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系王沥川》方寸一秋

40、第二十八章 杨州小馆

　　谢遇川坐在沙发两端的位置，与总监的位置大约呈45度的夹角，能看对方的脸，却又不对立，不像两人坐在办公桌的对面，会让人产生一种对立感。陈总监身体稍稍向前倾，还是满面笑容，只比刚才稍敛了些，大约是因为要讲话的缘故。他先是一番夸赞谢遇川的设计案如何构思精妙，谢遇川谦虚而低调，说那只是运气好而已，他本来想说是总监的指导得力，可如何无论也讲不出口，他猜保不齐是因为这个来兴师问罪的吧。正在考虑着要如何回应时，总监开始闲聊他的家庭背景，以及求学的经历等等。他只如实作答，同时他也看到总监脸上的笑容逐渐地消失了，同时身体又朝后仰了仰，仿佛松了一口气。用领导关爱下属的语气对他说，GMF公司不允许发生办公室恋情，希望谢遇川能牢记，因为他最近有风闻谢遇川与女同事走得很近。谢遇川想了想难道说的是Tina？他笑了笑表示自己从未对任何女同事有想法，那只是风言而已。

　　陈总监十分放松地靠在沙发上，脸上全然没有了一丝笑容，他告诉谢遇川可以走了。谢遇川如释重负地离开了办公室。刚走到门口，张小姐就叫住了他，她刚才就坐在离他们不远的电脑旁，显然将他们的谈话听得一清二楚。他亦步亦趋地跟着张小姐走到离这里最近的一个会议室，靠着对门的位置坐下，张小姐则坐在他的正对面。

　　“我想你大概还不知道公司的工作流程，我现在大致给你讲一下。以后你的每份设计案都要由陈总监审核，而不是越级直接走上层线路。”张小姐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很难将这副面孔与刚才的可爱笑脸联系起来。

　　她说的“走上层路线”应该就是指那个星期天王霁川提前看了设计案，因为当时已得到认可，加上时间又紧，他便忘了让陈总监审核。难道仅仅就是因为这茬儿？他在心里暗自揣测。现在只能解释一下了，“好的，我以后会按你说的做。不过上次是个误会，因为那天正好王总过来了，他要求要看案子的进展，所以……”

　　“其实有很多人就喜欢抬出老总来压人，但话又说回来，无规矩何来方圆呢？”小姑娘人不大，倒是有一张利嘴。不待谢遇川解释，便仰着头出去了，空旷的走廊里回荡着她高跟鞋的“笃笃”声……

　　从悠闲地看街景到现在前后不过半个小时，不知为何他的心情却有一种恍如隔世之感。他记得有一次在书店见到过一本书就叫《办公室兵法》，他当时摇着头笑了，他只知道《孙子兵法》和《孙膑兵法》，居然还有办公室里的兵法，似乎有些危言耸听了吧。所以他只记住了书名，并没有兴趣去阅读。今天这一番阵式下来，关于陈总监的心思他并没有全然读懂，比如他特意了解自己的家庭背景和求学经历，这些档案上都是有的，但都是概况，不像今天居然还问到亲戚以及社会关系什么的……

　　正在他好奇办公室里为什么没有人的时候，静姝打电话来了，说怎么下班好久了，还没有见到他下楼。原来早就下班了，静姝一定等了他很久了，她可是从来不迟到的。他快步走下楼去，看到静姝正坐在已摇下玻璃窗的车里望着他笑，那笑容有一如既往的阳光与温暖，像一朵红蔷薇……

　　她的笑瞬间扫除了他心中的疑云，他们商量着要去哪里庆祝，静姝说不如干脆车子开到哪里想停，就在哪里停，说不定会有不一样的惊喜呢。谢遇川也赞同，就这样他们拐进一条小胡同，因为道路较窄，对面驶过来一辆车，为了安全起见，他们被迫停车。车子正好停在一家叫做扬州小馆的小饭馆前。“好了，记得就这家哦。”静姝望着饭馆门上的招牌说。他们将车往后倒了一段，容那车通过后，找了一个离这里最近的停车场停了车，再步行至扬州小馆。

　　今天晚上可真的有点冷，好像是突然降温了。静姝只穿一件大衣外套，连毛衣都没有穿，谢遇川将她搂在怀里还冻得直哆嗦。GMF的Dress Code一向要求严格，谢遇川自然是严格按照遵守，上海一向风和日丽，办公室又是中央空调，所以他只穿了一件薄薄地针织衫外加西装制服。静姝靠在他怀里顶多也是相互依偎着取个暖。冷风一吹，两个人就像被寒风侵蚀的小树苗一样，她一哆嗦他就将她往怀里搂紧一点，到最后越搂越紧，越搂越紧，她只觉得肩头一阵酸痛，寒冷却还是丝毫不让，他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于是口中念念有词，“你想像你现在正穿了一件非常非常地暖和的大棉袄，这件棉袄实在太暖和了，暖和的汗都要流出来了。”他顿了顿，俯下脸来笑着问她：“现在感觉是不是暖和了很多？” 她脸一扬正迎着他的笑颜，嘟着嘴朝他撒娇：“哪有，你这是标准的画饼充饥，望梅止渴！”说话间，就被他轻轻一携，来到了一间饭馆。饭馆里饭菜的热气，人的体温，氤氲在整个饭馆和他们四周。My God! 真暖和！她现在幸福感简单爆棚，“这是我们刚才看见那家小馆吗？”他点点头说是。

　　现在是暖和了，可店里密密匝匝全是人，竟然找不到位子了。还是静姝眼尖，发现最里面的角落还有两个位置。“这么多人一定很好吃，这里的菜一定很好吃。”静姝像是发现了宝藏兴奋地说。“人多就好吃呀？”谢遇川逗她道。“当然了，如果菜不好吃，人们是不会来的，这种小店呢，吃的是味道，大酒店里吃的是面子，真正要吃饭就得来这种小地方的啊。”她侃侃而谈自己的吃饭心得。他四周瞅瞅正如静姝所说的，邻桌的食客们穿着单衣大快朵颐，吃得热火朝天。看的他都饿了，静姝更是不打自招地肚子咕咕叫。静姝要了店里所有的拿手菜，庆祝嘛，就得有个庆祝的样子。不一会儿菜就上来了，什么金葱高邮麻鸭、水晶猪蹄、盐水虾、扬州老鹅、仪征紫菜、天香荷藕、蟹粉狮头……将店里的特色上了个遍。

　　静姝一边吃一边十分满意地叫“好吃”。她说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一定要庆祝的，庆祝就一定要喝酒。这是她的逻辑，可他不想让她喝酒，只许她喝果汁。可在这种时候她总是有一千条理由和原因让他说不过她，于是她要了一瓶红酒--法国拉菲。她对酒并没有什么认识，只是经常看到爸爸喝的是拉菲，她尝过一次觉得并不好喝。不过，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有着特殊的意义，好不好喝并不重要了。谁知小店没有拉菲，服务员推荐他们试试梅洛干红葡萄酒，这种酒口感柔和，价格也极为实惠。静姝尝了一口好像确实比上次好太多，她又呷了一口，果香浓郁，好像有点黑李子，蓝莓的香味，还伴随着橡木的肉豆寇气味……

　　她觉得头有点晕晕的，脸红得像三月里的桃花，谢遇川在她恍惚的目光中笑着，指着她的鼻子说：“小傻瓜，刚才还非得要喝酒，你看才喝了两杯就醉了。”他突然脸一沉又霸道地说：“以后不许和除我以外的人喝酒，知道了吗？”措词是激烈的，语气却似牛奶一般温软丝滑……她又看到他笑了，他在她醉意迷朦中笑着……她沐浴在他的微笑中，她仿佛看到他们坐在自己家里的餐桌边，喝着他亲手煮的蛤打汤；她依偎在他温暖的怀抱里，坐在壁炉前听着他们最喜欢的音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