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及格的系统相关记录》方晴好

15、三号

　　我一点都不喜欢回忆过去，因为我现在过得很好。
　　但是666认为，记录是非常重要的，并且为过去没有督促我写日记而感到非常对不起我——那还真是谢谢了，鉴于你已经有系统日记了，个人觉得我真的不需要再写一遍。
　　我和666促膝长谈了一番，试图打消这个系统的心血来潮。
　　结果是他把我说服了——好吧，鉴于已经和我共事了那么多个世界的某个系统对我的了解程度，能做到这一点也不奇怪。
　　所以，在这里，我会写一写有关我过去的故事。

　　用我现在的职业术语来说，我最开始是某个同人武侠小世界的土著，还是属于连背景板都算不上的那一种。
　　由于某些悲惨的命运，才能和主角搭上一点边，成为他行侠仗义？中的一个数字，甚至成为被主角庇佑的一员。
　　如果不出意外，我大概会拥有一个村花能有的上等生活。嫁一个忠厚老实的人，衣食无忧，夫妻二人一起当主角的小跟班，平淡而幸福地过完这一生。
　　但是意外往往是不可避免的，我的命运拐了一个弯，自此走上了一条未知的路。
　　其中有系统的原因，也有人为的原因，更多的是我自己的原因。
　　曾经的我是个软弱而毫无主见的姑娘，偏偏还有一点小聪明和一点小姿色，再配上不合时宜的野心，真糟糕啊。
　　现在想想，我当年其实大小算个欧皇来着，如果不是这样，我大概早就被弄死了，再成为忘恩负义中的一个数字。
　　至于我怎样遇到系统，那又是另一个意外了，乏善可陈，毫无特色，该提到的时候自然会提到的。

　　我曾经是个村花，还是个很聪明的村花，并且为之而骄傲。
　　从我五六岁开始，村头村尾的婶婶婆婆们都夸我长得好看，脸白白的，嘴巴红红的，眼睛大大的，一看就像个镇里的姑娘。她们还夸我聪明，干活学的快，手工做得好，帮家里换鸡蛋从来没有算错账的时候。

　　换个再大点的地方，这样的评价标准应该是有点可笑的。
　　但是在我的老家，这是很难得的一件事，要知道我们整个村子里也没有一个读书人，只有最有钱的田大户家里的儿子在镇上读书，据说还学得不好。为什么这么说呢，据说是因为他收租的时候是多算两分，而不是少算两分。
　　不过这和我家没有关系，我家有十八亩地，算是中等偏上的水平。我们村里还有条河呢，离我家的地和房子都很近，常年流水，都省了打井的费用了，你们说多好。

　　我当了七年聪明伶俐的村花，转眼就十三岁了，家里开始张罗给我找婆家。
　　最后定下来的是个在镇子上卖胭脂水粉的，姓周，叫周小福，长相俊俏，聪明伶俐，心地也好，家底也说得过去，据说明年他就要买新房子了，正好提前娶个媳妇操持家务。
　　就是一点不好，周小福父母早逝，家里没什么人，只有一个妹妹。

　　因为这一点，我母亲当时很是犹豫了一阵，担心我会守寡。
　　但是做媒的徐媒婆说得好：“那周小哥家里不过一个妹子，和娇娇差不多一样大，已经定了亲事，转眼便嫁出去了。娇娇嫁过去便是当家做主的，又有四五个哥哥帮衬，也不怕被欺负，这日子不要太舒服。便是守寡了又怎样？真要是早早守寡，娇娇到时候带了那周家的家私改嫁，说不得嫁的更好些，还能帮衬家里。”
　　娇娇是我的小名，我家里姓乐正，父亲说起这个姓氏的时候总是非常骄傲，觉得很厉害的样子，虽然我也不知道厉害在哪里。
　　于是我的父母便同意了。向周家要了格外重两分的彩礼，足足有八两银子，并且明说了，只会带回去一半。
　　周家很爽快的答应了，只是回话说，周小福年纪不小了，希望可以早点成亲，你来我往一两次之后，婚期便定在两个月后。

　　我没多少意见，反正有也没有用。
　　周小福也是常来卖货的，我见过好多次，人是真的不错，又稳重又会说话，还经常给我优惠些。
　　他的妹妹周粉儿我在赶集的时候也见过，乖乖巧巧的小姑娘，粉白粉白的，长得很好看，和我还有点相像。
　　用我姐姐的话说，有这样一个婆家，还是在镇上，娇娇你赚到了。
　　她一条一条给我掰扯完周家的优点之后，就开始了又一次对婆家的咒骂。
　　姐姐嫁人三年了，只生了一个女儿，很是抬不起头来。
　　我只能不断的安慰她，并且无比认真无比严肃地答应她，到了镇上帮她打听生儿子的秘方。
　　对于一个即将嫁人的村花来说，姐姐的言传身教是非常有意义的，要好好听完记住；姐姐的诉苦是真心实意的，需要好好听完，尽全力去帮助她。

　　不久，我就有了一个机会。
　　周家说要正式一点，要下个小定，请我娘和我过去。来传话的徐媒婆笑嘻嘻道，这周小哥也是想要见见新媳妇呢，这时见了，又和以往不一样呢！她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一块胭脂红的布料来，说是周家特意送给我的，让我做件小袄好上门穿。
　　母亲听了很是欣喜，欢欢喜喜答应下来。
　　周家拿来的是块很柔软的细布，很大，足以做一件袖子很大的拜年衣服和一条百褶裙，配成相当漂亮的一套，颜色鲜艳而服帖，仿佛天边的火烧云。
　　过去那么久了，我依然可以回忆起那块细布的手感。
　　当时或许记不清了，但是有很多东西可以帮助我回忆起来。在某种程度上，那块布就算是我的卖身钱了，虽然就是这么微不足道的一点东西，我也没能用到三分之一。
　　这样一想，我当年还真是可怜呢……

　　母亲做了三天三夜。
　　最后穿到我身上的却只有一件小袄，做的相当贴身，镶着很宽的粉色贴边，配了条鹅黄色的粗布长裙。
　　粉色和鹅黄色的布料都是三哥买回来的尺头，母亲耳提面命地告诫我，要记得你哥哥的好处。
　　当我问起红色的余料时，她却轻描淡写地对我说，留给你哥哥上门提亲用，这么大人了，不知道为家里考虑么，这么不听话。
　　好吧，我听家里的，还是个少女的我噘着嘴回了屋子里。母亲一边骂着，一边给我裁了几条粉色黄色的带子，让我拿去梳辫子用。
　　别说，还挺好看的，倒是和周粉儿有点儿像，以后可以分她一半。我照着镜子暗暗打算。

　　十五那一天，我跟着母亲到了周家。
　　周家备了很丰盛的饭菜，比起过年来也不差什么。
　　周小福打扮得挺齐整的，就是有点迷迷糊糊的样子。
　　难道是没睡好？
　　“看看，周家小子多有诚意！以后娇娇嫁到这一家里，那可是天大的福气呀——”徐媒婆高声笑着和母亲聊天，偶尔趁机拉一拉周小福，狠狠给个眼色，示意他精神点。
　　胳膊被拧了一大块的周小福打起精神来，连连招呼我和母亲吃饭。

　　“粉儿呢？”我四处找找不到周粉儿，就趁机问了问。
　　“她……她病了，正休息呢。”周小福吞吞吐吐的回答。
　　我以为自己意会了，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周小福一副快要跳起来的样子，又勉强按耐住，看起来怪里怪气的。
　　“你这套衣服挺好看的。”半晌，他突然夸了我一句。
　　我有点尴尬，只低着头笑不说话。
　　“我有点东西要拿给你。”他突然埋着头跑掉了。过不多会儿，拿出来一块很好看的红色帕子要给我，足足有一尺见方。
　　我看了看母亲的脸色，收了，老老实实道了声谢，又说到时候也给粉儿做一块。
　　我们继续吃吃喝喝。
　　不多会儿，周小福又跑掉了，这一次拿出来一个荷包。
　　这一顿饭没吃完，周小福连续跑了四五次，第六次的时候，我正头疼着要怎么在做嫁衣的同时做出许诺的礼物时，突然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村花的人生就此拐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