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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转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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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丽的话像一桶冰水浇在我头上。
"你弟弟的母亲,也就是扎比尼夫人,她嫁过七次,并且每一任丈夫都离奇死亡。"
我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床单,布料在掌心皱成一团。
"你确定?"我的声音很轻,轻得几乎听不见。
"我爸爸在魔法部法律执行司工作,"玛丽压低声音,"他说扎比尼夫人的案子一直没结,但所有人都知道有问题。那些男人死得太蹊跷了——意外、疾病、甚至有一次是'自杀',可他们死前都签了财产转让协议。"
我猛地站起来,从床头柜里抽出双面镜,床柱上的帷帐被扯得晃动,镜面冰凉,映出我苍白的脸。
"父亲。"
镜面泛起涟漪时,我死死掐住虎口。当那张熟悉的、挂着睡眠不足黑眼圈的脸出现时,我几乎把镜子摔在地上。
"珀尔?你怎么打扮成这样?,还有你的脸色怎么比魔药教室的蟾蜍还难看?"沃克尔看着我露出疑惑的表情,"等等,别告诉我你又偷偷熬制欢欣剂——我说过十七岁之前......"
"扎比尼夫人呢?她在你身边吗?"我打断他。
镜中的男人动作一顿,"她去外面散步了,有什么事情吗?"
我数着他眼下新添的皱纹,指甲掐着手指出了白痕:"您最近有没有感觉哪里不对劲?比如疲倦,或者......"
父亲笑了起来“怎么会,我和阿加莎在这里玩的很开心。”
“她前任丈夫都去世了……”
我直接告知了父亲,但从父亲平静的面色中看出来了,他知道这件事,他一直知道。
他不会改变的,作为他的女儿,我无比了解父亲有多么固执,他认定的事情谁也无法改变。
“听着,珀尔,我很安全,和阿佳莎感情也很好,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这种话以后不要再说了……”
…….
我将双面镜放了回去。
"珀尔?"玛丽担忧地看着我,"你还好吗?"
"我没事,"我机械地回答,"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她犹豫了一下,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转身离开了。
我坐在床边,盯着自己的手掌。指甲在掌心留下了几道月牙形的红痕。
布雷斯知道吗?
这个念头像毒蛇一样钻进我的脑海。
他知道自己的母亲是个杀人犯吗?
他知道父亲可能是下一个目标吗?
他接近我,是不是为了……
我想起他手中那道蜿蜒的疤痕,想起他偶尔流露出的天真而残忍的神情,想起他提起"父亲们"时那种古怪的语气。
这几天我和秋还有玛丽一直在收集近十年来的预言家日报,布雷斯来找我时,我都冷淡的回绝了,我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他。
"1983年6月,第一任丈夫埃文·罗齐尔溺亡于自家泳池。"
"1987年11月,第二任丈夫卡斯帕·克劳奇突发龙痘疮去世。"
报纸的霉味钻进鼻腔,泛黄的画面在光幕上浮动,每则讣告都配着扎比尼夫人黑衣垂泪的照片。玛丽用魔杖尖戳着时间轴:"间隔四年、四年、三年......最近两任只隔了两年。"
"但死亡时间都在婚后第11个月。"我往羊皮纸上誊抄日期,墨水在"11"这个数字上洇出深潭,“就和诅咒一样。”
秋用羽毛笔圈住1983年6月15日的版面:"第一任丈夫溺亡当天,扎比尼夫人正在参加威森加摩儿童基金会晚宴。"画面里穿丧服的女人正在亲吻孤儿额头。
"完美的不在场证明。"玛丽看着这些报纸,有些出神。
我想起父亲的回答,他很清楚发生了什么,也很明确的告诉我他不会有生命危险。真的不会有危险吗?为什么他如此笃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应该去问布雷斯吗?他会告诉我吗?但是这样会打草惊蛇……
脑袋感觉像是塞了一只巨怪进去要爆炸了。
如何保护父亲的安全成了我最近最大的烦恼。
"《古代北欧魔文与防护咒语》......"
我轻声念出书脊上的烫金标题,指尖划过泛黄的书页。图书馆角落的灯光昏暗,羊皮纸上密密麻麻的符文在眼前跳动。
——伤害转移。
这个古老的咒语可以将一个人承受的伤害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
我盯着符文阵中央交缠的双蛇图案,喉咙发紧。
如果我能研究透这个......
"珀尔。"
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我猛地合上书,转头看见布雷斯倚在书架旁。
"你最近在躲我。"
不是疑问句。
"没有。"
"三天。"他走近一步,鞋尖抵着我的椅子腿,"三天没来礼堂吃早餐,两天错过魔药课,昨天我送的东西全部被原封不动退回来了。"
我攥紧了书包带子,没抬头。
"为什么不理我?"他的声音十分委屈,眼里都是对我的控诉,"我做了什么?"
我下意识用袖子盖住羊皮纸,却被他一把扣住手腕。
"这是什么?"
"作业。"我用力抽手,却被他握得更紧。
"古代魔文?"布雷斯的目光落在那片露出的符文上,他松开我,突然笑了,"难怪最近神神秘秘的......在研究什么?"
"没什么特别的。"我把羊皮纸揉成一团,"就是......课程拓展。"
他歪头打量我,焦糖色的卷发垂在额前,"你撒谎时手总是会习惯性摸自己的耳垂。"
我的左手僵在半空。
沉默在书桌间蔓延。布雷斯的表情渐渐冷了下来,他后退一步,"原来你也是会骗我的。"
"布雷斯......"我抬头看他,喉咙发干,"你母亲她......"
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的神色太天真了,如同高塔上不谙世事的王子,好像我多说一句话都是对他的残忍,我没办法问出口。
"嗯?"
"......没什么。"我故作轻松道,"魔文课要迟到了。"
他伸手拦住我:"珀尔。"
我们四目相对,他的睫毛在灯光下投下细碎的阴影:"不管你在研究什么......别做危险的事。"
书包里的预言家日报突然变得无比沉重。我点点头,快步走向门口,却听见他在身后说:
"如果你想知道什么。"
我的脚步顿住了。
他的声音很轻,"可以直接问我。"
我没有回头,但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我,直到转角处才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