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系王沥川》方寸一秋

31、第二十章 贵不可言

　　期末的时候，静姝所有的课程神奇般地都过了。放暑假的时候她又回到了昆明。她和谢遇川站在欣欣幼儿园门前，仿佛看到当年那个受到委屈哭鼻子的小男孩，正望着送给他小兔子的小女孩微笑……他们还去了西山森林公园，正值夏季的滇池，正是绿水千寻，日映澄波，那里还回荡着他们欢快的叫喊声……昆明的山，昆明的水记录着他们爱的足迹……

　　夏日的昆明暖意融融，微风中携着不知名的花香。他们漫步在文林路上，路边的杨柳带着深绿的蓬勃，在薰然的暖风飘拂中，总有一两枝会在不经意间触碰他们的头和肩。
　　不知不觉间，就来到了翻译社门前。

　　“望川秋水！好浪漫的名字哦！”静姝望着那几个橘色大字，感叹道，“我猜这个店的老板一定是女的，而且是一位细腻而优雅的女性。说不定背后有一段不为人知的浪漫故事呢。”她自顾自地说着，仿佛进入了自己编造的故事当中。

　　静姝不经意间的想象，让谢遇川想起小的时候，看见望川秋水的招牌，就问妈妈，为什么自己的名字和这个牌子上都有一个“川”字。妈妈淡淡一笑，说她喜欢这个字。喜欢是不需要理由的，就像他从小就喜欢那个水晶房屋模型，喜欢那只叫做Mia的猫一样……

　　后来，他知道“川”作为汉字中最古老的象形文字，有着它自己深厚的文化底蕴。川者，水也。老子云：上善如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讲的是水的利物不争，刚柔有道。老子又云：海纳百川，有容乃大，智者乐水，仁者益乐水；则是说水的容物成仁，有容乃大。

　　原来妈妈的喜欢并非没有缘故，而是寄托了对他的人生希望；因为人们总是喜欢在后辈的名字上大做文章，以全长辈对后辈们的殷切期望。而他至今仍没有弄明白的是，所谓“望穿秋水”并非“望川秋水”，又是表达什么意思呢？可他又一想，若为喜欢故，万事皆可改，这世界可怕的便是墨守成规，循规蹈矩和一成不变。他所不知道的是谢小秋对他的希望就是最简单的愿望，健康快乐的成长；“川”字全然是对他爸爸王沥川的怀想与纪念……

　　两个人在漫步中，默然想着自己的心思。

　　突然有人叫道：“年轻人，等一下！”

　　谢遇川指指自己，用惊讶的眼神与站在自己面前的人确认，“您是在跟我说话？”

　　此人一副僧人打扮，光头，身着棕黄色僧袍，这样一身行头站在大街甚是显眼。

　　“不得了，不得了！”那人一连两声不得了，谢遇川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疑惑地看着那和尚。

　　和尚一见面前两位年青人求知欲强烈的眼神，立即趁热打铁，对着谢遇川说：“从您的面相上看，您将是个大富大贵之人啊。” 原来是要替算命的人。

　　谢遇川连忙道： “大师，您是不是认错人了？”他从来不相信算命相面这些所谓的命定之说。

　　正欲借机分身，拉着静姝就要走开。

　　“不准不要钱！”那和尚见他们要走忙不迭地作出承诺。

　　钱不钱的倒不要紧，主要是静姝觉得好玩，便问那和尚：“大师，那您说说看。”

　　“静姝，你不是要去前面买东西吗？”静姝眨了眨眼睛，茫然地说：“没有啊，我没有东西要买啊。”说完还蹲了下来，这个家伙完全不知道谢遇川，这是要溜之大吉。

　　“静姝，我突然想起我还有事情要办，咱们先走吧。”不得已他只好另外出招儿，一边说一边朝静姝挤眼睛。

　　谁知静姝完全不解风情，蹲在地上望着他说：“又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一会儿再办还来得及啊，我要听大师怎么说。”

　　“这个小傻瓜，今天怎么说都不懂，真是服了她了。”他在心里暗暗地骂着静姝这个傻丫头和他一点默契都没有。

　　现在只好乖乖地让那和尚仔细端详。那和尚煞有介事的望着他的脸，表情极为兴奋，瞳孔里冒着异样的光彩，口中啧啧有声，一面说道：“五岳中，东西岳适中周才，南岳平阔正中，北岳方圆丰隆，中岳方方正正，高高隆起，上接印堂。此乃大富大贵之相，是天生富贵的命格。”他越说越兴奋，“你年纪轻轻就会功成名就，25岁之前你将会拥有10亿以上的财产。不过……”他故意卖关子似地稍顿了一下，又说：“唯一的遗憾是父母不全。”

　　谢遇川听了和尚这番说辞，不禁暗自思忖：“10亿的财产？还编得如此具体，难道真的天上会掉钱给他？”他大致算了算，就算从现在开始算起到25岁，他每天需要挣到的钱是391389。他觉得不可思议地笑了笑，便没有再较真。静姝在一旁看着他，也觉得好笑：“想不到，我面前还站个着亿万富翁啊！”谢遇川不说话，丢了个眼神让她自己体会，她这会儿短路的脑袋终于连上了，读懂了他眼神。那眼神分明在怪她，如果刚才不是她不走，她哪有机会现在笑话他呢。反正是玩玩的，真与假也并不重要的。只是人们常说，算命的人通常是说福不灵，说祸灵的。他心里果真就不舒服起来，关于父母的预言，总在他心中翻腾着，他想知道得更具体些。可那和尚说，这是天机不可泄露。这分明就是在诓人钱财嘛。

　　他拉着静姝就要走，可静姝却反倒将他拉住，向大师问他的姻缘如何。那僧人一看两人心中便知其关系，便说必得贤内助，伉俪情深，美满幸福。静姝付了50块钱，心满意足地拉着谢遇川离开了。

　　“你真的相信那和尚的话吗？”他问。

　　“为什么不信？”她笑着反问道。

　　“那你觉得天上会下黄金吗？”

　　“不会。”

　　“那么同样的，你相信我会在25岁之前得到10亿财产？ ”

　　天上虽然不会下黄金，但他得到10亿财产却不是天方夜谭啊。她心里暗暗地想，将来他们在一起，他就会继承她爸爸的位置，理所当然地当上董市长，而她会是他的贤内助。她心里这样想，嘴上却只和他饶舌，“那为什么在人群中他一眼就看中了你？”

　　“他们每天阅人无数，以识人见长，我们是学生比较单纯，比较好骗，见到我们自然驾轻就熟。”

　　“就是嘛，你也承认他以识人见长，可见在这方面，确有过人之处啊。”

　　他并不想说服她，只是那没有解开的疑问缠绕着他，他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天机。

　　静姝看他低着头，步伐有些沉甸甸的，于是问他：“你怎么了？”

　　“哦，哦，没什么。”他从嘴角扯出一个笑容。“你知道吗？刚才那家‘望川秋水’其实是我妈妈开的翻译社。”

　　“你妈妈？”她仿佛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望川秋水中带一个川字，谢遇川中也带着一个川字，那你爸爸的名字当中是不是也带着川字呢？”

　　是哦，从小到大他倒是没有留意这个，只当是妈妈喜欢这个字的含义，因而以此字为他命名，蕴含着对他人生的期望。现在看来，“望川秋水”为“望穿秋水”的谐音，意思是对远方亲友的殷切期盼；还有谢遇川中的“遇”，即遇见，会面，碰到。不都是在表达对亲人的深切思念吗

　　“也许你说的有些道理，因为爸爸的资料都是保密的，所以我一直都没有问过我妈。”他神色有些暗淡地说。

　　“这只是我的一种猜想，不必当真的。你知道我以前爱写小说，自然也爱天马行空的想像。”她最害怕他伤心，忙又去安慰他。

　　她说的都有道理，可他心上总还是有些阴影，于是提议道：“你和我一起去翻译社找我妈，怎么样？”

　　“现在啊，我…我还没有准备好。”一想到要见未来婆婆，静姝说话都结巴起来，有一种从未有过的紧张。见她如此紧张，他便不再强求她。

　　和静姝分别后，谢遇川就直接回到了家中，谢小秋还没有回来。他看了会儿书，又将晚餐准备好，等着谢小秋下班回来。谢小秋在楼梯间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她带着点小小的喜悦开门。门锁转动的声音一响起，Mia已经跑到她跟前，将小脑袋抵着谢小秋的脚踝处，喵喵叫。谢小秋抱着Mia进来，儿子已准备好了擦汗的毛巾递了过来。

　　等谢小秋擦好汗，儿子已经将菜摆在桌上了。有她的拿手菜蚂蚁上树，还有苦瓜肉丝，外加蛤蜊汤。她尝了一口汤，较她的汤更多了咸香的味道，色泽上也有突破，原来乳白色的汤汁，有了西红柿的点缀，简直颜值爆涨。真可谓是，食之赏胃，观之悦目！

　　谢小秋一边品尝一边微笑点头以示赞赏。谢遇川想起今天算命的事情来。于是便将那个和尚说他将在25岁之前成为亿万富翁的事情，当作笑话说给谢小秋听。还斥责这些所谓算命先生为了多挣些钱，投人们爱财之心，乘机赚昧心钱。谢小秋知道儿子终有一天会认祖归宗，但她希望儿子能依靠自己的能力去经营好自己的人生。于是又告诉谢遇川，想要好的未来要靠自身的努力，因为只有越努力的人才越幸运，任何机会都是给有准备的人预留的。

　　谢遇川完全认同妈妈的观点，只是他对老和尚说的天机一事，仍有介怀。又因为好奇，将老和尚说的“父母不全”说了出来。谢小秋一下子怔在了那里，刚送到嘴边的汤又放了下去，她原来以为可以坦然接受沥川的离去，其实这么多年她一直都在骗自己，她是个懦夫，不敢面对真相，她每次都骗自己，沥川只是在苏黎世，他还是和从前一样好好地活着，有一天他们一定会再次相见……她的心一酸，差点哭出来。谢遇川见谢小秋的脸一灰，知道不该在此时此刻提这样的话题，惹妈妈猜疑伤心，因为爸爸的工作本身就异常的危险。谢遇川一边在心里自责，一边忙着为谢小秋夹菜，盛饭;不希望妈妈因为他的一句而伤心难过。自此，他再也没有在谢小秋的面前提过算命这件事情。可只有谢小秋知道，即便不提，那也是她人生当中绕不过去的一道坎，无论岁月怎样流逝，沧海桑田如何变幻……

　　暑假过后，又迎来了新的学弟学妹们。萧萧没有听谢遇川地劝说，义无反顾地考进了G大。在知道谢遇川另有所爱时，几近崩溃。是静姝像亲姐姐一样的关怀她，爱护她，才让她走出了这段阴霾的日子，萧萧也接受了静姝与谢遇川的爱情。后来萧萧才发现，其实跟建筑系的男生谈恋爱，即使在本校也像是异地恋，别说她这种在外系的，就算一个系的，赶起图来一个星期见不到人那都是正常情况。看来也只有静姝这种同系同专业的女友，扛得住了。一切释怀了，生活还是那样美好。

　　美好又单纯的大学时光总是转瞬即逝，一转眼就面临毕业了，大家都在为各自的前程忙碌。有的打算读研，有的打算回家乡考公务员，有的则打算留在上海磨练自我，打拼创业。谢遇川自然是不打算考研的，他不想给家里添负担，这几年他扎扎实实地学习，也是为了早上社会实践。学历高了固然是好，可也只有在实践中得来的才是真知。他早就听说上海的一些知名企业会到像G大这样的名校择人，所以也一直在暗暗做准备。静姝对考研更是没有兴趣，她遵循的原则就是“夫唱妇随”。何玲珑只羡鸳鸯不羡仙，她就没有静姝那么幸福了，她早一年毕业原想留在上海打工等毕业了，就和斯琴在一起打拼开创属于自己的人生。可父母要她回长沙找一个安定的工作，到时候相夫教子，才是女人的正常人生。她几欲挣扎，倒底逃不脱父母对她强大的心理控制。静姝虽然同情，却帮不上任何忙，只能替她叹气了。

　　毕业季总是几家欢乐几家愁，一时的离愁别绪，一时的踌躇满志，更多时候又是对社会的向往与恐惧并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