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分欢喜》潘西西

2、第二章

　　清晨的阳光透过淡淡的云层，洒向世间万物。
　　陈楚楚穿着黑色的运动服，在小区里晨跑。耳边没有喧闹的嘈杂声，没有汽车鸣笛的喇叭声，感觉全世界都是安静的，清风拂过脸颊，带起微微的凉爽。
　　她停下来，喘了几口气，几滴汗水落在地上，悄无声息，似从未出现。
　　“陈楚楚？”温润的男声从背后传来，她转身向后望去，是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汪灿。
　　汪灿朝着陈楚楚走来，脸上带着笑容。
　　“真巧啊。”汪灿嘴角上扬，眸子里掩饰不住的笑意。
　　陈楚楚回了他一个礼貌的微笑：“是挺巧的。你这是…刚买完菜。”
　　“是啊，感觉自己做饭比较好。”汪灿低下头笑了笑。
　　陈楚楚点点头表示赞同。
　　“那我先走啦，再见。”汪灿冲陈楚楚摆摆手，转身离开了。
　　“再见。”
　　陈楚楚到家后先洗了澡，朦胧雾气布满整个浴室，她闭上眼睛，水洒在身上，冲刷了一切污浊。

　　陈楚楚站在马路旁，身边放着各式各样的袋子，她不时的往远方眺望，企盼出现一辆计程车，可惜，不仅没有计程车出现，连人影都没见着一个，于是她只能提着大包小包，步行前往目的地。
　　她看着手机里的地图，走着走着，身后传来鸣笛声，她向后望去，一辆车疾驰而过，留下一阵尾气。
　　“咳咳咳。”陈楚楚轻咳几声，继续往前走，没走几步，高跟鞋的鞋跟断了，她深深的叹了口气，脱掉了另外一只，将两只鞋并排放在路边。
　　十几分钟后，她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在老旧的巷子里，住着十几二十户人家，聒噪且嘈杂，低矮破旧的平房里挤着一家老小，墙壁上长满了青苔，巷口堆积着杂物，地上的水渍浸湿了陈楚楚的双脚，她走到一间摇摇欲坠的房屋前，还没等她敲门，身后传来一阵童声。
　　“你是谁呀。”一个身穿红色条纹上衣的小女孩走过来，头发乱糟糟的，脸上身上粘着黄褐色的泥土，手指甲缝里黑乎乎的一团，脚上穿着比她脚还大一倍的拖鞋。
　　陈楚楚蹲下来，摸摸她的头发，眼里透着心疼道：“姐姐是来看望你们的。”
　　“姐姐，你的脚流血了。”小女孩一阵惊呼。
　　陈楚楚看着早已没知觉的脚，摇摇头道：“没事，小妹妹你可以开门吗？”
　　小女孩点点头，绕道陈楚楚的背后，大力地敲着门，边敲边喊着：“哥哥，我回来啦，给我开门呀。”
　　吱呀——老旧的木门开了，一个高大的男孩站在门边，皱着眉看了眼小女孩，大力把小女孩拉进门，敌视的看着陈楚楚。
　　“哥哥。”小女孩拉拉男孩的衣服，指了指陈楚楚，“姐姐的脚在流血。”
　　男孩将目光转向陈楚楚的脚，莹白的脚踩在脏乱不堪的水泥地上，污渍血迹灰尘交杂在一起，血痕自门口衍生直到路口。
　　“没事没事。”陈楚楚舔了舔嘴唇，晃晃手上各式各样的包装袋，一股脑的塞给男孩，“这是给你们买一些的吃的用的还有保养品。”
　　男孩因惯性后退几步，手上的袋子掉在地上，木门没有了他的支撑，慢慢地合拢。
　　又是一阵吱呀声，木门被男孩用手抵住了。
　　“你先进来清理一下吧。”男孩低下头，将一旁的妹妹抱了起来，向前走去，“清理好了就赶紧走，这里不欢迎你。”
　　“谢谢。”陈楚楚小心翼翼的关上木门，跟在男孩后面。
　　陈楚楚坐在矮凳上，抬起一只脚，脚底已经磨破了，上面密密麻麻的布满了碎渣，她用手挑拣出碎渣，血迹顺着脚心滴落在地上。
　　男孩端着一盆水从房间里出来，水盆里放着一小块毛巾，他盯着陈楚楚，皱着眉头道：“你来这里做什么，杀人犯。”
　　“我不是杀人犯！”陈楚楚盯着他，深呼一口气，“我只是，来看看你们而已。”
　　“呵，你不是杀人犯。”男孩嘲讽道：“那我妈是怎么死的，她自己自杀的吗，啊？”
　　他冲着陈楚楚大叫一声，将手里的水盆扔在地上，水泛起波澜，地上有了水渍。
　　陈楚楚眼眶泛红，吸了吸鼻子道：“我答应过你妈妈，她让我时不时的来看望你们，看你们过得好不好。”
　　“别说了。”男孩红了眼眶，双手紧握成拳。
　　“宋迟…对吗。”陈楚楚轻声说道：“你妈妈说，你从小就很懂事...”
　　宋迟快速走向陈楚楚，眼里一片猩红，手掐着她的脖子，“我让你别说了。”
　　陈楚楚扒拉着宋迟的手，不停的喘气。
　　就在这时，宋迟放开手，转身离开了，陈楚楚咳嗽起来，不停地深呼吸。
　　陈楚楚吸了吸鼻子，
　　宋迟不知从哪儿拎了一双拖鞋放在陈楚楚面前，水盆也被端到陈楚楚的面前，他单膝跪地拉过陈楚楚的脚踝，将水盆里的毛巾直接放在陈楚楚的脚上胡乱擦拭，毛巾染上了血迹，疼的陈楚楚把脚直往后缩，血顺着脚踝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这里不欢迎你，你走吧。”清理好后，宋迟端着水盆离开了。
　　陈楚楚目送他离开，她抿了抿嘴，掏出钱包，将现金都放在桌子上。
　　她并没有离开，只是站在门口盯着屋内，屋内黑漆漆的一片，靠墙的两边放着杂物，老旧的木门上长满了青苔，屋外的杂草丛生，她低下头，不知在想着什么。
　　有脚步声从身后传来，她回头望去，来者看到陈楚楚站在自家门口，怒气冲天。
　　“你个庸医，你来我家干嘛。”来者是宋迟的父亲，他似乎是刚下班，手里还提着工具。
　　宋迟的父亲很瘦，浓密的头发被汗浸湿，两鬓飞霜，消瘦的脸上长的一双三角眼，眼尾下垂，他的眉毛又短又粗，脸上有些许胡渣，皮肤黝黑，他紧绷着脸，青筋暴起的双手上布满老茧。
　　“我…”还没等陈楚楚开口解释，他便把陈楚楚往外推。
　　“还不快滚！”
　　他的样子极其凶狠，像是要将陈楚楚撕碎一般，手里的工具挥动起来，高举过头顶。
　　陈楚楚只好先离开。
　　穿着拖鞋的陈楚楚站在巷口，看看四处，车影子都没有，她叹了口气，只能像来时一样步行回去。

　　无精打采的陈楚楚终于走到小区了。
　　“陈楚楚？”汪灿朝着陈楚楚走了过来，“你这是怎么了。”
　　陈楚楚抬头看了他一眼，摇摇头并没有说话。
　　汪灿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道：“有什么心烦的事，跟我说说吧，说不定我可以给你开导开导。”
　　陈楚楚看了他好一会儿，抿了抿嘴摇摇头道：“谢谢你。”，转身离开了。
　　站在她身后的汪灿无奈的笑笑，叹了口气，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