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 3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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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材都是现成的，家里也有烧烤架子，马三娘带着人很快在亭子里摆上一桌，亭子四边围着竹帘子。
小庄嫌闷，竹帘都卷了起来。亭子外，已经下起雪来。
冯平提着炭炉，马顺端着一锅铁板烤鱼，烤鱼上有粉丝，洋葱，萝卜等配料，鱼汤还在冒着泡，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冯平先把炭炉放在桌子的圆洞下，马顺这才把烤鱼放在桌上。
贺瑜闻着香味，忍不住先动筷，“哥，这就是庄上的稻香鱼吗？”
贺龄苦兮兮的喝百合芡实粥，“先等会吃，等底下火烧起来，更入味。你现在吃，味道淡。今天你们多吃点，稻香鱼就这些了，剩下的太小，不打算捞了。”
冬日卖鱼的少，贺龄抓着这个机会，把稻香鱼推上了市，宋秦的店铺又是出了一次风头。开店铺就是这样，别人有的你有，别人没有的你还有，下次顾客想买什么，先想到的自然就是货品齐全的店铺。
贺瑜嘴馋，还是夹了一筷鱼肉，果然跟贺龄说的一样，香料的味道还很淡，“哥，鱼养在稻田里不会吃稻子吗？”
贺瑜的问题，小庄也很感兴趣，放下碗认真的听。
贺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思考了一会才说，“稻田里有螺蛳等虫类，鱼还小的时候更喜欢吃这些。等鱼大了，稻苗长高叶片对鱼来说已经太老，不好吃了。”
贺瑜开始进入变声器，平时都避免说话，或者少说话，现在遇到在他看来很有趣的问题，他就不在乎自己的公鸭嗓说出来的声音难听了，“鱼吃了田里的害虫，稻子就不怕虫害了对不对。”
小庄忍不住加入话题，“鱼在田里游动，不会伤了稻子的根系吗？”
贺龄坦白，“这个我说不上来为什么，但是养了鱼的田，稻子产量确实是增加了，谷粒更大更饱满，瘪的很少。”
宋秦不知道是不是恶趣味，“鱼其实也会排泄，鱼的粪便是稻田很好的养料。”
宋秦说完就被贺龄踢了一脚，这家伙，说了怪恶心的东西后自己倒是吃的很香。
贺瑜眼神更是怨念，“宋大哥，吃饭呢！”
贺龄把粥碗放到一边，忍不住拿了一串烤馒头片，“才离开杨溪村没多久，你就变成娇少爷了？你们书院不是还有农桑课吗？”
贺龄才吃了一片，手里的烤串就被拿走了。
娇公子小庄想起第一次上农桑课，被同窗溅到粪水的鞋子，面前的烤鱼都不香了，怕贺龄宋秦还要再说，拿起酒杯和宋秦碰杯，“宋大哥，敬你一杯。”
两个小的坐在一起，给他们倒的是温热的姜汁撞奶，两个人看哥哥们有趣，也学着大人的动作，碰起杯来。
贺龄坐了一会先回了屋子，亭子里即使生了火盆，他也坐不住，骨头缝都是冷的。
小庄收到家中回信，更是憋闷。也不知道是拿酒下菜，还是拿菜下酒。喝的是越来越多，越来越快。
醉酒的人最不能吹冷风，吃的也差不多了，傅长青架着小庄进了屋，把人放在榻上，先睡会醒醒酒。
外面雪大，贺龄留小庄主仆就在贺家住下。傅长青不敢替少爷拿主意，只说等少爷醒了再说。
原生家庭的伤害，有时候需要一辈子来疗伤。再成熟，小庄也不过十五岁，翻了年也才十六。小壶六岁，也就是小庄十岁时，就不仅要管好自己，还要照顾弟弟。
贺龄自叹不如，更是感慨贺福生一个老光棍拉扯三个孩子，贺鸣不说，两个大的，教育的都很好。现在家里赚钱最多的要数贺龄，贺福生却没有“儿子赚的都是他的”这种想法，他每月都要把月钱交给贺龄补贴家用。有时还接私活，赚点外快。用行动暗示贺龄，别看阿爹老了，养家还是可以出一份力的。
这不，今日又是忙到亥时才归家，贺龄劝都劝不住。
贺福生抖抖身上的雪，搓着手进屋。
江林跟着身后，拎着他的小药箱，贺福生的更大，贺福生说他还背不动，背久了被压着长不了个。
喝下一杯姜茶，才算缓过来，贺福生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乐呵呵的放在桌上，示意贺龄收起来。
贺龄解开荷包的绳索，荷包里面装了一张银票和几块碎银子，“吃过饭了没？”
贺福生摸着下巴，看一眼江林，“灶上还有什么？阿林估计没吃饱，我嘛，人老了，不可多食。”
江林跑腿，跟着师父们到处走，要学要记的东西很多，又还小，正是容易饿的年纪。
马三娘进屋回话，“饺子，馄饨，都是现成的，汤面也可以做。”
江林在家里自在些，把药箱取下放在柜子里，“就吃饺子，要吃汤饺，加些辣子油。”
马三娘躬身应下，就退下吩咐张厨娘烧水煮饺子，贺龄宋秦经常两边跑，宅子不能空人，家里又买了个厨娘，家里都是男子，怕不方便，就没添小丫鬟。
贺龄把银票取出，把荷包还给贺福生。贺福生给他的银钱，他都拿来买田买地，将来分给三个小的。
贺福生看他没把碎银拿走，还不高兴，“我身上还有钱，你都拿走。”
贺龄不接，“你老蹭人家李大夫的酒喝，身上留点钱，请人家吃回去。”
贺福生一想也是，“我请他去宋秦铺子里吃锅子。”
这不钱还是送回了自家，阿爹也太精打细算了吧，贺龄默默吐槽。
宋秦有些不自在，“贺叔，你去铺子里吃饭，还要付什么钱啊。”
贺福生摆手，“一码归一码，你不要瞎客气。做生意的账不能随便算，今天我去不付钱，那阿瑜是不是带同窗去吃也不付钱？”
宋秦怕贺福生觉得他小气，对鹿童的家人不真诚，大包大揽，“别说阿瑜，阿林阿鸣以后去，自然也是不付钱的。”
贺福生一听这话反而生气了，这小子，平日里还算精明，现在怎么糊涂起来。
贺福生也不笑了，屈指轻扣桌面，认真的说道：“宋秦，你记住，连你自己去吃，都必须付钱。一个是这样做，账不会乱。另一个，亲戚间的人情来往，不是这样算的。树大分枝，以后家里人口会越来越多，不管是谁，都不能占这个便宜，今天是宋秦的铺子，以后阿瑜他们若是有了生意，也是如此！人的欲望就像胃口一样，越喂越大，今日是一顿饭，明日便想更多，事事摆明底线才好。”
贺福生说话的时候，贺瑜带着贺鸣、小壶回来了。
贺福生冲贺鸣招手，贺鸣觉得屋子里的气氛不大对，乖乖的走了过来，怯怯的喊了一声，“阿爹。”
贺瑜听到了一部分，知道阿爹说的话都是为自己好，谁有都不如自己有，阿爹是怕占便宜惯了，便不想着自己奋斗，到时兄弟反目成仇。他安抚道：“阿爹，我知道。做人要自立，您放心。”
宋秦知道自己说错话，也连忙认错，“贺叔，您说的对，我喝了酒说错话。”
气氛有些压抑，贺福生也觉得自己有些小题大做，连忙笑着打趣，“诶，我就那么一说，人老了，难免啰嗦，喜欢说教，你们可别嫌我烦。宋秦，若是你亲自在家烤只鸭子，我还是会收下的。”
贺龄把给贺福生做的羽绒服拿出来，“烤鸭是不行的，最多让宋秦给你做个福鼎肉片，羽绒被都换上了，今晚都试试，看看是不是比十二斤的大棉被还要暖和。”
贺福生不相信，质疑道：“这玩意，漏不漏风先不说，轻飘飘的，伸个腿，被子就给踢没了，阿鸣最喜欢踢被子了。”
“我都想好了，上面压一床秋天盖的薄被子。厚被子我也没拿走，冷了，你就重新改厚被子呗。”贺龄就知道阿爹会这么说，阿爹有时候挺开明，有时候又还是老古板，不太容易接受新事物。
小庄扶着脑袋坐起来，他睁开眼有一会了，不想打断贺福生的谈话，就没做声。见他们谈话结束，站起来向贺福生行礼问好。
贺福生对学问好的人很是礼遇，看他脸色不好还劝道：“才十五岁不算成人，还是要少喝酒。心情烦闷，就练字打拳吧。”
小庄心中熨帖，除了先生，这是第一个关照他的长辈。也不知是不是酒还没醒还是压抑久了，忍不住想找人吐露心事。他开口的时候声音还有些嘶哑，“我家那位太太又出了瞎主意，想把小壶过继给一位族叔。虽说我想法子挡了回去。但总是应付这些，让人烦不胜烦。贺叔，你有什么建议吗？”
清官难断家务事，更何况是从爷爷辈开始就一直家庭背景简单的贺福生。
贺福生也不能随便回答，想了一会才回答道：“你们两兄弟现在都还小，更适合积蓄力量。你们大老远的来书院就是为了学习，中断学习和你们家太太争斗就是浪费了学习的最好时机。你们这个年纪正是记忆力最好的时候，错过了就可惜了。”
古代的礼法束缚了许多，若是贺龄，别说过继，为了图清净，他更情愿带着弟弟分宗断绝来往。
小庄是个古人，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父为子纲。生母还在时，同父亲的关系很好，幼时也被父亲抱在膝上，手把手带着习字。小庄父亲偏爱老庄，就给自己的长子取了个小庄的乳名。也正是有美好回忆，小庄才会犹豫。
贺龄把玩着悬挂在腰间的香囊，准备开始撒鸡汤，“小庄，有个小故事送给你。”
小庄认真倾听，贺龄就把著名的寒山问拾得的小短篇鸡汤说了出来，说到最后四个字‘你且看他’时，小庄的眼睛都亮了。
贺龄在鸡汤里加了点自己的私货，“你那太太，汲汲营营，大抵是为了她的儿子和产业，若是你挣下更大一份家业，在家中拿了了话语权，你高她儿子一等，你看她是不是抓心挠肺的难受。”
贺瑜听着却觉得这样未免等待的时间太久，“他家太太三番两次的出手，难保不会有下一次，哥你不是说最好的防守就是攻击吗？我看还是要先想办法让她没时间再找事。”
贺龄腹诽，这不是和小庄还没好到可以商量惩治人的手段吗？对付一个有夫家娘家护着的内宅妇人，手段可能不会那么风光霁月。小庄算是大家子弟，从小见过的手段肯定不少，他是真的不会吗？不过是还没下定决心罢了，等他最后一点温情被磨光，就是他动手的时候。
小庄一手撑着下巴，短暂的出神了一会。小壶已经能听懂一些，安静的站在小庄身旁。小庄回过神来，站起来牵着小壶的手，喊来傅长青让他抱着小壶。
“贺大哥说的故事很有意思，我回去再想想。今晚真是叨扰了，我们先回去了，正月初一一起去清一观上香吗？”小庄把斗篷披上，向贺家人邀约。
府城这边没有初一上门拜年的习俗，大多是逛庙会，贺龄也就答应了下来。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第 38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