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第三章 ...
-
来人一老一少。年纪大的,是个满头白发精神矍铄的老者。年纪轻的,是个看起来三十出头的男人。举止之间,男人对那老者毕恭毕敬。
这两人点了吃的,落座后,低声交谈了一会儿,男人走过来,语气温和的对温斜阳她们说:“你们是来山上游玩的?”
罗竹漪性格外向,对谁都不设防,抢先回答:“对呀,难得的假期,当然要出来逛逛。“
男人朝柜台看了一眼,看到老板娘低头磕着瓜子摆弄手机,并没有注意这边,他将声音压得很低:”这里不是玩的地方,你们不要逗留,尽快下山。“
老板娘许是听到响动,抬起头,目光越过柜台朝这边望来。
男人没再说什么,转身回到座位上。
庄稼边吃边露出疑惑的神情,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罗竹漪叼着筷子:”来都来了......“
温斜阳看她一眼,思量着说:”吃完饭,在附近走走,天黑之前下山吧。你们要是想爬山,明天换个山爬。玩的地方多着呢,没必要非得在这。“
罗竹漪不死心:”可是......”
温斜阳:“刚上山就莫名其妙被人警告,就算没事,心里也怪怪的。”
两人不约而同看向庄稼。
庄稼满嘴的米粒:“我都行,都可以。”
罗竹漪来了精神:“来的路上,看到附近有个镇子,晚上住镇上的旅馆吧!好不容易出来了,这就回去多没意思啊。怎么也得外宿一晚才值。”
温斜阳点头:“也行。”
吃完饭,温斜阳摸出手机,已经下午两点半了。她掏出保温杯去柜台问老板娘要一杯热水。
罗竹漪在她身后调侃:”要不要再给你来点枸杞泡着?“
温斜阳不回她,晃着手里的杯子打水去了。
热水房有点偏,在一个窄窄的过道里,水流很细,温斜阳的杯子又挺大。过了好一会儿,才装满整杯。
温斜阳拎着大大的不锈钢水杯走到大堂。
隔着老远,就发现,餐厅的座位空了。
庄稼和罗竹漪不见了。
温斜阳奔往餐厅。
桌上摆着一副碗筷和残羹剩饭。座位上空空如也,人和背包都消失的干干净净。仿佛从头到尾罗竹漪和庄稼都不存在,只有温斜阳一个人前来民宿就餐。
温斜阳环顾四周。
空无一人。
后来进店的老者和男人也不见了,就连柜台后嗑瓜子的老板娘都没了踪影。
堂内瞬间空旷起来。
温斜阳冲出大堂,院内架子上还晒着衣服,她凑上去摸了摸,衣服带着湿气,她又返回大堂,柜子桌椅虽然陈旧,但都比较洁净,没有厚重的积灰。
温斜阳确信,在不久前,这里肯定有人,那时她们都还在这里。
在自己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她们究竟哪里去了?
手机放在了背包里,她除了手上的保温杯,真正是身无长物。
温斜阳脑中闪过许多种猜测。理智告诉她,这么短的时间里,庄稼和罗竹漪被人掳走也不可能走太远。她们一定在附近,甚至就在这个民宿中。
她绕着民宿转了一整圈,没看到明显的脚印或拖拽痕迹,也没发现任何异常。四周山林微风轻拂,虫鸣鸟叫,似乎是再寻常不过的一天,只有她自己坠入了一个诡异的圈套。
院子里有一小块花圃,泥地上用条形铁棍支棱出个花架子,有藤蔓缠绕其上。温斜阳抽出一根铁棍,掂了掂重量,觉得还行,于是随手放下保温杯,紧握棍子走入屋内。
她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打算在一楼各处查看一番。
厨房在柜台后头的窄门里,一推门,厨房特有的热气扑面而来。灶台不甚整洁,台上横七竖八的放着锅碗瓢盆,一个厚重的巨大的圆柱形不锈钢汤锅搁置在灶上,锅下火苗正旺,锅里的水烧开了,咕噜咕噜冒着白雾,将锅盖顶开一截。
雾气弥漫了整个厨房,使得温斜阳周身感到一阵湿热。
锅内有东西随着沸水上下翻滚。
锅身很高,又放在台上,温斜阳看不真切,她找来一把椅子,拄着棍子踏上去。
雾气蒸腾中,隐约能看到一缕黑丝忽隐忽现。温斜阳用铁棍挑起一看,发现是一缕乌黑的长发。将铁棍在锅里搅动,能感觉到锅底有明显的重物感。
温斜阳皱起眉头,这锅里……煮的什么?
还没来得及细想,突然背后遭到一股推力,像背后有人,将她整个人推往汤锅。铁棍“铛”的一声矗在锅内,大半根棍子进了锅里,温斜阳斜身弯腰紧握棍尾,堪堪稳住身形。
她的脸正对着沸腾的热水,蒸汽和冷汗混合着留过脸颊,因惊恐大睁的双眼被热气蒸的生疼。
“谁!”温斜阳跳下椅子,整个人像一只受惊后炸了毛的猫:“是谁!”
四下里静悄悄。
窄小的厨房一目了然,没什么能够藏身的地方。
除了她自己,再无第二个人。
温斜阳的内心狂吼: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
但她不能走,她不能把不久前还与她一同吃饭打闹的室友丢下,那是活生生的两条命,万一她们两人正被困在屋里某个地方,因为自己的离开而丧命,那她一辈子都会处于于心不安的愧疚中。
温斜阳小心观察着周围,抽出水里的铁棍,棍头处插着一只......一只鸡。鸡肉煮的稀烂,散发着香气。
在这样心神紧绷的情况下,温斜阳有些哭笑不得。不过好歹“水煮人肉”的恶心怀疑没变成现实。
这间民宿一共有两层,她持棍上了二楼。
木质的楼梯质量有些轻薄,踩踏时,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房屋的设计者似乎没考虑过采光问题,二楼昏暗的走廊隔出了五间客房,只在走廊尽头有一扇窗户,不至于使没开灯的走廊伸手不见五指。走廊铺着红色的地毯,颜色陈旧,带着些脏污。
温斜阳试着推第一扇门,竟毫无阻碍的推开了。
房间内倒是采光极佳,一扇落地窗明亮洁净,窗外遥望片片枫林,两旁奶黄色的窗帘衬的风景如在童话世界一般。
房间里也铺着红色地毯,在明亮的光线照射下,颜色比走廊里的鲜艳不少。房内格局简单,陈设也少。入门左手处一个洗漱间,同一侧安置了两张单人床,床对面放了一架带梳妆镜的柜子,一把椅子放在柜前。
四间客房都是如此。
温斜阳很快便到了走廊尽头,紧挨着窗户的,第五间客房。房门上一把大铁锁将门锁的死死的。
这种老式的门栓难不倒温斜阳。她把手里铁棍的顶端挤进门栓与木门之间,一脚踏地一脚蹬墙,浑身使劲,没几下,门栓便脱落了,木门也被她撬的有些变形。
这间屋子,似乎是个杂物间,几个货物架堆放在窗户处,遮住了不少阳光,屋里光线不足,只比走廊亮堂一点点。
温斜阳这敲敲那看看。这房间比另外四间小上许多,满满的放着用不上的厨具碗筷瓶瓶罐罐锄头铁锨废旧衣服之类的杂物。因为长久不用,很多东西上落满了灰尘。
至此,整个民宿都检查了一遍。
整栋建筑里,只有温斜阳一人。
温斜阳说不清自己现在是什么感受,她有些失魂落魄的走出民宿,懊恼的想:我是不是错了?她们根本不在屋子里,在我检查屋子的时候,她们已经被带走了?是我错过了抢救她们的时机?
温斜阳靠着大门缓缓坐下,眼前是上山来的道路。
夕阳西下,为一切镀上一层淡淡的金红色的光。
她回头看看夕阳中的民宿小楼,楼口敞开的门像一只黑漆漆的大口,吞噬了她之外的所有人。
她决定先行下山,去寻求帮助。
一只鸟雀飞落院中,衔起花圃里的一粒种子又飞走了。
温斜阳突然发现:她随手放在花圃旁的水杯,不见了。
温斜阳霍然站起。
这里有人?
在自己翻查客房的时候,有人在院子里?
这情景光想想就让人惊悚。那人是抱着什么心态拿走了水杯?在厨房差点被推入沸水的情景再次浮现在脑海中,温斜阳觉得自己就像一只被监视的困兽,一只被戏耍的猴子,“操控者”随时随时出现在她四周,她却对对方一无所知。
又或者,来院子里的是与自己一样,前来投诉的旅客?
温斜阳看着眼前通往山下的道路。
这里,过于寂静了。
作为一个景点,在十一长假中,这里的游客实在太少了。不禁让人怀疑,这里真的是个景点吗?
夕阳毫不留情的收走最后一丝光芒,黑夜携着寒冷袭来。
单薄的衬衫抵御不住夜晚的凉气,温斜阳摸着手臂上的鸡皮疙瘩瑟瑟发抖。身后是黑漆漆的民宿,眼前是一望无边的树林。说不上哪边更危险,一时之间,温斜阳陷入了一个两难的境地。
温斜阳跺着脚,在门前来来回回走着,用运动来汲取一些温暖。她想,如果此时有人从山路走来,一定觉得自己像个疯子。
此时,真的有人从山路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