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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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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看看女儿这三天不间断的高烧与低烧交替、反复,宋清心力交瘁,连丈夫任良在不知不觉间也对其有了丝丝怨恨,恨他的愚孝,恨他的大意,只不过这些天都在忍耐,可是人的承受能力是有限度的,多天的打击与压抑已让这个在男权社会成长但接受妇女能顶半边天的农村妇女隐隐触摸到奔溃的边缘。今天女儿的不见好转,在她坚硬的心房上开了道口子,同时心中的害怕正好有了发泄口,便喷薄而出。
任良从小就清楚地认识到自己的老子娘心是偏的,可是没想到偏心以及狠心的如此程度。她再不喜自己,再不喜媳妇,可妞妞只是个五岁的孩子并且还有可能是他此生唯一孩子,也是他这一脉唯一的继承人,不看僧面看佛面,在说任谁都难以对那么小的孩子下手。
想想媳妇语带绝望的急招自己回来时,女儿的奄奄一息且随时可能丧命的危险噩耗以及妻子那绝望悲愤异常的不知所措无时无刻不在自己眼前重复闪现。记得当时的他错愕的同时心灰意冷,对母亲的失望以及对妻儿的亏欠,让任良在担忧的闲暇重新来定位自己的处事是否太过宽容以及太过无底线,才会让他们认为自己软弱可欺,以至于导致了如此不可估量的后顾。
从妻子嘴里听到离婚两字,任良全身不可控制的一颤,担忧、悲痛、错愕、心痛、悔恨、阴霾交织、翻滚,仿佛冲破眼眶,喷射而出,钢铁铸就的脊梁仿佛也被各种事情与情绪压抑微微扭曲,第一次这个顶天立地的男人表现出脆弱的一面。
哆嗦着嘴唇,不离的字眼强压在嘴边,却怎么也没有办法坚定的吐出来,只能紧咬着嘴唇强压心中突涌的难过,紧握双拳一遍一遍告诉自己冷静。家绝不可以散了,家和妻子女儿不就是他的安身立命之所,更是他今生心灵的救济良药、也是他的感受到幸福的源头以及幸福得延续得所在。
决不可以毁了,他不允许。
任良其人,是个男人中的男人,见过的人无一不是如此评价。五岁时任良,有了弟弟任善,任善出生时成群成群的喜鹊爬满任家门前的果树,叽叽喳喳好不欢庆。农村人迷信,便疯传任善仙人下凡以及善人转世等等,各种版本都有。再加上刚满一周岁的任善明楣善目,见人便笑,宛如观音坐下散财童子,原本不信的人也信乐三分。
大孙子小儿子老人家的命根子,人本就偏疼小的,更何况任善这种寓意大吉情况,对本就没读过书极其崇拜迷信的任父任母那就是天大的喜事,不疼到骨子里才怪。
渐渐的任良慢慢长大,年岁相差不大的任善也随之长大,可是任家家境不好根本没有余钱供两人读书,可是两人学习都非常出色,当时任母直接拍板让考上高中的任良辍学,任父也未反驳,任良这些年回家除了干活便是干活,基本宛如影形人的存在。
也许因其任善太过耀眼,相对平凡的任良只有充当陪衬结果,不是说任良长得不好,而是长的太像男人了,轮廓分明,大刀眉,挺翘的鼻梁,小小年纪却因常年劳作又是体力活肌肉分明,全身充满爆发力,再加上父母的忽视以及众人的有色眼镜的长期压制,变得面无表情不苟言笑。而任善完全演绎一个古代瘦弱谦谦公子的形象,两人是简直一个极端。再说庄稼人中出来如此以独特的存在,自然特别点,犹如鹤立鸡群,醒目至极。
唉,扯远了,记得当时的任良好像猜到结果一般平静的接受,但是也声明若自己有能力供自己,希望他们别反对阻止。任父只是沉默一下便点头,毕竟都是自己儿子,再说要求不过分。但是对于封建思想层层熏陶下任母可不这么认为,她认为任良这是挑战自己的权威,毕竟这件事是她在操办以及推波助澜成的,而这个犹如哑巴般的大儿子却另有主意,没将大儿子拿捏在手本就不悦,而开学时大儿子交钱报名让任母没了顾及,若那些钱留给小儿子以后上大学那该多好的,因此本就不喜的心里渐渐有了怨恨,恨其有钱也不交与自己,从此更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可是她从来没想过任良为了挣那些钱付出了多少,那肩膀、脚掌以及胳膊的淤青便是见证,只能说当一个人真正偏心的时候,那就能够偏到十万八千里之外,遥远的无边无界。
母子间本就远离的心再一次拉远,就在这半读半挣钱方式下,直到任良高中毕业找到市里教育局工作的铁饭碗后,任母才稍加和颜悦色,任良也受到任母久违的关怀,不过却满含浓烈的目的以及意图,可是长久渴望亲情的任良却看不明白。不,或许不是看不明白而是不愿看明白,有意忽略逃避了。
家庭环境的畸形,培养出任良与任善完全背道而驰的不同性格,沉默寡言宛如孤雁的任良在拼命挣钱的过程中,过早地认识到社会的阴暗面,导致性格冷漠,心也冷硬异常,脸上的表情也随着年岁的增长渐渐消失,神色波澜不起冷肃的彷如寒冰。不过心底却预留着微小的一块柔软,分给他极度渴望祈求的浅薄母爱,可是祈求来的东西,终究不能长久。
这好不容易维持的表面和谐画面,在任良执意娶青梅竹马的宋清时被打破,任母单方面与任良母子好不容易填补的关系破裂。但是心里却畸形地认为任良是其儿子,应该任其摆布,再说任良的心软采取不抵抗政策加剧了任母的肆意行为。以至于谁也没有意料到,造就如今难以回首的局面,虽说任母要负全责但任良的容忍也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任良在没得到的同时还累及家人跟着受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