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师之千年沉醉》咖啡香氛

101、卷三十四 离魂之宫 第三章 清伊的恨

　　晴明不在平安京，虽然保宪已离开阴阳寮，但公卿贵族家里一旦遇到什么怪事，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晴明，若晴明不在，仍然会找到保宪。
　　不光是殿上人，就连村上天皇也是如此。
　　晴明告假这半个月，村上天皇已经让保宪主持了两个祭祀了。
　　保宪简直是忙得脚不沾地，别说想跟着晴明去高野山，就是偷懒睡大觉的时间也没有。
　　这一天，保宪骑马去比睿山拜访了延历寺的智善大师，回来的路上遇见了拦在山道上的牛车。
　　保宪勒住马，正想过去牛车边询问，却见牛车帘子掀开，从车上走下来一位高瘦的青年，身着棕色狩衣，皮肤苍白粗糙，正是他的师弟，阴阳寮的小林泽也。
　　看到这个师弟，保宪心里很不自然。
　　“相逢不如巧遇呐，保宪师兄，一起走走吧，我正想请教一些问题。”泽也紧紧地盯着保宪。
　　保宪干笑一声，跳下了马，跟着泽也步行在山道上。
　　一路沉默。
　　“说吧，是什么事想讨论？”保宪咳了一声，率先打破了沉默。
　　“克明亲王的女儿，妍子女王的家里有个女鬼。”泽也淡淡地说。
　　“唔……”保宪点了点头：“晴明不在，所以请的你，现在完事了吧。”
　　泽也摇了摇头：“只是暂时驱走，那名女鬼竟然头上贴着我的符消失了。”
　　“需要找到那名女鬼的尸身，处理好了尸身，这女鬼才能彻底消失。”保宪皱了皱眉：“不怕你的符咒，说明这女鬼怨念很强，或是，背后另有更大的鬼魅。”
　　“保宪师兄一席话让人茅塞顿开。”泽也展颜一笑：“保宪师兄能否陪我共同处理这事呢？”
　　“这……还是由你们阴阳寮来处理吧。”保宪一口拒绝。
　　“那可真是没法了，我也只好秉告圣上，说妍子女王家有异象，依圣上对你的信任，应当也会让你出马吧。”泽也漫不经心地说。
　　啊啊，对这个师弟，他也是毫无办法。
　　不过，一同除妖应当也没有什么吧。
　　或许，他已经变得跟十年前不一样了，现在的样子，倒也眼清目明，没有半点疯狂的神态。若自己再拒绝，倒显得很小家子气，老是扯着旧事不放了。
　　想到这里，保宪笑了笑：“哈哈，同门师弟的忙自然是要帮的，那就一起去妍子女王家看看吧。”
　　泽也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得意的光芒。

　　妍子在家中焦急地看着呼呼喘气的赖忠。
　　看样子，赖忠的病并没有好，反而有加重的倾向。粒米不进，汤药不进，成天就睡在睡榻上，脸色通红，痛苦地哼哼着。
　　“妍子女王，泽也大人带着保宪大人过来了。”门口传来侍女阿彩的声音。
　　“啊啊，那太好了，保宪大人来了。”妍子欣喜地迎了出去。
　　将保宪与泽也迎了进来，一路上妍子仔细讲述了赖忠现在的症状。
　　如上一次一样，保宪和泽也躲在布幔后，向赖忠房内张望。
　　一个女鬼，赤着身坐在赖忠的身上。赖忠则发出痛苦的哼哼声。
　　和上一次泽也所见到的样子也有所不同，上一次泽也来时那女鬼的脸倒还有人的模样，远看也还觉得面目姣好，但这一次，那女鬼的脸已经不复美丽，活脱脱已经变成了厉鬼的样子。
　　头上长着尖角，眼睑裂开，眼中流着血红的泪，黑色的嘴里长长的舌头也吊在了胸前，身上青白色的皮肤一块块地向下剥落着。
　　那女鬼正在吸取赖忠的阳气。
　　保宪惊了一下，这样下去的话，赖忠不出三天就会死。
　　当务之急，是要先让那女鬼从赖忠身上下来。
　　“那么，我就试试看。”保宪低声对身边的泽也说。
　　泽也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保宪从怀里摸出了一个小小的绿色葫芦，这是晴明第一次去鬼界的时候，保宪在晴明房间里顺走的。
　　晴明的房间里好多宝贝，保宪每一个都爱不释手。
　　可是该死的晴明从来不给他，他就只好顺了出来。不过，晴明那家伙从小就喜欢顺别人的好东西，自己顺了他的东西他真不知道么？
　　或许，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想到晴明，保宪的脸上不知不觉地就浮起了微笑。
　　保宪悄无声息地站在了女鬼面前，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正投入的女鬼好一会儿才发现他，抬头愣住了：“你是谁？想干嘛？”
　　保宪轻轻地说：“你不想往生吗？”
　　“往生？”女鬼大笑起来：“那有什么意思？你能保证我投胎到富贵人家吗？”
　　保宪轻轻摇了摇头：“这个我办不到。”
　　“可是，你这样折磨他，他很快就要死了。”保宪看了看女鬼身下的赖忠，叹了口气：“你在生前，应当是喜欢他的吧。”
　　“喜欢有什么用！”女鬼暴怒起来：“我对他付出真心，他却只把我当工具来用，利用我满足他的私欲，用完后又抛弃我，我真是错付了我的喜欢！”
　　“可怜的女人呐……”保宪接着叹气：“可怜的女人呐，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清伊，我就是那个可怜的清伊啊！”女鬼用手捂着脸低头哭了起来。
　　“清伊……”保宪温柔地呼唤着她的名字。
　　“什么？”女鬼抬起了头，迷茫地望着他。
　　“恶鬼入界。”保宪手里举着小小的绿葫芦，冷冷地说出了咒语。
　　一瞬间，清伊化做了一股黑烟被葫芦将吸了进去，保宪仔细地盖上了盖子，将葫芦放进了怀里。
　　“厉害啊，保宪师兄。”泽也从布幔后转了出来，微笑着看着保宪：“任何女人，不管是人是鬼，听到你那么温柔的声音，都会主动把名字告诉你的吧。”
　　名字是最短的咒，不管是人是鬼，只要别人呼唤了名字，拥有名字的人发声答应了，就会中咒。
　　保宪微微一笑，顾不上和泽也说话，低头查看睡榻上的赖忠。
　　妍子慢慢地走到保宪旁边，脸上神色阴晴不定。
　　女鬼与保宪的对话，躲在布幔后的她也听见了。
　　女鬼竟然是那个被她遣走的侍女清伊，没想到她竟然死了么，是自己害死了她么？
　　可是，她为何只来找赖忠，却未向自己泄愤呢？
　　赖忠仍然满面通红，但是不再发出痛苦的哼哼声。
　　“只要那女鬼不再纠缠赖忠大人，不再折腾他的身体，应当很快就好的。”保宪翻了翻赖忠的眼皮，若无其事地说。
　　“是么，您能保证那女鬼不会再来了么？”妍子淡淡地看着保宪，瞟了一眼泽也：“您身边那位大人，上一次也来收服了那女鬼，可是很快那鬼又来了。”
　　泽也脸上微微有些发烫。
　　“放心吧，妍子女王，我将那女鬼收进了晴明的葫芦里，她是断断跑不出来的。”保宪嘿嘿一笑。
　　“啊，那我就放心了。”妍子的脸上浮现出笑容。
　　“不过这事还没有了结。”保宪正色道：“这女鬼的名字叫清伊，我需要找到她的尸身，前往净化让她往生，那时才算是解决得干干净净。”
　　“保宪大人做事，我是放心的。”妍子微笑行礼。
　　听到保宪说出晴明的名字，泽也脸上的笑容马上僵住了。
　　他们的关系已经亲密到互用随身宝物了么？
　　从妍子家中出来，泽也一直绷着脸。
　　保宪微微有些奇怪。
　　这位师弟真是喜怒无常完全无法预测，比晴明还要古怪。
　　但是保宪并不想开口询问，若是晴明不高兴，那他肯定是会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不过，这位泽也师弟嘛，他还是不想招惹他。
　　保宪翻身上马，对泽也微微躬身点头，就要拍马离去。
　　“保宪师兄是要去哪里？”泽也突然出现在了马头处。
　　“呀，危险！”保宪急忙勒住马：“你这样很容易出意外的。”
　　“反正活着也没有意思，不如就死在保宪师兄的烈马下。”泽也冷冷地说。
　　完了，这个师弟又开始作了。
　　保宪皱着眉头。
　　十多年前是这样，十多年后竟然一点没变。动不动就赌气说到死，拿自己的命不当回事。
　　保宪很害怕这样的疯狂。
　　其实保宪远离泽也，并不完全是被晴明吸引的原因，而是跟这个泽也师弟在一起实在很危险，这位师弟的想法极其极端，他的思想行为完全在保宪的意料之外，保宪不知道他下一刻会做什么。
　　保宪叹了口气：“我先回家，然后再问葫芦中女鬼她的尸身在何处，再去处理。”
　　但是泽也并不让路，仍是挡在马头前。
　　“不是说好了一起吗？”泽也斜眼盯着保宪。
　　“今天先回家休息吧，明天再说。”保宪抖了抖马缰：“回去我也要处理一些事务。”
　　“不，我要跟你一起。”泽也拦在路上。
　　保宪将马拉到左边道上，泽也跟了过去，张开手臂，拦住了保宪。
　　嗯，现在泽也这个样子，是保宪极其不喜的，眼中充满着疯狂的眼神，是一种不达目地誓不干休的死缠劲。
　　从童年时师从父亲门下就是这样，若不能如他的意，他会死缠，直到别人被缠得让步，最终，他都能实现自己的愿望。
　　但是，泽也师弟，我们都长大了。
　　保宪轻轻笑了起来，嘴里轻轻吐出了一句咒语：“冰冻泽也！”
　　没有防备的泽也被冻住了。
　　保宪纵马从他身边离开，他知道不能冻住泽也多久，但是足够他拍马离开就行。
　　三条大路上的马蹄声渐渐地远了，冻在路上的泽也眼珠开始动了起来。
　　保宪师兄真是有魅力啊，真是个迷人的男人，就是刚才冻住自己的这个举动，也真是魅力无比让人兴奋啊！
　　这个男人，一定要搞到手。
　　泽也面无表情地缓缓偏了偏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