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染霜雪》梦揽星辰

3、下山

　　青长老看着林霜雪离开的背影，想起曾经的一件小事。
　　那时候林霜雪不过五六岁大，山里的路却跑得很熟了，小短腿吭哧吭哧地跑到青长老的洞府口。
　　“长老！青长老在不在？”童音清澈，在打盹的青长老被吵醒也没觉得烦，脑袋伸出洞口。
　　巨大的青色蛇头将林霜雪衬得格外渺小。
　　“哇！青长老好威风！”林霜雪咽了口口水，眼睛不躲不闪。
　　青长老很少现原形，知道这小屁孩心里怕着哩，强装镇定的来找他，定是有所求，“有什么事啊？扰我好梦。”
　　林霜雪也不矫情，立马切入正题，“师父要我来取蛇脱入药，请青长老赏我一点。”
　　“蛇脱啊，我这林子里多得是，你去找找吧。”青长老还以为他又要讨镯子，镯子现在不能给，至于蛇脱嘛，随便拿。
　　“不要那些，我要青长老的蛇脱，一点点就成。”林霜雪看着眼前的大蛇，觉得要一点点应该不过分。
　　“老夫早就不脱皮啦，上一次是什么时候脱的皮都记不清喽~”青长老看着林霜雪白胖的小手颤悠悠地想扒他的蛇鳞又不敢，索性变回了老头的样子。
　　“真没有了？”林霜雪很失望，那么多鳞片里面就没卡着一点吗。
　　青长老看他漂亮的小脸蛋不笑了，到底没随便打发他，“百岁的蛇脱入药就不差了，你去林子里寻一点，老夫给你看看。”
　　“我想给师傅最好的，师傅说过，不管是修炼还是做功课，都要做到最好，一次做不到，就两次三次，一直做到最好为止。”林霜雪不死心，“青长老~青爷爷~你的原形那么大大，肯定还有剩下的对不对？”
　　青长老牙疼，看来这小子拿不到自己的蛇脱是不走了。可是自己的蛇脱都给了徒子徒孙炼药，就算有剩的，也早就扔哪去都不知道了……蛇眸一转，对了，洞府里还真有，那是青裳上次褪下的。青裳胆小，每次脱皮都要来自己洞府才觉得安全。
　　老头走进洞府，出来时手上拿着一块蛇脱，“还剩这最后一块，拿去吧。”
　　林霜雪笑灼颜开，拿了蛇脱道了谢，就撒丫子往师父炼丹房跑。

　　结果青长老回笼觉还没睡着，林霜雪哭着跑回来了，“师父说这不是你的蛇脱，你骗我！”小脸都哭花了。
　　“那你师父说能用吗？”老头子脑壳疼。
　　林霜雪哭得一抽一抽的，“能是能，但肯定没有你的好，呜呜呜……我第一次没做到最好，没有最好地完成师父交代的任务。”
　　老头子瞧他哭得可怜，尾巴一甩将他卷到跟前，“霜雪呀，你听老夫说，这世上哪有件件事做得都最好的。你看那月亮，还有阴晴圆缺呢……”
　　“那是天文想象，跟这个无关。”林霜雪哭得更凶了。
　　哎呦，这小孩懂得还挺多，不好哄。
　　“世上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样样都做到最好是绝对不可能的，只要尽自己的全力去做，哪怕没有成功，也是好的。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什么才是最好的呢？没法比。你师父是想让你努力做到自己的最好而已，但你勉强不了别人。就像老夫真的没有蛇脱了，就没有办法帮你做到最好……”青长老絮絮叨叨说了一大段，林霜雪停止了哭泣，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懂。
　　林霜雪似懂非懂，望望天又看看青长老，白玉似的小手擦擦脸，长睫毛都黏在了一块儿，“那我去修炼了，我自己能做到的事，我一定要做到最好。”
　　离开时小小的背影，青长老看了很久，觉得这小子将来必有大成。
　　此时青长老眼里的背影已经变得那么高大了，老人皱纹纵横的脸慢慢放松下来，随即又想到什么，眉头紧锁。抿成线的嘴张了几张，却又终究没说出想说的话。

　　走得匆忙，并无人来送行。林霜雪换了身衣服，带着妙音善语，乘坐飞舟往永宁城赶去。
　　飞舟有顶有窗，空间不大，三人坐下刚好。里面陈设简单，都是师傅以前的风格。
　　其实法力高强的飞禽速度最快，不过自从人修与妖修和平共处后，人修便不能随便捕获妖修来奴隶。其实就算能捕获，崇尚自由的妖修也会选择自爆同归于尽。除非妖修心甘情愿成为人修的座驾或者灵宠，但是数量极少。
　　仙遥派是有飞禽座驾的，只是过于招摇。所以短途选择御剑，远一点就用飞舟。

　　“门派里都安排妥当了吗？”走得急，林霜雪还未跟其他长老打过招呼。
　　“都安排妥当了，长老们之前就知道掌门要下山，派里一切事务都安排得井然有序，掌门不必担心。”妙音外表艳丽，性格却很沉稳，办事也很妥帖。
　　林霜雪点点头，“那便好，只是我刚当上掌门就搁担子往外跑，难为他们了。”
　　“这也是咋们仙遥派的老传统了，历届掌门都不操持门派里的事，掌门不必介怀。”善语说道。
　　也是，师父什么都教，就是没教怎么做一个掌门。林霜雪是第八代，听说前七代都自顾自修炼，除非有特别重大的事情需要拿个主意外，其他大小事务全都由长老和手下操办。
　　善语从储物袋里掏出灵果，“掌门要不要吃一点？”
　　“别张口闭口掌门了，说好的要掩盖身份呢？”林霜雪接过灵果并没有吃，“不知道青裴和青裳怎么样了，希望没有出事。”
　　“公子放心，两位都是蛇族鼎鼎有名的人物，不论声望还是修为，都让人十分忌惮，应该没有人敢加害他们。”善语说的很有道理，如今修真界很太平，且没有缘由挑起争端。
　　妙音拿出一套芙蓉石茶具，开始煮茶。茶水在掌心渗出的灵力下渐渐沸腾，妙音的手顿了顿，“听闻永宁城外前几日出现一方小秘境，进去了几个修士还未出来。也许他们因为什么原因，也进去了。”
　　“如果他们进去，也会给络绎阁留下线索，凭他们的修为，不会被一个小秘境绊住脚……”善语正说着，感觉到妙音白了他一眼，“也是有可能的，毕竟秘境再小，也有不确定性。”
　　林霜雪吃了个灵果，喝了口茶。心里着急也没用，飞舟还得飞上两天多时间。而且这是第一次下山，不可急切。急则生乱，乱易出事，“走得匆忙，东西都带够了吗？”
　　“能想到的我都准备了，我给公子看看。”善语拿下脖子上的一个玉锁，是一个上品空间法器，虽比不上林霜雪手上的两个无限空间极品法器，但也是令人眼红的宝物。
　　打开玉锁，善语从里面掏出一个个储物袋。袋子上分明别类地写着：法器、丹药、吃、穿、钱、玩……
　　“等等，不用都拿出来。”林霜雪拎起那个写着“玩”字的储物袋问，“这里有些什么。”
　　“这里头没什么东西，是公子以前喜欢的小玩意儿，等这趟出门，我们再往里头多添置些有趣的东西。”
　　林霜雪想了想，自己这些年修炼都来不及，哪有什么喜欢的小玩意儿。打开袋子掏出来一看，只有几个本子。林霜雪挑眉，这东西都给带出来了，那就不用担心其他东西没带齐的。

　　《修真百科全书》上面当然没有任何修炼功法，功法可都是各大门派死守的宝贝。《修真百科全书》更像是本八卦大全，记录了修真界大大小小的事和人物传记。嗯，是自家络绎阁所编，不算八卦，都是真人真事。林霜雪对外面的了解全靠了这几本书，修炼的间隙就会翻一翻，特别关注青年才俊榜。排行第一的那个人，几岁练气、几岁筑基、几岁结单……林霜雪都一清二楚，并且暗暗较劲。仙遥派半隐世，林霜雪的名字不在上头。所以排行第一的那位不知道自己有一个暗地里的竞争对手，而且每次都压他一头。
　　林霜雪把本子放回储物袋，收进自己的戒指里。想想自己还真可怜，能玩的就这一点。等正事办完，定要多买些好玩的放进去。
　　妙音的储物空间是一对艳红色的耳坠，手指摸了摸说道；“我听说外面只要有钱就能买到想要的东西，所以除了法器和丹药外，我就准备了些钱。”
　　“这个好，有多少钱？”林霜雪问。
　　“一百万灵晶，应该是够用了。”妙音显然是没用过钱。
　　善语说：“外头买东西多数用灵石，灵石分为下中上三种，灵晶很少有人用，会找不开。不过没关系，我带足了灵石。”
　　林霜雪点点头，“还是你机敏，我这里的也都是灵晶。对了，还有青长老的镯子。”林霜雪用神念探了探，“有法器、天材地宝、丹药，嗯……也是灵晶。灵晶可以用于万宝楼拍卖会上买秘境地图，灵石就留着买些小玩意。”
　　三人对钱没什么概念，大致整理了一下盘缠，估算够不够用，殊不知就算买十座城池都不在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