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许江期》东述逐影

36、第十二章：迷惑（3）

　　陶悉楼内，连江看着桌上素妆留下的信件，信的旁边，是昨晚浮年传回来的信件。

　　原本派浮年入杨府当暗探，一切全靠他自行摸索，他得到的消息和连江相同，再无进一步进展。

　　只是打杂时杨府的上了年纪的仆人喜欢碎嘴，在多日信息集合之下，浮年才凑出一点消息。

　　杨锦谈生前确实有一位异性好友，她和姐姐杨锦沏非常要好，在杨锦沏离开杨府之后，再无了音讯。再有她的消息时，已经是好几年之后的事了。

　　等杨锦谈找到杨锦沏时，只看到一座被烧焦的房屋，和一座坟墓。

　　没几天，杨锦谈带回来了一个男孩童给杨子言当手下，也就是如今的林易阳。

　　信里到此没了下文。

　　连江和原城研究着信件，他们知道浮年只会就事论事，不加个人思想。

　　原城叹了叹：“倘若浮年再多写一点自己的想法就更好了，这样我们还能换位思考，说不定能感受到更多。”

　　不过连江到无所谓：“无妨，如此便好。不过我心中也明了了许多。结合之前师父的信件，师父大概就是信中所说的异性好友，原来他们三个曾经是那么快乐，原来融景的姑姑，也是杨子言的姑姑。”

　　纵使搞不清状况的原城此时也反应过来了：“你是说烧焦的房屋和坟墓？”

　　连江点头：“是，我与师父那日去接融景和时欢回岁耳间，岂料早有人下了黑手，等我们到的时候，只看到烧焦的房屋，里面躺着早已没了呼吸的落霜姑姑，还有一个哭的不成样子的融景。我们让落霜姑姑入土为安，带走了融景。”

　　听完，原城提出了问题所在：“那时欢呢，你们到的时候，他不在吗？”

　　“对，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么多年过去，我们派了无数人手，可就是找不到时欢的下落。可今天，我，我。”

　　连江说着，缓缓闭上眼，不敢再说下去。

　　“你觉得林易阳是时欢吧。”

　　原城点了连江心中所想，他知道连江不敢想，不敢赌，不知该如何对融景说这件事。倘若林易阳是时欢，倘若杨子言就是杀害岁耳间的凶手，倘若时欢也参与其中呢？融景该怎么办？

　　原城轻轻拍了连江的肩膀，安抚着他：“事已至此，如若他是，你们到那时自会有办法安排他，不是吗？”

　　“可融景……”

　　原城继续说道：“我觉得融景应该知情，但不是现在，我担心她知道之后，会直奔杨府寻时欢。我们要做的，只能是让浮年就着这条线索继续探下去，待事情水落石出，方可告知融景。”

　　连江思索着，他说的不无道理，融景涉世未深，从未杀过人，还处于情感大过理智的时段，还是晚些再说吧。不过总算得到一点可能关于时欢的消息，他非常开心，又非常担忧。

　　他说得没错，事已至此，定局已成，他们已经无法改变过去的事。

　　融景拜访完薛落影，与她告了别，融景骑着马打算回锦鹿，出来也有半日，她迫不及待想回陶悉楼找连江。

　　她买了一些糕点与茶叶，为了能早些见到连江，她抄了近路，选择了人少的路段。

　　人烟逐渐稀少，耳边只剩下“悉悉”的树叶声。融景突然觉得还不如走人多的那条道，说不定还能看遍人烟。

　　越想越懊悔，正当她转身想走时，纵栩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直挺挺地站在融景面前，给她吓了一跳。

　　“好久不见，融景姑娘。”

　　纵栩一副温润平易近人的样子，就是融景想躲开，也会觉得显得不礼貌，她只觉得烦躁，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在她打算换条路时出现。

　　“好巧，纵栩公子是在跟踪我吗？在这荒无人烟的路上，居然还能碰上你。”

　　融景坐在马背上看着他，不敢轻举妄动。眼前人笑不及眼底，手上挥舞的依旧是那把折扇。她虽未见过纵栩展示自己的武功，但她知道他的武功定是在她之上。融景握紧手中的剑，以防出现冲突。

　　“哈哈，融景姑娘哪里的话，在下不过刚好也在这条道上散散心，不过恰好遇见了你。融景姑娘莫要将我污名化了呀。”

　　花言巧语，他是什么来头，融景暂时还不清楚，只好赔笑：“是吗？是我误会了，纵栩公子勿怪，抱歉。”

　　“怎么会，要说抱歉，也该是我对你说抱歉，那日在陶悉楼，对你造成惊吓，实在抱歉。”纵栩微微弯下腰，尽显歉意。

　　“无妨。”

　　“不过，那日姑娘舞的剑真好看，力道恰到好处。今日恰巧你我碰上，我想邀请融景姑娘你改日有空，我们约个地方，比试一场，如何？”

　　绕了一圈，目的就是要比试吗？

　　融景没有这么傻，她不想在非必要的时候动武，只好婉拒：“我练的不过是些花拳绣腿一般的剑术，达不到可以比试的地步。倒是纵栩公子你的武功，怕是已经到了一定境界了吧，与我比试，岂不是浪费你的时间？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说完，融景操控着缰绳，想快速离开这里，但纵栩并不打算放过她：“择日不如撞日，这件事在我心里已经想了很久，融景姑娘真不想助我完成愿望吗？”

　　说着，纵栩快步上前，轻轻拉住缰绳，不让她离开。

　　坐在马背上的融景比站在地面上的纵栩高一些，可是现下只有他们二人，论武术她肯定比不过，她大仇未报，若死在这里，只剩连江一人，他以后该如何度过。

　　融景突然感到了害怕。

　　正不知如何是好时，一声“放开她”，打断了融景的思绪，她抬头一看，面前站着的是一位比浮清还要更为清冷温柔的女子，好似夜晚中最明亮的月光。

　　她背着一篓草药，手无寸铁，分明是位弱女子，可她为了融景还是勇敢地站出来。

　　纵栩的反应与融景不同，他看着眼前的女子，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像是看到惊喜一般笑着，想上前去。

　　他刚向前走两步，融景担心他会伤害到眼前的女子，她飞奔下马，挡在了女子面前，剑指纵栩：“即便我的武功不如你，但你你再向前一步，我定会毫不犹豫伤你。”

　　是伤不是杀，女子明白融景是位心软之人，她轻轻拉着融景的衣角，想说些什么，却被融景打断：“姑娘莫怕，有我在，他不会伤害到你。”

　　即便是面对融景的剑，纵栩也依然选择无视，他的眼里只有眼前突然出现的女子，他激动，他开心，眼眶也突然变得红了些：“月遥，这些年你去哪了，我找不到你，我终于见到你了，我终于见到你了。”

　　纵栩呢喃着，像是卸下了心中的重担，只想让月遥知道他的心意。

　　月遥轻轻按下融景举着剑的手，微微笑着，示意融景没事。随后她放下背篓，走到纵栩面前大约三尺距离，冷冷地看着他：“这么多年过去，你还是一点都没变。”

　　融景不知道她这是夸还是贬，在纵栩还没有伤害她之前，融景还是选择留在原地观察，以防万一。

　　即便月遥的语气是那么的冷淡，纵栩的热情依旧不减，他上前抱住了月遥，将她嵌入怀中，像是抱住了失而复得的爱人，舍不得放开她。

　　他什么话也不说，只是静静地抱住她。月遥轻轻拍着他：“松手。”

　　月遥的语气有多冰冷，站在不远处的融景都能感受到，更别说抱住她的纵栩。可令融景想不到的是，纵栩脸上已经写满了不愿意，手上还是松开了她。

　　“看样子是个痴情郎。”融景心想。

　　纵栩那双深情的眼睛直盯着月遥，仿佛一眨眼她就会化作一缕青烟飘走，全然不顾还有融景在场。

　　月遥轻轻叹气，朱唇微启：“你刚才，是要强行与融景姑娘比武吗？”

　　“我……”纵栩怔住了，他不知该如何开口，面对月遥，他始终不愿展现自己自私的一面。他低下头，算是默认了。

　　“唉，今日若不是我恰好出现，你下一步动作又该如何？纵栩，这不是我想看见的，这不是你，这也不该是你。”

　　月遥对纵栩似乎有些失望：“罢了，你今日就当从未遇见我，若有机会相逢，我希望你已有所改变。”

　　说罢，月遥转身朝融景走去，却被纵栩拉住：“月遥，我知道你不愿见我这副模样，但我很想你，我找你找了许久，这些年你都去哪了，你过得好吗？”

　　看来是有故事。

　　融景本来还挺着急回去见连江，不料却遇上这种事，结合纵栩在杨子言挑衅她那日的表现来看，他似乎知道些关于杨子言的事情。

　　如此，她更不能离开，相反，还得细细听着，不错漏任何细节。

　　月遥微微笑了下，轻轻展开双臂，又轻轻放下：“我好不好，你应该能看出来不是吗？这些年我自己一人生活，倒是安逸不少。所以你我以后能否遇见，皆靠缘分。缘分未到，不必强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