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起画梁》我慕有毒

32、血狱魔窟

　　或许只是在自作多情吧，自己对于江野来说，也没那么重要吧。
　　但也万幸，纸鹤只能传给江野，若对方是周乞，那自己的的自尊心便是万劫不复了。第一次江野不回消息，她便下定决心，再也不去询问鬼域，可不争气的是，在魔界过得时间越久，她越想回去，想见周乞江野嵇康。
　　无可奈何的是，她与周乞的那段感情轻浅却悠长，她对周乞依旧抱有幻想，她想着或许周乞被天界胁迫才会杀了若水，如果不是被迫，周乞又怎么会如此痛恨天界，她时常想着周乞会不会哪一天突然来到魔界寻她，带她回家。但每想起回去便又会想起那柄短剑没有一丝犹豫地插入若水身体，若水连话都没来得及说便死去了，若自己依旧留在鬼域，会是什么下场。
　　已经离开鬼域两个多月了，周乞连一封消息都没有，或许自己那封信写的太绝情了，可是若真的喜欢，又怎么会不动声色，宁珂已经慢慢接受自己是真的被他骗了，他也许已经在物色下一个目标了。
　　“都是自己骗自己罢了，若……”
　　话没说完，泪已满眶，宁珂站了起来，手握着栏杆，不敢再说下去，回想一路走来，时常怀疑人生，这三界竟无一个人真心待她，想想就凄凉。
　　如果说用自己的命去抵挡人间灾祸这件事让她心里泛起了涟漪，周乞亲手杀了若水才让她心里翻起了波浪，利刀杀人不可怕，那种看起来有希望，实则满是绝望的钝刀子才是让人绝望的。若一开始便实话实说，也许她并不会如此激烈的反抗，他们瞒得她好苦，她受够了他们的欺骗，她只想活下来。
　　只是偶尔的思念让她不断地怀疑自己，日子也更为难熬，周乞仿佛有一种魔力，吸引着自己。
　　“为什么总是会想起他呢？以后不要想他了，要控制住自己，他骗了我。”宁珂一个人倚靠着栏杆喃喃自语。
　　话音刚落，玉树从身后贴了上来 ，语气有些轻佻 “想什么呢？谁骗了你？”玉树悄悄上了二楼，站在宁珂身后，双手放在栏杆上，正好把宁珂揽入怀中，举止有些亲昵，任旁人看来两人像是新婚燕尔的小夫妻，亲密无间。
　　宁珂推了推，玉树便意会了，宁珂这是还不愿同自己有肢体接触，他后退一步，双手背在身后，留给了宁珂足够的空间。
　　这下换做宁珂有些不自在了，本就居人篱下还让屋子的主人看自己的眼色，实在失礼，虽然她嘴上没说，但心里还是感到愧疚，不自觉的朝玉树的方向靠近了几分。
　　“我正想着长阳镇中的一个恶霸，他油嘴滑舌，骗了不少人，骗得我好苦，但过去的就过去了，我以后不再想他了。”宁珂不想让玉树知道自己还想着周乞，于是撒了个谎。
　　“哦？你这么机灵还会被骗，我去帮你报仇，好不好？”玉树微微笑着，表情极为轻松，但说话的语气透着些威严，半真半假，让人捉摸不透。
　　“我不想再提了。”
　　“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们大人有大量，”玉树用手指重重的点了三下桌子，发出了有节奏的声音，“先放过他。”
　　宁珂渐渐发现，他们单独在一起时他总是十分温柔，有求必应，举止行为也十分斯文，甚至有些宠溺，以前从未有人对她这样。但他当众时便满身戾气，威风八面，她也一时搞不通他的怪脾气从何而起，也不知道哪个才是真的他，或许凶悍的一面对他另有好处吧，宁珂控制自己不去思考这些。她知道，玉树的斯文善良是装不出来的，她愿意相信同自己在一起的他才是真正的玉树。
　　真实的玉树会收留落难的花草精怪，尽管他们并不能为他提供价值，他会保护他们，允许他们修炼得道，这种人在人间也是个善人，更重要的是，纵然他脾气古怪，但在自己面前总是温文尔雅，克制有礼，不管他在人前如何，宁珂知道，他一定不会伤害自己。
　　比起周乞，玉树更像是个可爱的乖戾孩子，若自己真心对待玉树，玉树也是会报以真心，他不会在意自己的凡人身份，曾经他不也是义无反顾娶了凡人东篱吗。
　　玉树看宁珂愣了神，以为自己让她不高兴了。
　　“你呀，真是同东篱一个脾气，自己不想听的就不许别人提。”
　　“东篱？” 宁珂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整个魔界无人在自己面前提起东篱的事情，应当是玉树不准他们说，没想到他竟然主动提起东篱。
　　“对，东篱，难道你不好奇吗？”
　　玉树突然问起，宁珂有些不自在，她疑心自己见过她，初来时，戴着锁魂镯的女子引得她失神几天，若没有差错，那女子一定就是东篱了，这段日子，玉树忙完政务便过来陪她，若东篱还在魔界，那自己岂不是霸占了别人的丈夫。
　　“玉树，我问你一个问题，你不许说谎。”
　　玉树点了点头，宁珂就问了下去。
　　“东篱她在哪里？”
　　“魔界。”玉树回答的干脆。
　　“她是你的妻子，可你却整日陪着我，若我是她，一定气极了。”
　　“你是东篱，东篱是你，她已年近半百，也知道你的存在，就是她让我带你回来的。”
　　“那日二楼上与你攀谈的桃红色衣服的女子是谁，我至今没有见过她，她便是东篱对吗？”
　　“你竟看到了。”
　　“也没看清楚，只看到她脚上……”
　　“你与东篱有些关系，想必你也知道的，，她将要离开了，而你会，不过换了个名字而已。”宁珂话没说完，便被玉树打断了。
　　“我不太懂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是她。”
　　“你不需要懂，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唯一的妻子，你会活下来，你的记忆都会回来，我会保护你，你的十七岁生辰不会有任何灾难发生，你会活下来，永远陪着我。”
　　玉树说着话时真诚而笃定，宁珂看着他的脸，眼神开始有些恍惚，此刻她不得不相信他。
　　“你知道我十七岁会死？”
　　“你是我的妻子，我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东篱是你的妻子，我不是，我是宁珂。”
　　“姓名不过一个代号而已，不管你叫什么，我都爱你，我爱的是你这个人，不是名字，宁珂，我爱你。”
　　玉树看宁珂的眼神充满了虔诚，似乎她是他世界的唯一真神。
　　她看着玉树，心里一阵酥酥麻麻，从前从未有人说过爱她。
　　“谢谢你，玉树。”
　　“你不要怕，我不需要报答，你只要知道，我爱着你，是你的后盾，从此世上不会有人伤你。”
　　玉树说完便转身离开了，宁珂愣了半晌，心里暗暗起了誓，要忘掉周乞，接受玉树。
　　宁珂的处事原则向来如此，若对方拿出了真心，自己自然也是要真心相待的，错付的就让他过去吧。
　　也许是白日里睡得多了，宁珂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干脆起了床，奔向天梯。
　　宁珂住的阁楼十分雅致，颇不符合魔界的粗狂之风，从二楼房间的天梯上到屋顶，便能看到一处平台，摆放着一张竹制的凉椅，宁珂上了屋顶就躺在椅子上，盯着夜空的星星，一夜无眠。

　　自那日下定决心之后，宁珂对玉树坦荡了许多，虽然仍有戒备，但不再刻意躲避玉树，看着她现在的样子，玉树心里乐开了花，等到她完全放下戒心，那个活生生的东篱也就快回来了。
　　“玉树，今日你可以带我各处转转吗？”
　　“你想去哪里我都陪你。”
　　玉树的回答说的相当顺嘴，自那日宁珂独自一人在屋顶观星之后，她就没少要求玉树陪她出游。
　　“我那晚在阁楼屋顶向东望去，有一片森林，我想去林子里散步。”
　　“禁林？不可以，去了哪里我可顾不了你。”
　　听到玉树拒绝，宁珂像是早有准备，立刻提出了下一个目标，“那我想去血窟看看青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血窟……今日、”玉树面露难色。
　　宁珂见他有些犹豫，干脆撒起了泼：“不是禁林就是血窟，今日我一定要去。”
　　“好，带你去血窟，”玉树思考了片刻，爽快的答应了，似乎刚刚的犹疑只是一个假象，“正好，今日我将人间那群仗势欺人伤害青鸟家人的败类抓回来了。”
　　“如何抓到的？”
　　“他们在我管辖的领域嚷着自己是正道的光，要求百姓捉精怪给他除恶扬善，正好我在茶楼，吵的我心烦，便带了回来，青鸟一眼就认出了他们，今天我就让他们知道，光到來的地方自然伴随着影，万事万物都是如此，物极必反，黑暗也可以吞噬光明。”
　　玉树说着这话，眼神不自觉的凌厉了起来，目光透着几分寒意，两旁的侍女都乖乖的低下了头，不敢与他对视。
　　“你要杀了他们？”
　　“我似乎与你提起过，当时你也说要把他们千刀万剐才行，杀他们，用不着我动手，我把他们交给了青鸟，今天带你去见识见识。”

作者有话说

　　要考试了，会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