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风吹就离人泪》疯琳绾

15、誓不两相弃

　　听了卢生说了一上午镇国将军府里的事情，我才知道要做好这个少奶奶是很不容易的。用一个字形容这个大家庭就是“乱”。人多不说，关系还复杂，我开始觉得对于嫁给天敌的这个决定我下的有点欠缺考虑了。
　　秦夙--就是天敌他爹，娶了明媒正娶了四房太太。正房是当今皇帝的姑姑--媏凤公主，听说当年公主在屏风后窥见了秦夙的英姿顿时惊为天人，并要求先皇赐，后替秦夙生了一子一女，男的是大少爷秦寒，女的就是那万恶的三小姐秦萧萧。
　　二房是酆都国首富最宝贝的千金--万秋妍，话说当年万小姐不满于他爹给他定的亲事，一度逃婚至新罗，最后被秦夙带着千军万马给绑了回来，后拉服服帖帖给他生了个四小姐--秦梦萝。
　　三房是当朝左丞相之女--京城凝语，是皇朝第一才女，六岁便能作诗。传说秦将军一介武夫竟然给凝语小姐作了一年的情诗，最后如愿抱得美人归，虽然三房夫人至今无所出，但是却最得将军宠爱。
　　四房是当年京城一代名妓--沙紫漾，据说这位夫人十分古怪，虽然被将军娶回了家，可无论将军百般疼爱却从来没有笑过，最后意外身亡留下了可怜的二少爷--秦毓风。（照天敌跟我说的他娘明显就不是意外身亡的。）
　　卢生还告诉我，秦夙还有无数姬妾分别安置在梁州和京城的府里，这些年各房夫人为了争宠暗地里用了不少的手段，自从二少爷的娘去世之后，二少爷就归大夫人养，没少吃苦头。这次将军叫二公子和三小姐来京城，美其名曰是替父献宝接待新罗使节，其实将军是想把二爷和三小姐亲事给定下来，这不三小姐在宫里的一番才艺已经把皇帝给迷住了，不日就将进宫听封。
　　未来公公的风流艳史让卢生讲是三天三夜都讲不完了，我越听越不是个滋味，天敌表面风光是个富家公子，可是在这样的大家庭一个没娘的孩子能活着长那么大想必是打碎牙齿和着血往自己肚子里吞的。
　　草草的打发了卢生他们，我心事重重的在府里的园子里溜达。成亲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简单，我不知道天敌要怎么说服他爹要娶我这么个丫鬟的，而我进门以后又要扮演什么角色着。那么多不确定让我有点惶惶不安，我现在唯一可以相信的就只有天敌了。
　　现在是秋天，园子种的各色菊花都在争奇斗艳，有很多我没有见过的品种。我漫不经心的看着花，眼睛却被远处假山边上的两个身影给吸住了。这个园子除了花匠外基本没什么人走动，而现在躲在暗处的这两人其中一个竟然是三小姐--秦萧萧。我本着“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的四非原则准备打哪来回哪去的时候，三小姐边上的那个男人绕过三小姐准备离去却被三小姐一把拉住，而我这个角度好死不死的看清楚了那个男人的真面目---竟然是花子东。
　　哦买噶！我经不住好奇心，找了个隐蔽的的位置躲了起来。三小姐一反以前冷情孤傲的态度竟然对着花子东开始拉拉扯扯，我开始八卦的猜测他们两的关系一定不简单。接下来看到的却让我眼珠子都差点要掉了出来，三小姐和花子东接吻了……我可以百分百确定他们两个已经从暧昧升温到了奸情了。他们这厢吻的欲罢不能，我在这里是狂汗不止，想到我昨天竟然差点点跟花子东打了kiss，如果被三小姐发现我看我还是提早选块墓地把自己埋了吧。
　　战战兢兢的从院子里退出来，一股敬佩之情油然而生，花子东不愧是十佳男人的典范，连这自恃甚高的三小姐都能拜倒在他的书生袍之下，真当是魅力非凡。不过卢生说三小姐被皇帝给相中了马上就要进宫了，这对怨偶恐怕免不了要劳燕分飞了。
　　“珠儿想什么想的如此入神啊。”我觉得天敌很有当鬼的潜质……
　　“二少爷，人吓人是要吓死人的。”想到自己昨晚的胡思乱想，我做出了个非常矫情的动作--低着头揉着自己衣服的下摆，矫情的我都想抽自己两耳光了。
　　“都要成亲了，别叫我二少爷。”
　　“二少爷，你这话也挺太矫情的。”说完就看到天敌黑着张脸对着我虎视眈眈，我讪笑讨好道：“毓风”
　　天敌的变脸戏法看得我目瞪口呆，黑麻麻的一张脸分分秒秒就变白了还透着微微的分红，真是比我这大姑娘看上去还水灵。好在相处久了我已经对这张俊脸有了相当的抵抗力，心里默念三遍“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天敌很够意思的带我去了京城最有名的琼仙居海吃了一顿。琼仙居位于王府公子们居住的王府大道和最繁华的平安大道交叉口，可谓是闹中取静。还没迈进琼仙居的门槛就看到里面已经是人满为患了，连外面临时搭的桌子都挤满了人。
　　我看了老百姓们这热情劲当下就打了退堂鼓，生生拉住了天敌前进的脚步：“少爷，舌头是重要，不过肚皮也重要的，我们不能为了舌头就委屈我的肚皮啊。这琼仙居虽好可是等轮到我们天都要黑了，我现在可是饿的紧呢。”
　　天敌瞅着我半天一动不动，我发现他粉嫩嫩的小脸又有了变黑的迹象，我甚是不解的回看着他，人说伴君如伴虎，他这反复样子也挺有当皇帝的潜质的。
　　“你叫我什么？啊--”
　　那一个啊字喊的是百转千回相当之销魂，我当下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挽起了他的胳膊娇滴滴的喊了一声“毓”。喊得我自己掉了一声鸡皮疙瘩，小样我就不信甜不死你。
　　刚踏进琼仙居就有一个跑堂的过来引路，直接把我们带到了楼上的雅间。雅间不大容纳我们两个却是略觉得富余，跟楼下比起来这里简直就是总统套房。原以为上菜是要等个把时辰，我还筹划着怎么打发无聊的时间，不想刚坐下没多久菜就跟着上来了。
　　“今儿一起床就听着喜鹊叫了，我思付着怕是有贵客要来，原来是二少爷您呀。”我光注意这琼仙居的菜式了，听着声才发现雅间里除了传菜的侍者还多了一位三十多岁的妇人。那妇人模样一般，印堂正中有一颗痣尤为显眼，梳着整齐的瑶台髻上插着一只金步摇，上穿桃红团衫，下着牡丹纹尾裙，看上去俗中带媚，倒是让人印象深刻。
　　“人说将军府近日是要办喜事，不知能否也让我们琼仙居沾沾光呢。”那妇人边说边拿起桌上的酒壶帮天敌和我斟满酒。
　　“怎么少得了琼仙居的佳肴呢，届时还要劳烦金夫人打点些合适的菜式。”天敌说着就一口将杯中的佳酿饮尽。
　　“呵呵，这是二爷您的抬举，怎敢说是劳烦，二爷您客道了。这位想必就是新夫人吧，来金娘敬夫人一杯。”我见天敌和那金夫人说的都是场面上的客道话便不想去掺和，埋头吃着我的美味佳肴，不想那金夫人话题一转绕到了我身上。我放下筷子应付着喝了一杯。
　　这金夫人敬完了酒也不啰嗦，直接退了下去，雅间里又只剩下我和天敌，清净了许多。
　　“原来你早就安排好了啊。”我吃着菜有点含糊不清的说着。
　　“安排什么？”天敌似乎不怎么饿，只是一个劲的喝酒。
　　“安排位置啊，如果没安排哪会有这包厢，上菜哪有那么快。现在才想着讨好我晚了，成亲后我要把你以前欺负我的帐一并好好算算。”
　　“还记着呢，我的珠儿心眼未免也太小了，为夫……”
　　我夹起个鸽子玻璃糕塞进天敌嘴巴里，阻止他对我的人身攻击：“多吃菜，少说话，点那么多哪里吃的完。”
　　“没让你都吃完，尝下味就可以了。”天敌也夹了个绣球珍珠鸡递到我嘴边。
　　我囫囵吞下：“浪费粮食遭天谴，出门被雷劈的。吃不下的打包，晚上我和卢生香薷一起当宵夜。”
　　“是，娘子说什么就是什么。”替我抹去了嘴角的酱汁，天敌起手又想倒酒。我急忙给他布菜，止住他喝酒的势头。好在他不恼，我夹多少他吃多少，最后一桌子菜也吃得个七七八八了。
　　天敌唤了琼仙居的小厮赏了点银子让他将剩余的菜送到将军府上，就带我出了琼仙居一路向东。我很奇怪他出门竟然不做轿子跟我慢慢溜达也不知接下来做了什么安排，乖乖的任他牵着我。天敌一路上有一句没一句的向我介绍着卞京情况，我只安静听着。
　　一路上有不少人盯着我们瞧，一些胆小害羞的只是红着脸偷偷瞄着我们（当然瞄我是顺带的），胆子大一点的还悄悄尾随着我们，更有甚者竟然朝我瞪眼。天敌表面不做声，暗地里却把我的手握的更加紧了，似乎是怕我介意，我脸皮向来很厚就只当是沾了天敌的光当了回焦点人物。
　　我们逛的这条叫做十里街，天敌告诉我这里有两家有名的铺子。我跟着他来到了街头的万记绸缎庄，门口停有不少软轿，天敌一进门就引来铺里头挑选衣料的女眷们的侧目，纷纷都呈现出花痴状。掌柜恭敬的把我们带到铺子的内间，取来了装置在锦盒中的缎子，每一匹都是夺人眼球。
　　天敌吩咐将绸缎送去将军府便带我去了另一家铺子--玲珑阁，替我挑选了一些上好的首饰，我对这些都没什么大的兴趣，觉得来这种地方购物还不如去地摊上杀价来的尽兴。许是看出了我的心不在焉，便携着我打道回府。
　　当晚天敌依旧留我在他房中过夜，虽然只是与我和衣而眠可在外人眼里终究是不合礼数，我依在他身上半真半假的说：“你这样坏我名节，要是成亲前你后悔了只怕是想退货都不成了。”
　　“胡说，我秦毓风从不做让自己后悔之事。”天敌眼神灼灼的看着我。
　　“那我给你个可以后悔的机会呢？我珠儿虽然出身卑贱，但是我亦不许我的夫君三妻四妾只能对我一心一意，你是世家公子如若不能守得这条，那最好现在就取消了亲事，即便是成亲之后你违了我也会决意将你休了，让你永世见不到我。”我说着“大逆不道”的话，用着同样灼灼的眼神看着天敌。我知道即便这些年来我都扮演着卑微的角色，但是在爱情面前我不能再扮卑微，即使我的话不被这世人接受，我还是执意说了出来。
　　“我秦毓风对天发誓，如有负珠儿定要受那万蛊蚀心之痛，永世不得珠儿所爱。”我向来嘲笑那些空口白话的誓言，可是从他嘴里说出来却让我深信不疑。我可以不管围绕在我身边的种种谜团，可以不管我和他身份差距带来的种种阻碍，可以不管他急于成亲背后我不知道的原因，只要他对我有情这就足够了，我会扮演好一个尽职的妻子与他执手一生的。
　　只是我所不知的是这时的卞京早已是满城风雨、谣言四起。我只当天敌潇洒多金引得众人侧目，却不知他们谈论的确是我这个未过门的新妇，一个让当朝权臣秦夙的二公子明媒正娶的丫鬟，一个让才华横溢、丰神玉面的秦毓风真情对待的狐媚女子。今天街上的一切举动已经成为了证实谣言最有力的证据，卞京无人不关注将军府即将举办的喜事。而更让我不知的是散布这些谣言的并使其成真的就是我未来的相公--秦毓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