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秘密》硫酸君

4、楼蓝

　　路婕是一棵阳光下的小草，小小想，尽管遭受过风吹雨打，但是太阳一出来，她就能继续优雅地跳舞。
　　路婕的情绪恢复得很快，小小觉得她的生命力一定比她们都顽强。
　　想到这小小忧心忡忡地想起楼蓝。
　　楼蓝现在在食堂吃饭。
　　路婕在一天天恢复，楼蓝却好像一天天地虚弱下去。
　　她本来就不好看的皮肤这几天好像更加蜡黄更加粗糙了，而且小小几次听见她在厕所上吐下泻。
　　小小以为她只是吃坏了什么东西，问起她楼蓝却又说不用担心。
　　怎么可能不担心。
　　小小有点赌气，同时医学生的直觉叫她隐隐有些不祥的预感。
　　她急急在楼蓝的柜子里搜索着那样预感中的东西，又希望那东西千万不要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
　　天不遂人愿，那个小玻璃瓶子就那样安静地站在楼蓝的抽屉里，一丝一毫想躲闪的意思都没有。
　　□□，瓶子上的字小小看得清清楚楚。预感与现实不谋而合，小小心中又是一道闪电。
　　这丫头疯了么？
　　她猛地回头，看见楼蓝正一脸错愕地站在她身后。看见小小手里的瓶子，楼蓝忽又变作了她招牌式的谦卑。
　　为什么？小小的声音颤抖着。你这是自杀你懂么？自杀！你会死的！
　　楼蓝只是虚弱地笑笑，伸手拿回了小小手里的瓶子，像自己的宝贝一样爱抚着，眼里流出少见的温柔。
　　来，小小，先别激动，我慢慢讲给你听。
　　又是一个故事。小小的心里说。
　　最近大家怎么都喜欢讲故事。不知怎的，小小的心里竟有些许的抵触。
　　可是楼蓝轻轻的声音还是传进了小小的耳朵里。

　　你们都知道我家境不好，可是也许你们都想不到我的家庭是什么样子的。
　　我的妈妈因为生我难产死了，家里只剩下我爸爸勉强维持。
　　我爸爸从来不管他的女儿是什么样的，只要我还活着，他就不会跟我多说一句话。
　　不过他还是给我出钱，让我能一直读到大学，我还是很感激他的。
　　可是我没有感受过一天的爱。
　　其实不仅仅是于航，连我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样的感觉才是爱。
　　直到认识于航之后。
　　我知道大家背地里都叫我什么。
　　丑八怪，肥猪婆，我已经听了二十多年。
　　可是只有他没有那么叫我，而且还对我笑。
　　很少有人对我那样笑，笑得那么好看。
　　也许他第一次那样对我笑的时候我就爱上了他吧。
　　可是他却对我说他也不知道什么是爱。
　　于是我选择等，等我们一起懂得什么是爱，然后再好好爱对方，这样不好么？别说是八年，就算是十八年，八十年，又算什么呢。
　　那天我撞破了头，他第一次对我表示出关心。
　　他说，你真傻。我喜欢他那时的语气。
　　所以我想，要是我再虚弱一点，是不是就能换来他更多的关心呢。
　　这瓶砒霜是我做病理实验之后偷出来的。
　　别担心，我知道砒霜的致死量。
　　我只是每天在饭里加上一点点，顶多是个慢性砷中毒。

　　小小哑然。
　　她知道楼蓝痴情，却不知楼蓝竟能痴情到如此偏执的地步。
　　那个于航到底何德何能，竟能让一个女子拿自己的生命去做他爱情的赌注？
　　你……好自为之……面对楼蓝眼中灼灼的火焰，小小只能留给她这么一句苍白的劝诫。

　　之后果然楼蓝的身体状况迅速恶化下去。
　　她被小小和路婕送到了她们实习的医院。
　　当然于航也被小小通知楼蓝得了急病需要照顾，她们两个女人忙不过来。
　　小小在电话里跟于航说这些的时候，楼蓝虚弱但欣慰地挤出了笑容。
　　小小暗自叹气。假如楼蓝出了个三长两短，那么她张小小也是个间接的杀人凶手。
　　她被楼蓝这个任性的要求折磨得六神无主，心里始终像压了大石头一样透不过气来。

　　晚上小小像往常一样带大大出来散步。
　　子飞去世之后，小小又像遇见他之前一样抱着大兔子每天自说自话。不同的只是有时她说着说着就会流出泪来。
　　她跟大大说，我最近才发现，大家的心里原来都藏着秘密。
　　秘密之所以是秘密，是因为它只属于秘密的主人自己。
　　可是她们忽然把她们的秘密都告诉了我。
　　大大，我怎么办？我好难受……
　　坚强又独立的路婕其实是个不完整的女人……傻傻的楼蓝每天吃砒霜……东施效颦一样的行为啊……
　　我每天强迫自己用和以前一样的眼神去看她们，不要想那些什么秘密。我们都还是我们，什么都没有变。
　　可是，我也是人啊。我好怕自己哪天说漏了嘴或是在梦话里把这些秘密统统抖露出来，到时候我怎么办……
　　大大，你能告诉我么？
　　小小把大大举过头顶，直视着兔子那双鲜红的玻璃眼球。
　　也许是心理作用，小小竟觉得此时大大的眼睛像有生命似的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