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师之千年沉醉》咖啡香氛

116、卷三十六 遇神杀神 第六章 追踪鬼王

　　沐澜呆住了，直愣愣地望着晴明，张大了嘴。
　　晴明低头看着他：“现在，带我们去找鬼王。”
　　“好、好的……”沐澜不由自主地回答，在晴明带来的巨大压力之下，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夜常在旁边哈哈大笑。
　　这个姐姐笑起来真是让人心动啊！
　　沐澜眼冒星星地看着夜常，冷不防脑袋被流刀重重地拍了一下，忍不住尖叫一声，抱着头幽怨地盯了流刀一眼。
　　的确，沐澜是一枚碧玺指环时，在鬼王的右手上佩戴过了好几百年，与鬼王有着难以斩断的内在链接。
　　他和另两枚碧玺指环，均为同一块矿被埋藏于地底，千年前被圣姑发现，取出炼成了三枚碧玺指环，在这指环中，可以锁住人类魂魄与精灵，同时可以借助被锁住魂魄与精灵的力量，增加佩戴者的法术。
　　圣姑将这三枚碧玺指环都赠予了鬼王。
　　鬼王与这三枚指环心神相连，轮换着佩戴它们，或者说，鬼王总是佩戴那枚吸足了魂魄而灵力最强大的那枚。
　　沐澜的身体里，曾经锁住过很多魂魄，那是鬼王从人世各地寻来的灵魂，一旦这些灵魂的力量用尽，鬼王便让他们真的魂魄消散，那样的他们就无法转世，也无法前往来生。
　　沐澜最近锁住的一个魂魄，叫做葛叶。
　　上一次晴明以游魂身份来到鬼界时，曾经让地狱犬咬下鬼王的右臂，取下了沐澜这枚指环，并将它带回了平安京。但晴明没有想到的是，在他开启鬼界之门前，鬼王将沐澜锁住的葛叶，瞬移到了另一枚碧玺指环里。
　　这毕竟是鬼界，他佩戴千年的贴身物件可以随他意念而动。
　　但那时晴明若封印住了沐澜这枚指环，那么鬼王也是拿指环中的葛叶毫无办法，原本晴明是可以带着葛叶的魂魄回平安京，他失去了那次机会。
　　这一次重回鬼界，是他寻找到葛叶的最后机会。

　　沐澜闭上眼，悉心感应着。
　　半响，他张开眼，眼中满是疑惑：“鬼王不在这悬浮城堡中。”
　　晴明张开了手中的蝙蝠扇，遮住了自己脸，只露出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再好好感应一下。”
　　沐澜闭上了，过了一会儿，他再度张开眼睛：“他……他在一处黑漆漆的洞窟里。”
　　晴明“啪”的一声合上蝙蝠扇：“走吧。”
　　流刀突然说：“那博雅大人呢？”
　　“圣姑已处理好了，就让他和一叶呆在悬浮城堡吧，这儿相对安全。”晴明对夜常点了点头。
　　夜常幻化为巨大的朱雀，晴明坐了上去，流刀与沐澜跟上去站在了晴明身后，朱雀展开巨大的翅膀，冲上了云宵，突破悬浮城堡的结界之后，展翅俯冲向了下面黑漆漆的地面。
　　沐澜惊骇得不行，听到晴明若无其事地说圣姑已被处理好了时，那打击巨大而巅覆。那可是圣姑啊，怎么就被晴明轻易地打倒了？
　　又见到美丽的姐姐幻化为巨大的朱雀时，更是讶异。
　　自己是遇到了些什么人呐……
　　夜常飞掠过黑暗的森林，飞掠过北方的沼泽地，空中时有厉鬼魅影跟随飞行，均被流刀抽出背上的斩妖剑砍得粉碎。
　　沐澜偷看晴明，从他这个角度只能看到晴明的背影，风雅迷人，纵然是在鬼魅横生的鬼界，他竟然也能保持这样的仪容。
　　自己跟随他，成为他的式神，会比跟随鬼王更好么？
　　晴明微微有些出神。
　　这一次从进入鬼界以来，他就再没有听到过任何呼唤的声音，而上一次，是那细细的声音指引他从三途川畔进入了这鬼界，那声音请求他救她。
　　这一次，那曾指引过他的声音却消失了。
　　或许，是被鬼王锁到无法发声的地方，或许，她已经被鬼王毁灭。
　　玉石俱焚，那并不是没有可能。
　　谋事在人，而成事在天，尽力而为就好。
　　自己可以面对和接受最坏的结果。
　　晴明淡淡地笑了笑，挑了挑眉。
　　“就是这里。”沐澜突然说。
　　朱雀飞到了黑风崖上，那正是鬼王被破坏的离魂宫所在，一叶当时为了救博雅，用弑神刀将这宫殿毁得七零八落，但自见到博雅后，他便停止了破坏。所以这离魂宫还是有相当一部分尚在。
　　或许，在这离魂宫的下方，那藤蔓纠结的所在，有着某处洞窟，如沐澜所感应的那样，黑暗幽深，是鬼王最后的藏身处。
　　朱雀夜常停在了断壁残垣前，流刀和沐澜跃了下去，晴明站在一片破败前思考着。
　　现在来看，距博雅的汤药失效还有三个多时辰，但是晴明不想把时间掐得这么紧，即，他不想在最后一个时辰的最后一刻才带着博雅回去，他必须预留下可能发生意外的时间，万无一失的做法是预留两个时辰的回家时间，宁愿宽松也不要紧迫。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那个汤药的失效时间也是他预估的，原本也不可能准确到某一刻。多多预留时间自然是好的。
　　晴明挑了挑眉，闭上眼对着藤蔓缠绕的断壁残垣念起了咒。
　　随着他的咒声，藤蔓像潮水一般退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藤蔓们最初是怎么长出来的，现在就怎么缩回去。
　　只听见一片“哗哗”声。
　　沐澜又是惊得合不拢嘴。他知道这离魂宫鬼王建造它可是花了好多年，凭法术让悬崖上长出了藤蔓，再让它们慢慢结成了宫殿，又过了上百年，才让这宫殿与他心意相通，随意转换。后来才有了离魂花与各种守宫异兽。
　　那曾是多么让鬼们害怕的所在啊，而现在离魂宫竟然变成了一片残破死寂，看晴明现在这样子，分明是要完全消灭它。
　　晴明的咒声像悠远的河流，深不见底，平静却力量巨大。
　　一柱香时间之后，离魂宫消失得干干净净，悬崖最原始的样子展露了出来。
　　悬崖上有嶙峋的岩石，也有若干黑漆漆的洞，有大有小，一共有八个。
　　流刀转头看着沐澜，用眼神示意他指出来哪一个是鬼王藏身的洞穴，沐澜睁大眼摇了摇头，这他确实没感觉出来。
　　晴明从怀中取出两张纸，用小刀细细地裁剪，不一会儿就裁好了八只小小的纸狗，晴明轻声念咒，将它们扔在空中，白光闪烁中纸狗们跳到了地上，很灵活地窜来跑去嗅闻着，然后它们冲向了那八个洞窟，每一只找准一个冲了进去。
　　“厉害呀！”沐澜忍不住惊呼。
　　晴明心里计算着时间，又望向天空中悬浮城堡的方向。
　　博雅，你现在还好吗？
　　一定要平安呐……

　　博雅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揉了揉鼻子。
　　该是谁在想念自己吧……
　　是晴明么？
　　想到了晴明，博雅的脸上浮出了微笑。
　　那个人，平时冷冷淡淡的，脸上不露声色，完全看不出他在想什么。有时候就算是微笑，也觉得那只是一种礼仪，是啊，那个人，对很多人微笑时眼睛都不爱看人家的。
　　那也是别人觉得他傲慢冷淡的原因吧。
　　那个人，一点儿也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待他。
　　只有自己，才看到过真实的晴明，才拥有真实的晴明。
　　何其幸运呐！
　　博雅的脸微微红了起来。
　　当年，他爱过很多女人，他所追求的每一个女人他都告诉了晴明，晴明总是微笑着听他诉说，偶尔还告诉他一些追求的方法。
　　但是晴明，从来没有感觉到他有追求过别的人，是呐，晴明一直守在自己的身边。自己真是傻呀，过了这么多年才知道，白白浪费那么多年的时间。
　　但若是他自己一直不开悟，晴明也绝不会挑破，甚至连一丁点儿暗示也没有。只要他不突破，晴明可以默默忍受一辈子，他完全相信。
　　自他吻过晴明后，他隐隐觉得晴明是想与他保持着清淡的距离，好友的尺度，那样才能让晴明觉得安全吧。
　　是他突破了界限。
　　但是晴明接受了他逾越的行为，他把他自己交给了他。
　　博雅从来没有想到过，高野山的发生的一切原本就不在博雅的计划之内，他骑马赶到高野山只是循着内心的呼唤，而抱住晴明之后发生的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的，在那个夜晚，他们第一次真正属于了彼此。
　　晴明……
　　晴明……
　　博雅内心激荡，温柔涌动。

　　黑暗中似乎传来了博雅的回应，晴明的全身传来了温柔的悸动，闭上眼，晴明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上一次成为游魂来到鬼界时他还是原来的他，但这次再入鬼界，无论心灵与身体，他都不再是原来的他了。
　　是一个与源博雅这个咒相绑定的人。
　　博雅，是咒啊……
　　晴明突然睁开眼，转过了身，他的式神纸狗当中的一只一直没有从洞窟里出来，其余七只已经从洞中跃出，跑到了他的脚下。
　　晴明将那七只纸狗收入怀中，对流刀点了点头。
　　流刀带头进入了洞中，晴明跟着进去，沐澜走在晴明身后，殿后的是已幻化为美艳唐装女子的夜常。
　　这是一个狭窄黑暗的洞窟，仅余一人可站立通行，晴明念咒呼唤了火精，一簇小小的白色火焰在他们头顶照耀着，然而前行不到百米，黑漆漆的洞窟中竟然无法再容人通过，前方只有一个小小的黑黑的通道，那样子只能是小猫小狗或是蛇虫之类能抵达。
　　走在前方的流刀皱起了眉头：“晴明大人，需要我用剑劈开这洞窟么？”
　　晴明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