫女，面色惨白，神情真挚，不似说谎，这才挥手屏退了左右，蹲下身子问道：“此言当真！”

　　宫女答道：“皇后对我有恩，曾令我免受皮肉之苦，此番前来乃为报恩，所说之话，句句当真，如有谎话天诛地灭！”

　　幽若兰擦了擦宫女脸上的汗水：“辛苦了，下去领赏吧。来人扶她下去领赏。”

　　幽若兰话音刚毕，左右便有两个宫女上前，扶着她退到了偏殿。

　　打发完报信宫女，幽若兰快步走向殿内寝室，对着侧躺在床榻上的李皇后躬身将刚刚宫女所说重复了一遍。

　　李玉听闻之后，脸色大变：“陛下荒唐！怎可下令诛杀全部皇城有孕之人，要知道我天启朝立国以来，历代宫女婚配之后，皆可自由选择去留，大部分宫女都选择了继续留在皇城内。如今在我皇城之内有身孕者，不下五百之数，他这样做虽能灭杀妖孽，但有伤天和。不行，快扶我起来，我要面圣！”

　　见李皇后挣扎着要起身，幽若兰赶忙上前扶着她：“娘娘不可，陛下的口谕娘娘可能没有听清楚，皇城之内，凡有身孕者皆斩！躲藏者，夷三族！反抗者，诛九族！娘娘您可是也有身孕且据臣所知，今日皇城之内，临盆之人只有娘娘您一人啊！”

　　什么！幽若兰的话犹如晴天霹雳一般，惊得李皇后差点又倒在床上。半响之后，指着幽若兰怒喝道：“幽司赞休要胡言！皇帝与我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一起长大，其实你三言两语就能挑拨的。再要胡说，当心我将你杖毙殿前！”

　　幽若兰跪倒在地：“娘娘啊，您与陛下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自当知道陛下心有沟壑，野心勃勃，江山和美人之间定会选择江山，而不是美人。下官之言，句句肺腑，望娘娘明鉴！”

　　是啊，曹奂怎么会为我舍弃这大好江山呢。李玉瘫坐在床上，低头悲泣，再也提不起半分力气。

　　幽若兰见李皇后瘫坐啜泣，没有了半点主意，也顾不得君臣之礼，起身上前，凑到耳边道：“娘娘，当前我们还是快点逃吧！”

　　“怎么逃，这皇城之内，禁军三千，真龙卫、潜龙卫不下一千，就我们几个区区弱女子，怎能躲得过这些虎狼？”李玉推开幽若兰，悲怆道。

　　幽若兰再次上前，小声说：“娘娘您可知为何，国丈大人在您加冕为皇后之前一定要为您选择这座宁庆殿吗？”

　　“不知。”李玉茫然道。

　　“百年之前，皇城曾突发大火，烧毁宫殿不知几凡。而这重修之责便落在了您得先祖李乾身上。重修之前，当时的皇帝曾秘密召见了他，命他在重修之时修建一条可以直达临渊城外的密道。
　　重修之后，修建这座宫殿之人，全部被秘密处死，知道这个秘密的只剩皇家和您们李家！

　　而五十年前，太和皇帝突发恶疾而亡，没有将密道之事传下来，所以这条密道除了国丈，就没有人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