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听墙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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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岚觉得，古人诚不欺我也，听人‘案角’果然是要遭报应的！
她就坐在被踢翻案几的那一桌。
不过她事先有准备，郡主这行为，明显就不是故意的，于是诚惶诚恐道“郡主，小女罪过，小女听这席间舞乐如同仙乐，一时痴迷，不小心把酒水打翻了，可有伤及郡主？”
在书院，她们同为学子，是同窗，但是在这里，郡主的生辰宴，她是君，她就是臣。
她这一番话说的恭维，有一些认得沈岚的人就在私下窃笑。
沈岚浑不在意，张小蕊却吓得脸色惨白，身体都抖了起来，眼泪瞬间溢满眼眶，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滴滴的掉下来。
她可是亲眼见着前头沈岚弄脏了郡主裙子，直接被浇了一脸墨水的场景的。
在这么重要的宴会，弄脏郡主的裙子，是不是要拖出去杖打？
被吓着的还有嘉康郡主，她没有想到她会无意踢到案几，听着这少女倒是会说话，神情微敛，也不想把事情闹大，于是淡淡回应：
“我无事……”
说完迈腿继续往外头走，经过沈岚的时候，认出了她，皱了皱眉头，又瞥见张小蕊一副哭丧的脸，眉头皱得更深。
沈岚看到郡主紧皱的眉头，以为她会事后刁难，暗道不妙，想着等郡主出去，立刻借着尿遁躲过一阵为好，只是算盘还没打响，就听见一位男子的说话声。
那声音听着柔和确有些说摸不透，“那边那位姑娘，过来，让我瞧瞧……”
众人听得是上首三皇子开口说话，场上静了静，纷纷把目光投射到三皇子所指的方向。
正是沈岚这一桌！她的后背瞬间沁出一层冷汗，三皇子要看她？她有什么好看的！
就在众人都朝着这里看的时候，三皇子又道：
“就是你，穿粉色衣裳那位”
粉衣？好吧，她今天穿的是绿衣，自作多情的沈岚嘘了口气，可是坐在她一旁的张小蕊却蹭的一下站起来，衣裙蹭到了桌上的一个水果碟子，新鲜多汁的葡萄从盘中滚落。
三皇子叫的是小蕊吗？刚舒了一口气的沈岚的后背又冒出汗来。
张小蕊脸色苍白，缓缓漫步，小手攥紧，随着众人目光，努力姿态优美的走到了三皇子面前。
声音有些发抖，“小女……张小蕊，叩见三皇子……”
“靠近些，抬起头，让我瞧瞧……”
坊间传闻三皇子骄奢淫逸，不过这只是坊间传闻，沈岚不知这种传闻，但是乍听见他这么说话，颇有种怪异的感觉。
这语气，听着很像长辈见到晚辈，亲热的让晚辈靠近些说话，但是如果是一名男子对一名女子，就一点也不慈爱了，怎么听都觉得像是在风月场合对*女的评头论足。
张小蕊她长的娇柔，今日又穿着身粉衣，刚才被郡主吓哭，眼睛都是红的，真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小蕊……好名字，果真是像含苞待放的花蕊……”
张小蕊不敢动，三皇子嘴角划过一丝玩味，把她从头到脚打量一遍，看的沈岚都要起鸡皮疙瘩，感觉过了许久，他才道：“下去吧。”
“是”张小蕊低头缓缓离开。
席间众人仿佛像没发生刚才那一幕一样，继续欢声笑语。
张小蕊回到座位，沈岚有些担忧，她回以一笑，笑的意味不明。
“过一会，我们出去透透气吧……”沈岚对张小蕊说，这个地方，她不想再待下去了。
张小蕊点点头，他们趁人不注意，悄悄从门口出去。
‘长春馆’因为多次修整，整个看着不比一些豪门世家的后花园差，远远见着前头就有一座凉亭，沈岚说：“小蕊，我们去那个凉亭坐坐吧。”
那个凉亭建在高处，顺着楼梯往下，围了两圈半人多高的灌木丛，灌木丛外围又用光滑的石头铺成了一条小径，边缘用了好看的鹅卵石装饰，又种了很多花草点缀，夜晚常有虫鸣声，凉风习习，宴会的闷热仿佛一下子就被吹散了。
只是她们远远望去看不真切，真的走到灌木丛那的时候，发现上头已经有人了，看身形是两个女子。
沈岚下意识拉着张小蕊往那灌木下一缩……刚缩就觉得不对，她这是听‘墙角’身体听成惯性了吗？
她这样做贼心虚干什么？可是现在站起来，不就惊动亭上的人了吗，站也不是蹲也不是，正犹豫间上头人讲话“东西送过去了吗？”
“没有……那位……公子，身边有人守着，奴婢刚想靠近，就被打发走了……”
“废物！”
那黄衣女子很不耐烦，“再多叫两个人去，就说是我广平侯府有事相见。”
沈岚一不小心又撞破了什么私密，刚才是听见嘉康郡主找靖安侯世子，现在又是听见广平侯的一位小姐要送东西给一位公子？古代女子们没有她想的那般含蓄嘛……
等人走了，她才拉着小蕊出来，小蕊好奇的询问“小岚，刚才那个黄衣女子，是不是就是常在郡主身边的那位夏姑娘啊？”
沈岚这才反应过来，对呀，看着像，听声音也像，正是刚刚第一个恭贺郡主的那个黄衣女子。
“你认识她吗？”
“我认识她，不过她应该是不认识我，她是广平侯府的嫡小姐”，小蕊声音听起来闷闷的。
“小岚，我突然觉得有些不舒服，想先回去了。”
沈岚看她今天开宴前有点不对劲，她胆子那么小，刚才还经历了那些事，想着回去休息就休息吧，“那你一个人能回去吗？”
“可以，我带着我的丫鬟一起走”
“好，等下若是郡主问起来，我就帮你说一下”，沈岚这也是客套话，就算她俩在席上直接消失，郡主也不可能会在意。
小蕊会意点头。
沈岚现在不太想回去宴席，就上了凉亭歇息，想着时辰差不多散了，于是从亭子的阶梯往下走，这阶梯路有些窄，天色已黑，调皮的云儿把月亮遮了一半。
沈岚小心翼翼的低头绕着灌木丛走了两圈才顺利下去，只不过她低头专心看路，丝毫没注意，迎面撞了一个人。
沈岚“哎哟”一声，吓了一跳，额头不知道磕到什么东西，硬硬的，脚下踩到鹅卵石凹凸不平，身子一绊没站稳。
对面那人显然也是被突然窜出来的沈岚吓了一跳，下意识用双掌一拍来人，直到眼风瞥见是一名女子，才迅速收起掌风，但是那也晚了。
也幸亏沈岚被绊一跤跌倒在地，不然非被这人一掌拍出一口老血来。
又是“哎哟”一声，沈岚这回‘哎哟’的是她的屁股，她的屁股差点在这石子路上开花：
“你这人怎么回事，走路不长眼睛吗？！”
遇到‘碰瓷’，首先要得学会先发制人，反正两人谁都没看见谁，而她此刻坐在地上，很明显就是弱小又无助的受害者！
谢砚也是头一回遇到这种事，他刚才差点把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女拍出一口血，但是当听到对方用‘不长眼睛’来形容他时，心头唯一一点点愧疚之心也荡然无存，他冷笑一声，连看都不看地上人一眼，迈开腿就走了。
沈岚就觉得，就算素不相识，把人磕倒，总该把人拉起来，就算不扶她，总归要道个歉吧。
这人看她跌倒在地，居然还嘲笑一声，毫不犹豫的拔腿就走！
她气的大叫“喂！～你站住！喂！～”
谢砚身后的书童也是额头一把汗，他乍听见那少女说他家主子‘不长眼睛’时，吓的差点跪地不起。
沈岚摸着屁股，忍着痛站起身，拔起手边的一丛草，就往那男子身上扔，可是草那么轻，扔出去立刻就被风吹没了……
手头没东西，她又脱下一只自己的鞋子，朝对方砸去。
人都走远了，哪里砸的中，只能听个声儿。
鞋子掉落在青灰色的地上，发出的‘咣当’一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响亮。
沈岚嘴上不饶人，“你给我站住～你别跑！～”
这女子是疯了吗？！谢砚揉了揉眉心，转过身，这才正眼瞧着沈岚，一身浅绿色的衣裙，腰间一条素色带子掐出女子细细的腰肢，头上只戴了一根银簪，别的再无装饰。
沈岚这幅模样，与谢砚上辈子的记忆中那个喜欢缠着自己穿红戴粉的蛮横女子一点也不一样，也不知是宴席上酒喝多了还是怎么，他也开始发疯，转头朝沈岚方向走来。
沈岚看见那男子又回头转向自己，心中一突，这人身高比她高出一个头多，他的后面还跟着一位侍从，突然靠近的气压让她后退一步，要是这两人真要对她做什么，她叫破嗓子有人应吗？？
她懊恼自己刚才冲动个什么劲，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你……你别过来！”
她的样子、表情好像只把他当成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谢砚总算明白他心中的那一点不快从何而来。在前世，从来都是她嘘寒问暖刻意逢迎，如今她全然不记得的样子，真是……
谢砚停住脚步，捡起刚才沈岚扔下鞋子，低头看了一阵，脑中不自觉闪现暖被中的白嫩玉足。
沈岚老脸一红，这人是变态吗？盯着姑娘的鞋子看什么！
说时迟那时快，鞋子被抛出一个完美的弧度，从那男子手中消失了……
……
也不知道扔到哪了……
沈岚都快被气死了！但也不敢轻易大喊大叫了，喉间说出一个“你……”字就不知道说什么。
谢砚朝她看一眼，冷哼一声，走了。独留下沈岚一个人摸着屁股生气。
莫桑跟在谢砚身后，大气也不敢出，乖乖，他家主子几十这么‘幼稚’了，反正他从没见过，不过这只能在他心里腹诽。
谢砚在园子里转了两圈，也深觉自己刚才的行为有些反常，只道今晚是喝多了，于是对他身后人说“先回去……”
没走几步，又听谢砚说：“查一下沈大人近日可曾发生过什么大事……”
一个五品沈大人身边能有什么大事，这自然就是沈岚的事情了，莫桑乖乖应是。
另一头，沈岚找鞋子找了好半天都没找到，这黑灯瞎火，能找到才怪，于是无奈只能一颠一颠回宴席。小红见她总算是回来了，松口气，低头一看她家小姐鞋子怎么不见了。
“小姐，你的鞋子呢？”
“被一只特别大的老鼠叼走了！”沈岚没好气的说。
“啊？老鼠！天哪，这里居然也有老鼠～”
小红已经好多年没看到过老鼠了，还是那时候跟小姐在乡下生活的时候才看的到。
“那这老鼠当真很大，居然能把小姐的鞋子都叼走……”
她完全没考虑老鼠会不会叼鞋子这种事，只相信小姐说的肯定都是对的！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听墙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