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送春光》问潆

35、第 35 章

　　简直太肉麻了。
　　黎笙坚决受不了这些，生怕陆霆西真做那些有违他人设的事情。她干脆闭眼，不再和他对话。迷迷糊糊的，也再困倦睡着了。

　　再醒时，飞机即将落地。
　　很久没来巴黎了，黎笙没想过再来这里会是和陆霆西一起，更没想到他们会是结婚的状态。

　　窗外风光明媚，但黎笙站在机场免税店，眼见陆霆西拿完行李就要走，她还是局促拦住了他。

　　听说Saman那边准备的车已经抵达等候区。
　　就等他们出去。

　　陆霆西和她说过，Saman在巴黎有不少大型庄园。司机接上他们，会直接送他们最近的S庄园。
　　这也算Saman投资的其中一项。

　　陆霆西之所以这么有底气，一方面是靠他自己。
　　另一方面，Saman这些年打拼出来的财富，早远远超越陆家所有。

　　所以就算陆震泓看不惯陆霆西，看不惯Saman，他也没本事动他们其中之一。还得好脾气好态度地迎黎笙。
　　如此，那一个薇妮又算什么东西？
　　Saman根本不放在眼里，给她点儿要的直接打发。

　　如果再碍事，Saman甚至可以动手除了她心傲的事业。

　　所以薇妮不敢再来找黎笙什么麻烦。
　　她原以为傍上陆震泓不仅衣食无忧，还能在辈分上有机会压过黎笙、陆霆西一头。但现在看来，简直可笑至极。

　　薇妮被打压，不会轻易甘心。
　　可她到此为止都依旧不明白，之所以Saman弃了陆震泓还能在国外自己发展这么好，她却用自己最大的手段留在陆震泓身边还发展越来越差。
　　本质的差别，依附做藤蔓迟早被淘汰，薇妮还是一知半解。

　　现在，黎笙想到自己要去见的是Saman，紧张和局促瞬间都涌了上来。她站在原地，静默地盯着周围店里的商品，该买什么？
　　第一次，总不能空手上门吧。

　　陆霆西一眼看穿她心里所想，轻扬起眉梢，走近，却只说：“想买东西了？”

　　“嗯，”黎笙迟疑，“我想买点儿东西带走。”

　　陆霆西作势拿出手机要打电话，黎笙惊，上手拦了下，“你干什么？”

　　“让秘书过来一趟，你等会儿买的我让他带走。”男人轻描淡写的语气。

　　黎笙恼他榆木脑袋，“我要给你妈妈买东西，当礼物。”

　　“她？”陆霆西假装自己刚是不知道黎笙的意图。但现在知道了，他也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不需要礼物。”

　　黎笙心里堵了下，定在原地，“为什么不要？”

　　陆霆西瞧她的拧巴劲儿，笑：“除了感情，她什么东西都不缺。何况，她有钱到连感情都不需要，还需要带什么礼物？”

　　“......”黎笙是发现，这人真不懂维护关系啊。她坦然问，“你和你妈妈关系好吗？”

　　“还行。”陆霆西脱口而出。
　　但在黎笙隐隐压制性的冷漠下，他停顿几秒，坦诚，“不怎么样。”

　　“Saman应该都不怎么搭理你吧。”黎笙试探性地说出了陆霆西活这么多年听过的最扎心的话。

　　关键，还给她说对了。

　　男人脸上那种想藏还是会暴露的情绪，被她捕捉。

　　黎笙好笑问：“到底是有多不怎么样？能让陆总都这么局促？”

　　陆霆西：“......”

　　陆霆西的反应，很大程度缓解了黎笙的紧张。其实她一直都知道，虽从小都没见过Saman，也听说了这么多年，Saman即便远在国外也不遗余力地给陆霆西创造好的，更好的，最好条件。这是在陆家不曾拥有的。

　　这会儿，看着眼前男人出落矜贵的模样，黎笙突然好奇，“你这样直接带我上门，你妈妈会不开心吗？”

　　陆霆西不紧不慢的：“为什么会不开心？”

　　黎笙按照自己的逻辑说：“一贯的豪门择婚，都是长辈赋姻。越有钱的家庭，越会觉得好的，符合条件的，才能走到最后结婚的那一步。”

　　陆霆西笑了，漫不经意的说：“结婚可以两个家庭的选择，也可以只是两个人的事。喜欢与否，是看我，不是看Saman。你难道会担心自己的优秀，还不够达到她的标准？”

　　“......”黎笙被陆霆西说中心思。

　　他说：“离婚就是她自己的选择，她从没受过家庭的束缚。”

　　“这样环境下生活下的Saman，有太多人没有的开明，不必过于担心。就做你自己，她会偏爱于你。”

　　“嗯。”黎笙明白了。

　　最后随她意思去给Saman挑礼物，目睹男人这么用心的模样，黎笙站在后面，微不可查之处，还是轻轻地勾了下唇角。

　　-

　　S庄园是Saman重金打造的葡萄酒庄园。
　　这里面有太多藏品，葡萄酒的经典款更多到用金钱难以计数。

　　奢靡、豪华，这是黎笙进入S庄园后的第一感觉。
　　比外面太多庄园都要高雅奢华。

　　彰显了Saman的极致品味。

　　管家带他们一路到主厅。
　　接下来的路，陆霆西来带，黎笙走在后面。虽然不至于刚才的紧张，但这种环境气势上的压迫，还是让黎笙一路都静默。

　　财富的悬殊在这个势利的社会总是高下立见。

　　黎笙只觉得惊叹，这是一个女人靠自己创造出的财富帝国。
　　该是多么强大。

　　就在走廊拐角，连通一楼客厅的位置，灯光璀璨。
　　黎笙跟着陆霆西往里走，她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喝茶的女人，利落的黑色短发，黑色的风衣和长裤，脚踩的高跟鞋也是深黑。

　　她的气场强，浑身的颜色重而冷，脸上的浓妆更艳，眼线、红唇，给人莫名的不言自威，强势感。

　　黎笙却在这一刻，不觉得局促或什么了。

　　陆霆西带她到Saman面前，垂眸，“Saman，好久不见。”

　　女人放下手里的茶杯，没有所谓见家长的嘘寒问暖，也没有故意的刁难。她抬起的目光纯粹是透过眼前的男人，去看他身后的人。

　　黎笙想主动打招呼，但她不知道该喊什么。
　　陆霆西喊的是Saman的名字.......

　　Saman看得懂她眼底一瞬的迷惘，“随霆西，喊我名字。”

　　“Saman。”黎笙出声。

　　Saman微笑：“欢迎到S庄园做客。”

　　做客，而不是回家。陆霆西对人生来就是和Saman学的，淡漠，薄凉。可以很有礼节，但不会报以太多亲密的真诚。

　　这样的人，常被称之为冷血，却从不会因为别人伤害自己。
　　这其实是陆霆西性格里最好的部分。

　　黎笙这么觉得。

　　现在面对Saman的态度，黎笙也只是淡笑着把准备好的礼物送上，“一点心意，希望你会喜欢。”

　　“当然。”Saman没有当众拆礼物的习惯，但也能猜到奢侈品袋子里是什么。
　　她笑说，“赶路这么久，先吃饭吧。”

　　就如Saman决定好的那样，中午吃饭的时候，她就邀约了陆霆西曾在巴黎的玩伴，说起最近投资，让他们可以先单独沟通。
　　她不插手，正好留下黎笙单独吃饭。

　　Saman吃饭没说话的习惯，黎笙也没有。

　　安静地用餐并不会让人不适，尤其S庄园的餐品，更值得称赞的绝佳。
　　都是一流的主厨做出的。

　　而饭后，陆霆西那边还没回来，Saman邀黎笙一起喝茶。

　　巴黎近来温度低，但室内过于暖和。
　　Saman站在窗边，望着室外冷黯的风景，问黎笙：“霆西有和你说过我和他父亲的故事吗？”

　　这其实不用说，黎笙早就知道。

　　但接下来Saman说的，都是黎笙不知道。女人经历风霜的脸毫无岁月的痕迹，保养极好，说话依旧淡漠冷凉：“我当初和他父亲在一起的时候，很年轻，什么都不懂。生下霆西的时候，我甚至为了能讨好、满足他父母对我相夫教子的要求，放弃了我珠宝设计师的工作。”

　　做珠宝设计师的Saman，一定也很耀眼吧。

　　“那时候，我恪守豪门的规矩，信守丈夫为天那样愚昧的信条。却忘了，豪门的规矩都是出身豪门的人定的，要破环只需要我的一念之力。但当我感觉快失去自我，向陆家提出离婚的诉求，他们不仅讥讽、谩骂我除了儿子之外一无所有，还笑我的娘家倒了，我早没有靠山。所以无论陆家说什么，我只能承受，无力反抗。因为没人会帮我。”

　　Saman说这些的时候面无表情，好像只是在说一段无关紧要的故事：“以至于后来的陆震泓越来越过分，花天酒地，招惹是非，染指了司敬和小羽的母亲。那时的我只想离婚，所以当我看到那个女人怀着孕出现在我面前时，我有的是轻松，而不是负担。但显然，没有资本，没有背景的红颜注定命不久。”

　　“陆震泓要那个女人进门，那必须先和我离婚。但连走陆家都没放过我，提出了以我净身出户，此后都不能带走霆西，更不能再有联系为条件。要我放弃生而为母的权利，出国是他们逼我的。我原以为是为了更正大光明地承认司敬小羽母亲的身份，却没想，她终究没进陆家，郁郁寡欢地生下两个孩子之后不久人就走了。”

　　说到这，Saman深吸了口气，闭眼，眼前仿佛都是那个女人隐忍看向她愧歉的目光。

　　黎笙听说的，无论是陆司敬还是陆衿羽的产业，涉猎之后，Saman就会给他们投资。

　　原以为是欣赏他们，但现在看来，应该是在弥补对他们的愧疚。

　　Saman说：“这么多年，为了事业，我舍弃了霆西成长过程中的照顾。造成了陆家不看重他，我这里他也不觉得有家，久之，形成了冷漠独立的性格。不会共情，更不会做出理智之外的荒唐事情。”

　　“但——”Saman骤转，“为了能和你结婚，他不惜真赌上自己的命去拳击。”

　　那是Saman无法涉猎，只能靠陆霆西自己的能力。

　　Saman很好奇：“一个男人为你做这么多，你会因为感恩而选择陆家，选择和他结婚吗？”

　　这是在套她的话。
　　黎笙似是真的愣了一下，在听到这句问话时。她从未很深刻地思考这个问题的答案，但直觉的回答：“不会。”

　　“也不是因为要感恩和回报和他结婚。”
　　但更多的，黎笙说不出。她和陆霆西现在只是结婚，有了夫妻的身份，很多更深层次的碰撞磨合，都还没有。

　　Saman很轻地笑了下，薄温的。她不再多问，只说：“其实所有世家里，霆西选择你，我意料之中。除了你，没第二个人能和他有这样的适配度。”

　　“两年前，你和霆西的分离，我没插手护住你们，是对你们的感情存疑。但这两年，我发现为了你，霆西甚至可以拼上自己的性命，就为了换一个和你的幸福结局。”

　　“而你独立、勇敢，不趋炎附势，更有自己打拼出的事业。”Saman的眼光和口吻中，渐渐充满欣赏，“和你身后的黎家相比，你更璀璨珍贵。”

　　“希望你可以珍惜，不伤害这段感情。”

　　“就当一次，我是他母亲的身份，在说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