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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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是一个适合放风筝的季节。
在右尔还是一个鲜活的人的时候，小的时候也非常喜欢放风筝，看着广场上的风筝，各式各样，丰富多彩，有的越飞越高斗志昂扬，振翅长空，体会自由的滋味，有的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要摔落地里。
但这都不代表，右尔喜欢自己被人当作风筝放！
左熠芝这个人十分邪门。
他只是随便招了招手，右尔脖子上的铁环就重新显现了出来，延伸出一条手指粗细的锁链，他将锁链在手腕上缠绕了两圈后，钻在手心里，像放风筝一样，拽着锁链一抽一放，手腕偶尔前后轻抖。
而右尔则被迫颤颤悠悠的飘在他身后，偶尔还会被他突然的拉扯，拽得一个踉跄。
“我们去哪呀？”
“左熠芝？”
“左大爷～”
“能不能让鬼死个明白啊！”
右尔紧跟在左熠芝身后飘荡，被解开了声音的禁制，一路上絮絮叨叨说个没完，但后者完全不理会，甚至五音不全，自我陶醉，哼起了歌。
“久未放晴的天空，依旧留着你的笑容
哭过却无法掩埋歉疚，风筝在阴天搁浅……”
“呜呜呜，不愧是左大爷，这么好听的声音唱歌居然可以做到这么难听……诶诶诶，别拽别拽，错了错了！”
右尔伸手拽住脖子前方的锁链，与左熠芝形成对峙，两人拽着锁链的两端，像拔河比赛一样。
“你松手。”左熠芝终于开口跟右尔说话了。
“我不要！脖子都要被你拽断了！”右尔出言反驳，握着锁链的手攥的更紧了。
“你已经是鬼了！”言下之意，断了也不会有什么事。
“到时候变成‘没有头的右尔’吗？”右尔吐槽。
“也不错，医院特产。”左熠芝用空闲的那只手撑着下巴，咂咂嘴，似乎在认真思考着，把右尔变成土特产的可行性。
“你有没有人性啊！女孩子的头是可以随便摘下来的东西吗！”
“女孩子的头不可以，但地缚灵的可以。你自杀都不怕了，还怕摘个头？”
“……你懂个屁。”
“我这么惜命的人当然不懂。反正你也不想活了，我这就帮你给头摘下来，魂飞魄散，一切过往如云烟。”
左熠芝话音刚落，便闪到了右尔面前，与之前的小打小闹不同，她根本无力反抗，下一秒，脖子就落入了左熠芝的手中。
右尔奋力挣扎，对着左熠芝一顿拳打脚踢，扭动着身躯，像被扼住七寸，却努力想反咬回去逃跑的蛇。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右尔挣扎的都乏了，却还没感受到任何不适，自觉被耍了的她，心想，反正梁子已经结下了，干脆破罐子破摔，出言讽刺：“左熠芝你是不是不行？”
左熠芝表情有些耐人寻味：“小姑娘很硬啊，钢筋铁骨的，难怪前面巴大蝶咬不动你。”
很硬？钢筋铁骨？
都是什么糟糕的形容词！
试问哪个女孩子想被人这样形容啊！
虽然心里感觉到莫名的羞耻，但右尔依旧嘴上不饶人：“呵，不要为自己的不行找借口。”
“嘶，你怎么嘴比我还欠？”还不待右尔吐槽，他居然也知道自己嘴欠，他就继续说道：“但我仔细看了眼你的锁链，不是常规的地缚灵锁链啊。小朋友，你还没死透呢？”
“哦。”右尔敷衍，满脸都写着：菜逼，你能拿我怎么样？
左熠芝移开视线，不去看右尔欠揍的表情，尝试通过深呼吸来缓解怒气，安慰自己不要跟熊孩子一般见识，而且你是医护人员，她阳寿未尽，不冲动不冲动。
紧了紧手上的链子，继续拖拽着右尔，向住院部的方向前进。
“我们要去哪呀？”右尔再次询问。
这一次左熠芝终于回答了她：“去上班，都说了我是护士啊。被你耽误的都快迟到了。”
“你真是人啊？”右尔不相信，这世界上有遇到鬼还这么淡定的人？
除非……
“你是道士！”右尔惊呼。
“那是兼职。”左熠芝懒洋洋的回答。
两人说话间，已经进入了住院部的大厅，整个大厅灯火通明，却空无一人，消毒水的味道浓郁而刺鼻。
左熠芝用脚尖点了点地上的影子，语带嘲讽：“看到没？我有影子，而你，女鬼，不配。”
右尔的视线落在地面的影子上，在住院部顶上大灯的照耀下，标准男模身材，高大挺拔的左熠芝，影子也只有脚下那小小的一团，矮矮胖胖的。他右手甩动着，抬起时，手掌的影子虚虚握着，掌心空空如也。但右尔知道，那里握着她的锁链。
她的位置，只有一片虚无。
这个美丽绚烂缤纷色彩的世界，在她自杀的那一刻，就已经不承认她的存在了。
右尔不再说话，低着头，被左熠芝拽进电梯里。
要不是左熠芝扯着锁链，将她拉进电梯内部，她可能就要站在电梯门的位置，被锁链拖拽着上楼了。
反正鬼可以穿墙而过，搭什么电梯。
左熠芝注意到了右尔的低落情绪，毕竟身后的怨念都快实体化了，想不注意到都难。
不过是个犯了错误的小姑娘，没必要跟她一般见识。
“你是初生的灵体，晚上在医院到处乱跑不安全，等我上完夜班，就把你送回ICU，你灵魂稳定，能活的。”左熠芝几乎没有安慰过人，表情十分别扭。
“你怎么知道我在ICU？”
“……你灵魂都脱离身体了，不在ICU，还想去哪呢？”左熠芝无力吐槽。
“哦，你真聪明。”右尔依旧低着头，全身低气压。
“就这？”
“就这。”
“我左大爷都决定屈尊降贵送你回ICU了，你就这反应，难道不该当场下跪感激涕零吗？”
“呵，自称左大爷，你不害臊吗？”右尔抬起头，斜了他一眼，满目嘲讽，都快溢出来了！
“叮！”
电梯到了。
右尔跟随着左熠芝出了电梯，向右边的科室走去。
右尔望着他气冲冲的背影，听着他每一个脚步，地面都有脚步声作为回应，鬼使神差的说出了口：“我不想回ICU。左大爷，我不想当人了。”
左熠芝停下脚步，回过头，认真端视着右尔的脸。后者瘪着嘴，眉眼搭拢下来，说不出的委屈，若不是已经是灵体的状态，她可能都要现场哭出来。
“啧，所以说我最烦女生了，巴大蝶想吃你，你又要逃跑。让你回去身体里，你又不肯。那你到底想怎么样啊？”
“我就不能当个快乐的鬼吗！”
“被拴在医院当地缚灵有什么好的？你明明很害怕消失，为什么不好好活着？”左熠芝感到一阵不耐烦。
似乎是被左熠芝的话语刺痛了心中的某一根弦，右尔利声反驳：“我要是能好好活着，我为什么要自杀啊！”
她声音尖利，双目圆瞪，渐渐发红，似要泣血，周身怨气突然暴涨，长发与裙摆无风而起，呼呼作响，整栋楼的灯都受到影响，忽明忽暗的“滋啦”作响，脖子上的锁链甚至出现了裂纹，眼看就要脱离掌控。
左熠芝也被右尔这强烈的怨气吓住了，没想到她会突然发狂，而且居然有这么可怕的力量，这要是放任在医院乱跑，也不知道最后倒霉的是谁。
知道再容她发作下去，自己也收不了场，只得软和自己的态度，小心运作灵力修复锁链，好声好气的放下姿态劝谏：“好好好，我们不回ICU啊，小妹妹想不想看看医疗行业的内幕啊？带你去看看我平时的工作好不好？很有趣的哦～”
不得不说，左熠芝要是合理运用自己的颜值和声音，真的是一件大杀器，特别是在他运作灵力的过程中，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温暖和顺的气息，连声音都充满柔情蜜意。
没见过世面的右尔果然被唬住了，慢慢冷静下来，怨气散去，周围的一切都恢复了平静。
“走……走吗？”右尔眼巴巴的望着左熠芝，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水光粼粼，像被春风拂过的湖水，若她还是人类，现在肯定脸红到脖子根了。
“啊？走呗。”见右尔怨气散去，左熠芝又恢复了他吊儿郎当的模样，“你不跟我撒娇也会带你去的，真的，不用这样，哥哥我真不吃你那一套。”
右尔周身的气场一瞬间凌乱，给左熠芝吓了一跳，虽然很快便稳住了，但还是引得他频频扭头，暗中观察右尔的动作。
“呵，别看了，你就算把眼珠子瞪出来，也摘不下我这颗带刺的玫瑰。”右尔语气生硬的说。
“哦哦，不摘不摘。”左熠芝随口应道，小心的领着右尔走向科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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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你说的很有趣？”右尔指着外面护士站悬挂的“肿瘤二科”四个大字，恶狠狠的瞪着面前，穿着白大褂，正在核对今晚夜班所需药物的左熠芝。
“这不挺有趣的嘛。凌晨还有人要注射ma啡，不然就睡不着，有不有趣？”左熠芝专注手上的工作，头也不抬。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右尔不再理会他，穿过配药室的墙壁，在走廊来回张望。
不一会，又穿墙回来，好奇的询问左熠芝：“你有没有闻到什么臭臭的味道啊？好难闻啊，你们科室都不搞卫生的吗？”
左熠芝一顿，停下手上的工作，注视着右尔的眼睛，表情肃穆庄重。
“那是腐肉的味道。来吧，小妹妹，让我来带你看看，人类的求生欲，为了活下去，他们可以忍受多大的痛苦。”
作者有话说第3章 第 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