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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 2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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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被孙攀爸砸得哐哐响。
沈思穷猛地惊醒过来,往后退了一步。
成琨这才感觉到自己脸红得不像样子,在一旁心砰砰跳。
沈思穷刚才离他这么近,是想做什么?
砸门的声音还在继续,沈思穷走到门边,他家的门是老式的木门外加一个铁门,没有猫眼,也看不到外面的情况。
成琨从厨房里抄出来擀面杖,对沈思穷说:“没事儿,咱们两个人,别怕他,开门。”
沈思穷看了看成琨手里的那根擀面杖,心情有点复杂,最终他什么也没说,从门边捞过长柄雨伞也拿在了手里,然后打开了门。
孙攀爸醉醺醺地站在门口,指着沈思穷劈头就问:“李晓梅是不是在你家?”
沈思穷堵在门口,淡定道:“没有,我没再见过梅姐。”
“你他妈放屁,衣服和存折都没了,她肯定回来过!”孙攀爸说着就要上手推搡沈思穷,被成琨反手一推,踉跄着倒退了两步。
“她回也是回你家,我怎么可能见过。”沈思穷皱眉道,完全没有了在熟人面前有些软软的少年感,而是散发着清冷的气息。
“你他妈谁啊?哪次都有你?”孙攀爸没搭理沈思穷的话,直勾勾瞪着刚才推他的成琨。
“你管我是谁?”成琨颠了颠手里的擀面杖,看都不看孙攀爸一眼。
孙攀爸大声嚷嚷:“你们两个小兔崽子,就是你们害得我进了派出所,老子今天跟你们没完!”说罢他就一下子冲了上来,喝了酒的人蛮力大,沈思穷被突如其来的推了一下子,一时没反应过来往一侧歪倒,好在成琨眼疾手快拉了他一把。
成琨回身又躲过孙攀爸甩上来的胳膊,躬身从腰侧踹了孙攀爸一脚,对方应声沿着墙根摔倒在地。
门口地方不大,门外还堆着一些杂物,顿时传来了一片叮当乱响的声音。
“妈的!”孙攀爸急眼了,随手从墙边拿起一条废弃的水管就要抡过来,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暴呵:“你想干什么?”
扭头一看,是老张头坐着轮椅出来了,他手上还拿着个手机。
孙攀爸晃晃悠悠指了指老张头,“死残废,没你事儿,滚你屋里睡觉去,老不死的。”
他说话实在难听,成琨指着孙攀爸,“你嘴巴放干净一点!”
老张头冲成琨摆了摆手,阴沉着脸冲孙攀爸说:“孙昊,我已经报警了,警察马上到,你要是不想二进宫的话,现在赶紧滚回家。”
孙攀爸闻言犹豫了一下,脑海里残存的一丝理智告诉他不能再被警察带走了。昨天他是第一次进拘留所,只待了一晚上就难受的要命。他拿着水管指了指老张头,“妈的,多管闲事。”
说完,他又狠狠指了指老张头,朝地上吐了口唾沫,将水管扔到了老张头脚边,转身离开了。
沈思穷和成琨一直盯着孙攀爸进了自家院子关上门才放松下来。
“张爷爷,把你吵醒了。”沈思穷走到老张头身边,将那根水管捡起来,放到了一边。
“那小子骂骂咧咧回来的时候我就醒了。”老张头撇了撇嘴,“喝了酒净犯浑。”
沈思穷没想到孙攀爸回来这么大动静他竟然都没听见。那时候他在干什么?
哦,他在对着成琨的眼睛发呆。
成琨清了下嗓子,问:“您报警啦?现在他人也走了,报警不知道给不给处理。”
老张头往孙攀家方向看了一眼,压低声音说:“没。我骗他的。把他骗回去就行了。真要报警了,你俩动了手也说不清楚,说不定还得做笔录进档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老谋深算!”沈思穷冲老张头比了个大拇指。
成琨跟上,“老当益壮!”
老张头被两人拍得挺舒服,嘱咐两人锁好门后乐呵呵回了家。
简单洗漱后,成琨躺在床上摊煎饼,怎么也睡不着。
沈思穷还坐在客厅里面看书做题,微弱的小台灯散发着温暖的光,笼罩在沈思穷的周身,看起来美好又有些不真实。
一开始沈思穷想拉着成琨一块学习,但是成琨一学习就头疼,而且也有点不好意思和沈思穷同学习同洗漱同睡觉,便率先去床上躺着了。
成琨想起两人刚才贴面站的样子。沈思穷的眼睛很大,眼神很清澈。他还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觉得那个怒气冲冲瞪着他看的卷毛少年眼睛特别精神好看。两个人几乎朝夕相对了这么久,对沈思穷的在意和喜欢也已经快要控制不住了。
原本以为在这里的生活是无奈,是惩罚,是早晚都要逃离的地方,但是没想到在这里能够沈思穷这样的宝贝。
今天沈思穷那样看他,是不是对他也有一点不一样的感觉呢?
到底要不要往前迈一步试试?
成琨冲着门外的方向侧躺着,盯着沈思穷学习的背影,没等自己想明白要不要往前迈一步的时候就睡了过去。
与此同时,客厅里面的沈思穷松开紧紧握着笔的手。
晚上看书的时候,脑子里就没有停止过想成琨的事情。做英文试卷,看到一篇关于GIVANCHY品牌发家史的阅读,他想起两个人第一次见面时候,成琨身上那件有着GIVANCHY大logo的破洞T恤,那时候他还觉得成琨怪可怜的,穿这么破的衣服。
接下来做数学题,有一道关于卖货概率的算术题,他都能想到和成琨两个人在外面摆摊打赌下一个路人会不会停在他们摊位前的画面。
成琨是他的朋友,但感觉又不止是朋友。沈思穷不敢往深处想,他暗示自己要清醒一点,成琨和他是不一样的人。
沈思穷借着去卫生间的功夫偷偷往卧室的方向瞥了一眼,发现成琨已经睡着了,松了一口气。
他抬头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十二点了。沈思穷小心翼翼跨过成琨的身边躺到了床上。
成琨还保持着侧身朝外的姿势,沈思穷放心大胆地盯着成琨的后脑勺看了一会儿才慢慢睡了。
……
孙攀爸一直联系不上梅姐,但是却接到了律师的电话,表示梅姐要起诉离婚,想聊一聊,问孙攀爸有没有代理律师。孙攀爸当时就把手机砸了,然后在窄巷子里面挨个敲门问有没有见过梅姐,江春雁吓得出去住了好几天没回来。
其他人刚开始还应付几句,时间长了也不开门不应声了。
实际上梅姐就带着孩子住在隔壁的六层小公寓里面,不过她几乎不出门,没人知道他们就在这么近的地方。
过了没两天,孙攀爸就不去砸门了。不过倒是每天坚持不懈地往沈思穷家院子里面扔酒瓶或者其他东西,在他心中,如果沈思穷和成琨当时不出现,不报警,他和梅姐两个人不会走到这一步的。
在孙攀爸为数不多的清醒时间里,老张头警告过他好几次,不准找孩子的麻烦。他自己也怕再被拘留,只能用这种方式发泄不满。
沈思穷倒也不在意,只不过这几天一直让沈思潜住在小公寓里面。他怕孙攀爸找不到自己儿子,转而去找沈思潜的麻烦。每天早晨都要带着沈思潜多绕一段路,从另一个方向往学校赶去。而孙攀已经彻底不去学校了,和梅姐天天躲在小公寓里面,沈思潜每天一放了学就往小公寓跑。
成琨掰着手指头算日子,通过三福打听到孙攀爸是因为欠了赌债补不上窟窿,所以才说什么都不肯离婚。
他准备等他哥来了后,自己做低伏小,让他哥把旁边房子买下来。这样不但可以让那个讨人厌的家暴男离开窄巷子,自己还能名正言顺搬到沈思穷的隔壁来。
想一想还有点激动。
好不容易等到了十一假期,沈思穷和成琨背着一书包的试卷和作业回家了。
“这里的老师也太狠心了,一共才放7天假,一门课发14张卷子,简直不给人活路。”成琨跟在沈思穷身后,感觉自己瘦弱的身躯要被书包中的试卷给压垮了。
今天放学早,两个人一起去小学门口接沈思潜放学。
沈思穷推着自行车回头看了一眼成琨,“全都是基础题,很快就能做完的。量变引起质变。”
“啊……”成琨仰头长叹,“好痛苦。”
“还有一年就高考啦。”沈思穷捏着嗓子学许娘娘说话的样子,“就凭你们现在这个状态,能考上大学吗?”
因为模仿得太像,成琨蹲在地上笑了好一会儿,才站起身子来,他抹了下眼角笑出来的泪水,问:“说真的,你高考有什么打算?”
“你呢?”沈思穷反问,“看你的状态,似乎一点也不担心升学的事情,是家里安排好了吗?”
这话是那天成琨没来的时候曹晓峰说的,看成琨的样子,家里肯定都给他铺好路了。
“也不算安排好了。”成琨想了想说,“应该是要出国读一年语言然后从国外升学吧。”
成琨和哥哥成璞不同,他哥从小就是属于精英类的,一家人在他身上下的教育成本够在首都买好几套大平层了。而成琨,因为老妈在怀孕的时候差点没保住他,在床上躺了三个月没下床,对这个得来不易的小儿子宠之又宠,各种兴趣爱好想学什么学什么,爱玩什么爱玩什么,对于学习成绩更是没有要求,国内升学不行的话,可以出国读一年语言再从国外升学。
成琨妈甚至想给儿子投资移民,然后曲线救国回国读书,被爱国的成亨禹老爷子给否了。
那时候的成琨也觉得无所谓,对未来的事情也没有考虑过。
可是现在……
“你有目标学校了吗?”成琨问沈思穷。
沈思穷点了点头。
“是哪个学校?如果是你的话,考个重本应该没问题吧?”
沈思穷苦笑:“哪有这么轻松。”不说重点大学本来就不是那么容易考上的,就凭进取中学的资源,沈思穷能维持在现在的成绩也已经很不容易,经常需要打工回来后再学习到半夜。
“那你想去哪儿上大学?”成琨继续问,如果能行的话,他想努努力和沈思穷去一个学校,不行的话,能在一个城市也好。
“哥哥!”
沈思穷刚要回答,突然被一声响亮的叫声给喊住。
回头一看,沈思潜手里拿着两朵小花,背着大书包跑了过来。
“哪来的花?”
沈思潜小脸红扑扑,眼神兴奋,脑门儿上全都是汗,“下午去后操场锄草了!”
小学去年从在操场上开辟了一块菜地,每个班负责一部分,今天下午沈思潜值日,除杂草的时候从地里揪下来两朵白色的小花,想要给哥哥和孙攀一人一朵。
“擦擦汗,咱们回家了。”沈思穷从裤兜里掏出来一块手帕,扔到沈思潜怀里,将小孩的书包接了过来背在身上。
“嗯!”沈思潜趁着擦汗的功夫,悄悄拽了下成琨的裤子。
成琨弯下腰,沈思潜将一朵花递给他,悄声说:“成琨哥哥,地里只有两朵花了,我想送给哥哥一朵,盼盼一朵。这朵花,你送给哥哥吧。”
沈思潜想法很简单,他想给自己哥哥和盼盼一人一朵,但是成琨哥哥他也喜欢,那怎么办呢?让成琨哥哥送给自己哥哥一朵,这样成琨哥哥也算是有过花的人了。
沈思潜骄傲地眨了眨眼睛,觉得自己这个主意真是不错。
成琨愣了一下,使劲儿呼噜了一下沈思潜的脑袋,摸了满手心的汗也不嫌弃,他笑着说:“行,谢谢小二。”
他接过花,叫住正推着自行车往前走的沈思穷。
沈思穷不明所以,眼神茫然回头看着成琨,就见成琨笑着将一朵白色的小花递到了自己面前:“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