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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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无特殊情况，医院晚上的工作量，与白日比起来确实轻松了许多，可大部分科室的晚夜班，每个职位只留了一两个人在，一旦忙起来，值班人员可能整夜都脚不沾地，合不上眼。
而左熠芝一看就运气不佳，好不容易忙完坐下，准备休息时，从对面的病房冲出一个五大三粗男人，看起来气势汹汹，面色不善的直奔护士站而来。
右尔见状有些害怕，虽然对方看不见自己，依旧下意识的退到左熠芝身后，借由他的身体遮挡自己。
那男人走到左熠芝面前，一巴掌重重的拍在桌子上，也不管会不会吵到其他人休息，扯着嗓子大喊：“给我们换间病房！”
左熠芝还是维持着他瘫倒在椅子上的姿势，把护士站坐出了一副他家客厅的架势，即使穿着白大褂，看起来也不像个白衣天使，而更像流氓。他懒洋洋的抬起眼皮看向来人，没什么精神的回答：“没床位了，白班的护士没跟你们说吗？”
她总觉得，就是因为有左熠芝这样欠揍的护士，跟面前这个男人一样蛮不讲理的患者家属，医患矛盾才会增大的。
果不其然，男人在听到左熠芝的回答后，看起来更加生气了，音量又拔高了一个调：“你这人怎么说话呢！你自己过去闻闻，那是人住的地方吗？熏得人半夜睡不着觉！我爸六十岁了，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承担得起吗？”
左熠芝瞥了眼那间病房，从抽屉里找出一本病历档案，翻看了两页：“王铁柱家属是吧？你们没预约，直接拎包来的？患者病情很稳定，你们没必要今天就办理入院，可以过两天，等别的病房有患者出院了，再住进来。白班护士肯定跟你们说过吧？”
男人没有回答左熠芝的问题，叉着腰，继续蛮不讲理的说道：“我不管！反正我要换病房！我爸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就跟你们没完！”
左熠芝将病历档案扔回抽屉里，锁上，这才抬头继续说道：“床位真没有了。你也别嚷嚷折腾其他人，这大半夜的，要么我给你叫车，送老人家先回去，要么我现在打电话叫保安室，过来给你们把床搬到走廊上，将就一晚，明天回家，有别的床位了，我再打电话叫你过来。你回去跟老爷子商量一下吧。”
说完便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这时其他病房也有人探出头来，声音不满：“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围观的人多了起来，男人自知理亏，便灰溜溜的回了病房。
“他好怂哦。”右尔飘回到他身边。
“呵，不及你。”左熠芝斜了右尔一眼，显然右尔刚刚往他身后躲的行为被发现了。
“他那么突然莽出来就很吓人啊！就像打游戏，躲进草丛想回城，却发现草丛里蹲了一个刺客。”右尔举例。
“哦？是吗？不懂呢，一般我就是那个刺客。”左熠芝笑得挑衅，咧开一口大白牙，晃眼到右尔想给它们通通敲碎了。
“那你真是了不起哦。游戏里杀完人，还要来医院跟人吵架。”右尔捏了捏拳头，控制住自己。
“嘿，这话你可不能乱说，我会被投诉的。”左熠芝反驳她，“我不也给他们解决方案了嘛。”
“换我是那个患者家属，我就要跟你打起来！”右尔故意呛声，但其实心中并不认同那位家属的做法，说出来的话怪没有底气的。
“得了吧。就你这怂样，估计在病房里憋气憋死，都不敢出来叫人帮你换病房。”左熠芝毫不客气的嘲笑。
右尔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刚刚回到病房的那个男人已经扶着一位老人出来了，两人走到两把椅子前坐下，老人靠在椅背上，十分虚弱的模样，男人望向左熠芝说：“你快去帮我们搬床吧，明天就叫你们主任医师来给我们看看，就说是王老来了。”
左熠芝翻了个白眼，用桌上的座机电话拨通了安保室的电话，让他们找人来帮忙后，小声向右尔吐槽：“难怪病历档案上还写了个主任熟人。”
右尔一脸惊奇：“看病还可以找熟人吗？会给打折吗？”
左熠芝白了她一眼，那眼神包含了对于她智商的鄙夷，与对她常识缺乏的惊叹：“只能方便一点而已，明码标价，全民平等，懂吗？还想打折，你怎么不上天呢？”
右尔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开始上升，直到接触到天花板才停下，表情傲娇的看着左熠芝，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觉可以上天。
反观左熠芝，十分不自在的咳了一声，扭过头翻出护理病例，对着电脑开始填写三测单。
看似沉迷工作，严肃正经，却偷偷红了耳朵，满脑子都是一些播出来就会被和谐的画面。
小姑娘怎么穿着裙子还飘那么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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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由于最近医闹事件频发，左熠芝所在的医院，除了安保室有人24小时值班，以备不时之需，每栋楼也安排了人巡逻值班。所以左熠芝的电话打出去没多久，来帮忙移床的人就来了。
“麻烦你们，这间病房最里，靠洗手间的那铺床。”左熠芝为来帮忙的人指明方向。
“你怎么不去帮忙搬东西呀。”右尔好奇的询问。
左熠芝伸出手掌，当着右尔的面翻看了一会，自顾自的感叹了一句：“多好看的手啊，哪能干粗活。”
他说完便进了病房，安抚另一个床的病人，指导工作。
右尔跟着他的步伐，飘到病房门口，只觉得那股难闻的味道似乎更浓烈了。
有点想吐。
难怪那个男人大半夜都会想要换病房，大概实在忍不下去了。
嗯？？
右尔看到安保室的人推着床走了出来，这才发现医院里的床都是带轮子的。
仗着其他人都看不见自己，右尔想也没想便直接穿墙飞了进去，一脸被戏耍后的愤怒，就差喷出一口老血了：“左熠芝！你推个床能把你那好看的手折断吗？大半夜的硬要麻烦人家……”
右尔进到房间后，目光死死盯住左熠芝，大眼中满是控诉的愤怒。
左熠芝并未理会她，视线始终望着右尔的右下方，低声说着：“……你不用担心，今天各项体征数据都没问题，这边床也搬完了，你早点休息吧。”
右尔好奇的望过去，想看看让左熠芝说人话的是何方神圣。
那是很普通的一个女人，倚在墙上，穿着朴素，表情麻木，面对左熠芝的嘱咐，也只是敷衍的点了点头。
这个女人是患者吗？
右尔察觉到一些不对，吞吞口水，壮壮胆，低下头，一看，吓到猛的瞬移除了房间。
脑海中却始终忘不了刚刚看到的画面，病床上躺着的那个人，甚至已经快要不能称之为人了，他整个人平摊在床上，被子只盖到胸部往下，手臂僵硬的搭在被子上，浑身瘦的只剩下皮包骨头，干褐色的皮皱巴巴的包裹着他的身躯，更衬的他头部醒目，他双眼凹陷，眼睛微张，却没有任何光芒，显然已经失去了意识，同样干瘪凹陷的面部右侧，是一整块腐烂的伤口，骇人的伤口从右侧智齿的位置向四周扩散，一颗苹果的大小，深可见骨，而裸露在外的牙床与骨骼，似乎也因为久暴露在外而微微泛黄。
与红娘的伤口类似，却比红娘的伤口更加骇人。
右尔想，她可能找到了，为什么这个科室这么恶臭难闻的理由了。
当左熠芝安顿好一些，回到护士站，就看到右尔双手合十，对着病房的方向祈祷，甚至还拜了拜。
“人家没死呢！你一个鬼，拜个活人，像什么样子？”左熠芝满头黑线。
“你不懂！我刚刚踩着他了！我要道歉！”右尔嘴上反驳，目光却依旧看着病房的方向，表情真诚，手上动作不停。
“你差不多得了。这才当鬼多久？还学不会控制自己的力量，就到处乱穿墙，好好的门不走，硬是要飞进去踩人家床上。”左熠芝吐槽。
“我哪知道穿过去会是他的病床啊！你们医院的空间设计有问题吧！”右尔坚决不承认自己乱穿墙有问题，都当鬼了，穿个墙还要被限制，有没有天理啊！
“哪家医院病房的墙后面没张床的？你给我找出来。”左熠芝说完也不理会右尔，走到一旁的柜子里拿出一条毯子，往椅子上一瘫，合上眼睛，将毯子往身上一盖就要打盹，“你自己一边玩去，别吵我，我要眯一会。锁链还在我手上，你也别想跑。”
右尔飘过去，尝试拽了拽被他握住的锁链，唔，还挺紧。
“那你再回答我最后一个问题。”右尔说。
左熠芝眼睛都没睁开：“说。”
“刚刚那个人跟红娘的脸上的疤一样诶，他们有什么联系吗？”右尔好奇的问。
左熠芝叹了口气，无奈的说：“小妹妹，没有那么多因果巧合。都是下颌骨恶性肿瘤罢了。”
不待右尔回答，左熠芝又说道：“有什么事情等我醒来问，你们当地缚灵的都不睡觉吗？我累死了。”
右尔见他真的累了，也不打扰他，飘到一旁小声的嘟囔：“还你们地缚灵。我也是第一天当地缚灵啊，又没人教我。”
在左熠芝睡去后，整层楼彻底安静了下来，只有墙上的钟表“嘀嗒嘀嗒”的规律行走，所有人都睡去了，空气弥漫着那股腐臭的味道，安全通道的提示牌亮着绿色的光，在夜晚的医院里显得格外诡异。
右尔握住自己的锁链，企图通过这样来获取安全感，心中默默祈祷天明。
作者有话说第4章 第 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