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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露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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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是在水里浸了太久受了寒,还是被“苏世子”忽如其来的身份吓呆愣了,宁蓁被抱到床上时,还有些昏头昏脑。
能准确说出“瑾瑾”那茬,定然是顾瑾无疑。
可这平日里姑且算是好友的“苏世子”,摇身一变成了自己夫君,倒有些让宁蓁晃不过神。
宁蓁悄悄打量着坐在床沿的男子。
从前以为他是苏卿冉,顾及男女有别,从未仔细看他样貌,虽说昨夜勉强算是有了肌肤之亲,但顾瑾那么做也是为了避免她重寒。
即便他真的是苏卿冉,宁蓁也自认为两人规规矩矩,每每独处时,大多带着林岩,或是话里话外提及顾瑾,万般避嫌。
他于她而言,最多只算是有过两次救命之恩的朋友。
可此番再看他,却没有避嫌的道理,而是可以妻子的身份光明正大的靠近。
宁蓁原以为顾瑾平日里都呆在军营,大多在外行军打仗,定然不会生的这般......清新俊逸。玄袍上身,若不提及名号,旁人只会觉得他是一个珍馐玉露养着的贵公子。
先前因着顾瑾远在原城,又不喜给她回信,便想着法子让他记着,在京城还有一个刚过门的夫人。
平安福、树叶签子......
是以,在一次次试探之后,宁蓁自以为拉进了他们之间的距离,更是自作主张喊了他瑾瑾。
可顾瑾如今便这么活生生的在她眼前,宁蓁是怎么都喊不出“瑾瑾”二字的。
但正主似是没这等觉悟,特意提醒了番后,好整以暇地等她回应。
顾瑾的视线烧得很,宁蓁再不敢看他,瞧见攸宁捧着一碗风寒药走来,宛如看到救星般,眸子亮了亮。
不想,平日里何等懂事稳重的攸宁,竟看不懂宁蓁的暗示,直接将药碗递给顾瑾。甚至借着退到顾瑾身后他瞧不见,反倒朝宁蓁使眼色。
“世子,世子妃受了寒,怕是浑身无力,奴婢本是要喂世子妃喝药的,但既然世子在,奴婢自不能越俎代庖。”攸宁极有眼色给顾瑾与宁蓁垫了一步。
顾瑾打趣道:“夫人没有力气吗?”
宁蓁哪能不明白,随即一副风一吹便要倒的模样:“没有呢。”
林岩嘴角抽了抽,世子妃又要“犯病”了吗?
顾瑾倒是难得的有耐心,舀起一勺还等吹凉了才给宁蓁嘴里送去。刚一下肚,宁蓁蹙了蹙眉头,奈何顾瑾尚在,还是这位世子爷亲自“服侍”的,自是不能同往日那般说不喝就不喝。
趁着凉药的间隙,宁蓁瞧了瞧顾瑾的脸色,柔声道:“夫君怎的回来了也没同家里说一声,阿蓁给夫君寄去的平安福,夫君可收到了?”
顾瑾了然,宁蓁这是开始试探他是何时回的京了。
自清风楼那次,便是宁蓁小心翼翼的试探他的喜好,生怕说错话惹他不悦。这事顾瑾不挑明,却不代表他对此无动于衷。
“我什么时候回来的,蓁蓁不清楚吗?”
那声蓁蓁像是重锤砸在宁蓁心间,本就头昏脑胀,这下更理不清思绪了。
顾瑾将汤勺凑至宁蓁嘴边,顺道身子向她倾去,用只有两人能听清的声音:“蓁蓁不必百般试探,本世子既没有养外室,也没有纳妾的心思,更不必担心我会在第三格柜子里的和离书上签字。”
对于与永明侯府的这桩婚事,顾瑾本并不上心,不过是遵了父王的意愿,让他老人家不要时时抓着自己不放。
只不过这人是宁蓁,他忽然便有了管着这小姑娘的念头。
顾瑾看着一脸错愕的宁蓁,笑了笑,顺手将空了的药碗放在攸宁端着的托盘上。
攸宁哪知晓他们俩说了些什么,自是不放过任何见缝插针的机会:“还是世子爷的话有用,若是往日,世子妃定是还没喝足半碗便不喝了。”
宁蓁回过神来,心底像是有一支羽毛划过,轻轻软软的。
顾瑾的意思是,她还是淮安王府的世子妃,而这境凌院也不会进她不喜欢的人?
轻漪呆在门外,哪知里头叫人发酸的气氛,只是拍着脑袋,对一件事百思不得其解。
且不说是宁蓁,倘若她在福恩寺那次只是于苏卿冉匆匆一瞥,怕也是要将姑爷认成苏卿冉。
本是两个不相同的姓,怎的二人生的那般相像?
同被支在外头的林宇,左右瞧着轻漪,如那喜怒不定的天似的,光是站了一刻钟,便换了五六种神情。
“喂,你在想什么?”林宇不客气道。
轻漪凑上前,故作神秘:“诶,你家主子同隔壁国公府苏世子的关系如何?”
林宇打着哈哈:“你个小丫头片子,问这个做什么。”
轻漪锲而不舍又问了几句,还没等林宇回应,便见林岩抱剑走出,冷然剐了林宇一眼,扬长而去。
林宇耸耸肩,给轻漪投了个无可奉告的眼神,恢复他那如木雕版的姿势,摆出一副油盐不进的架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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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世子回京,并救了落水世子妃一事,可谓是众说纷纭。
最离谱的是有人说,世子梦见世子妃受难,连回京的奏疏都来不及递,快马加鞭赶至京城,无巧不成书,在经过月湖时正好撞见世子妃落水,梦中预知成真。
宁蓁听后连连摇头,直呼人言可畏。
自临月阁那事后,赵栝楠倒是自知理亏,消停了一段时间。
林笙和宁茵因为担心她,来了两次王府。
至于顾瑾,因当初成婚时临危受命带兵北上,留得刚进门的世子妃独守空房,所以圣上为了补偿,硬是让顾瑾莫要忧心国事,好好在家陪着世子妃。
当然,能尽早为淮安王府开枝散叶是最好的。
本就是年末,距离年休也没几天了,顾瑾可谓是一连赋闲在府,整日不是呆在书房,便是在练武场。
要问顾世子为何不回房休息,世子妃美其名曰,莫将病气过给夫君。
其间原有,两人心照不宣。
虽说二人成婚已有两月,但满打满算见着的次数都屈指可数。宁蓁敢在信中造次,如今见了真人,便是轻漪怂恿着去给世子爷送点心,都被拒了不知多少次。
可今天,却是无论如何不能再躲了。
赵家给永明侯府递了拜帖,明日便要带着赵栝楠上门。
本以为赵栝楠不过是一时兴起,威逼利诱番便会收了心思,没曾想他竟这样执着,都当着众人的面发生那档子事了,还有脸登永明侯府的门。
宁蓁到练武场的时候,顾瑾正在练剑。
一阵刀光剑影,就连宁蓁从未接触过武学的人来说,也能看出,顾瑾没有过多花式,却剑剑直击命脉,剑势凌厉。
也是,战场上便是生死一瞬,哪容得京城里常有的世家子弟那般,总想着剑式好看,却没什么杀伤力,若真上了战场,还没等他耍完剑招,便叫人抹了脖子。
直到顾瑾练完一套,宁蓁方款款上前,唤了声夫君。
顾瑾行云流水地将剑收回剑鞘后,随手一抛,一旁的林岩抬手接住,看得宁蓁有些晃神。
“你怎么来了,身子好些了?”顾瑾跳下高台,十分自然地用手背碰了碰宁蓁的额头,“退热了。”
宁蓁僵了僵,随即展颜一笑:“谢夫君记挂。”
而后垫了垫脚尖,试探性地抬着手用帕子给顾瑾拭汗。
顾瑾配合的弯下身子,瞥了眼宁蓁的衣着:“今日风大,不穿厚些?”
宁蓁今日特意选了件红底白边百褶裙,和雪色上袄,想着既是来求事,便仔细打扮了番,就连往日里几乎不用的胭脂,都掏出来添了添气色。
没曾想,正主说呢,穿太少了。
见宁蓁今日反常来找他,顾瑾便也猜到两分她的意图,倒也不说破,瞥了眼轻漪提着的食盒,顺意问了句:“东西可是给我的?”
“今日小厨房做了几样点心,我尝了觉得很是别致,便想着带一份给夫君也尝尝鲜。”宁蓁打开食盒,用手拈了一块桂花糕。
顾瑾倒是自觉地很,弯着身子凑近。
宁蓁本以为顾瑾会伸手来接,却没想到他竟要她亲手喂他,一时没反应过来,手往后缩了缩。
顾瑾一抬手便捉住宁蓁的手腕,咬了一口她手里的桂花糕。
“味道是挺别致的,只不过这桂花做糕,比不上酿酒来的香醇”顾瑾看着她,“蓁蓁你说呢?”
桂花酒?宁蓁一怔,她怎的忘了还有这茬。
“那夫君明日有空吗?”宁蓁才不会放过这个将顾瑾“拐”回娘家的机会,“原先阿蓁院子里埋了两坛桂花酒,托夫君的福,如今永明侯府沉冤得雪,阿蓁说好了要请夫君喝桂花酒的。”
顾瑾不接茬,装作不明所以的样子:“既在永明侯府,不若让人去你院子里取回来,今日便可饮上。”
她那九曲回肠的心思,早被顾瑾摸了个透。
“这他人送来哪比得过自己亲手取来的有意思。”宁蓁抿了抿唇,垂着头,“再说了,三日回门时,夫君身在原城,没法陪阿蓁回娘家,明日同去,便也算是随了桩礼。”
“也算是随了阿蓁一个未完的心愿。”宁蓁的声音越来越弱,隐隐带着些抽泣。
顾瑾愣了愣,本想逼着她道出心里那些弯弯绕绕,奈何听小姑娘愈加委屈的声音,不合时宜的轻咳一声:“明日无事。”
宁蓁得逞的笑了笑,随即扬起头:“夫君明日可陪阿蓁回永明侯府?”
顾瑾释然:“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