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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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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气没多大变化,温度还是偏低。
乔故前一天洗的头今早起床还没干,他抓了抓半干半湿的头发去卫生间洗漱完后敲了敲对面的房门。
没人应。
他伸手又敲了一遍。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林纾趿着拖鞋走过来开门的脚步声,伴随着他微哑的嗓音:“怎么了?”
他穿着有些褶皱的睡衣,眼里有刚睡醒的迷茫,满脸倦意,显然是刚起。
乔故言简意赅的道:“纪与归过生日,我姐让我们去参加生日宴会。”
林纾这会儿还没清醒时的温和敏锐精干,闻言大脑当机片刻,有一段时间后才继续开口:“噢,好。”
说完他就往回走,门也没关,直接倒在床上闭了眼睛。
乔故微微拧眉,走进他房间,看了看房间,又看了看他,“怎么了?”
林纾脸上蔓延着嫣红,睁开眼看了他一下,生硬的拒绝回答:“没事。”
声音比刚才哑了很多。
乔故心说没事声音会哑成这样。他没信,向前走了一步,伸手贴到林纾额头上,发现他在发烧,而且烧得烫手。
他又从林纾的床头柜里取出一支电子体温计,测了一下体温,38.7℃。
“烧的很厉害,去医院。”乔故冷眼看他想阻止自己打电话的动作,一把拍开他伸过来的手。然后他打了个电话给司机,再出门倒了杯水,放到床头,扶他起来,喂他喝。
林纾的唇瓣有些干裂。
喝完一杯水,乔故把他扶出房间,叫了一声周梓汐:“梓汐。”
闻声周梓汐打开房门,刚探出个头就看见林纾有气无力的样子,拖鞋也没换就“嗒嗒”的跑了出来,连忙扶住林纾另一边的胳膊,看向乔故:“下楼?”
林纾感觉自己头晕得很,糊糊的像一团浆糊。他听见乔故叫周梓汐,想说“别叫她”,可他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没力气说话的结果是紧接着便是左手和左肩上有了一种柔软的触感,像女孩子娇生惯养的手。
与乔故微热的手不同,那双手微凉,柔若无骨般纤细。
——周梓汐的手。
周家好歹也算大户人家,周梓汐也是从小被宠着长大的,没做过什么苦力活,手倒也是光滑得很。
只是林纾感觉浑身不舒服。
他本来连说话都吃力,在被周梓汐扶住的那一瞬间却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睁眼看向他说:“别碰我。”
周梓汐脸上一片茫然,下意识的松开了手尴尬的站着,看向乔故。
乔故一低头,怀里的人已经直接烧晕过去了,刚才那句话简直有点回光返照的意味。
他抿了抿唇,然后道:“没事,扶他,下楼。”
周梓汐不知道说什么,帮乔故把林纾扶到车前。她刚准备往回走的时候,乔故转头道:“换上礼服,待会儿回来和我们一起去纪家。”
他没说为什么,周梓汐也没有问,这些事她没理由去问。
乔家能把他接过来住,乔故没有排斥她的心思,她就应该感天谢地了。
况且,她与周家那一群也没任何血缘羁绊。
……
而此时车内除了车载音乐的声音,安静的一塌糊涂。
乔故本来就不是爱说话的性子,这会儿浑身低气压,司机刘叔也不敢讲话,一路无言到了医院。
排队,挂号,开方,吊水,拿药。
乔故等了有小半个小时,才见林纾悠悠转醒,正好一瓶水吊完。
他没直接和林叔讲话,先按了床头的护士铃叫护士过来:“病人醒了,这瓶水刚好吊完。”说完才转头看向林纾,什么也没说。
乔故这会儿特别烦躁,他一开口就会吐出骂人的词句。
林纾也没讲话。两个人视线相接,都互相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出了些其他的模模糊糊不言而喻的东西。
过了一会儿,躺在病床上的那人像是觉得太过安静,蓦地开口道:“只是发个烧,别大惊小怪,没事,待会儿还要去雾姐那里呢。”
只是发个烧?
乔故盯着他,依旧沉默。
他感觉自己的体内有一只老虎蠢蠢欲动。只要他一张口,老虎便能从他口里蹦出来,将面前的人咬得鲜血淋漓。
林纾见面前的少年冷着脸不说话,接下去想说的话都卡在了嗓子口,而后消失的一干二净。他敛了口,干巴巴的道:“能帮我倒杯水吗?”
乔故仍然没什么表情地盯了他两秒,然后起身去倒了杯水,插‘了根吸管递给他自己吸。
林纾低声道:“谢谢。”
乔故仿佛对他说的话置若罔闻,看了他几眼,然后打开病房门,走了出去,径直走到停车场,拉开车门上了车,对司机说:“回家。”
司机刘叔“啊”了一声,疑惑道:“林纾少爷没出来啊。”
“死不了,他愿意在医院闻消毒水就让他闻个够。”乔故冷冷道,“现在立刻、马上回家,我姐那儿有事。”
语气里的不容违抗,让刘叔根本没时间去思考为什么不带林纾回家。反正他只是拿钱办事,雇主是乔家,又不是林纾。
于是他应了一声,发动了车,油门一踩直奔乔家别墅。
乔故坐在车后座坐了半晌,拿手机打了个电话给乔雾:“林纾不去了。”
“什么?”乔雾的语气听起来显然有点惊愕,愣了好久才追问,“为什么?他怎么了?”
乔故说:“发烧,38度7,现在在医院。”
“啊……”乔雾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惋惜,“与归七岁生日,特别想见他。”她过了一会儿,又道,“没事,你们晚一点来也可以,身体最重要。”
“妈妈!”那头传来纪与归的声音,“祝我生日快乐!”
乔故没出声,也没挂电话,只静静听着。
“好,小宝贝生日快乐。”乔雾轻柔的声音响起。
“谢谢妈妈!”纪与归稚嫩的童声听得令人很舒服,“妈妈,今天也是你的受难日,辛苦妈妈了!”
“谢谢宝贝,”乔雾说,“妈妈先和舅舅说一会儿话,等一会儿去找与归好不好?”
纪与归说:“好,妈妈,再见。”
“宝贝再见。”
乔雾在那头轻轻说了一句再见,才又继续和乔故讲电话:“乔乔还在吗?”
“嗯,在。”乔故应了一句。
“纾纾生病的话,可以晚些再来,反正你是肯定要来的。”乔雾声音里带着期待,“至少也来一下吧?前几年与归的生日你都在学校……”
话没说完,被乔故打断,“去,周梓汐也去。”
“好的。”乔雾得到确定的答案,也不多说,挂断了电话,也没问为什么要带周梓汐。乔故有一套自己的行为准则,从小到大冷静自持的像个不苟言笑的机器,也不必多管他的事,他自己能把自己打理的井井有条。
乔故坐在车里看着副驾驶位发呆直到手机黑屏,才对刘叔开口:“能再快些么?我姐在催。”
闻言,刘叔更用力的踩下了油门,加快了速度,车后扬起一串灰尘。
天空中太阳刚探出一角撒下晨辉,便被移动的云盖住。
林纾用吸管喝完一杯水,努力靠着床沿撑着坐起来的时候,就知道乔故是生气了。
不,更早,在他醒过来看见乔故的第一眼的时候,他就知道乔故生气了。
乔故每次生气都会比平常更冷,和他讲话,他不会回,只会盯着你看。
林纾缓了一会儿才慢慢下了床,一边走一边在想乔故为什么生气。开门的时候刚好碰到护士进来换吊瓶。
“你去哪儿?”护士挂完了吊瓶,准备扎针的时候,问了他一句。
林纾看看吊瓶,又看看护士说:“我可以出院吗?”
护士思考了一会儿,拿起床头的水银体温计:“量一下吧。刚才那个小伙子说你体质弱,容易生病,如果体温回到正常范围内,那再吊一小瓶盐水就好了。”
“……噢。”林纾没走成有点不爽,只回答了一个单字。
测完体温,37.6℃。
“还是有点烧,再看看吧,体质不好的人不完全退烧出院的话,可能还要再进来一趟,建议你还是再等等,而且刚才那个小伙子给你交了费用了,你不用担心。”护士说。
说完,又开始对着林纾八卦关于乔故的事情,“哦,对了,刚才那个小伙子是你什么人?长得挺帅,就是一直冷着脸,感觉特别不好接近。”
林纾一时没想到这个护士和她提起了乔故,并且问的还是这种问题。
就乔故现在和他这种僵硬的关系,他多说一句乔故都可能以为他在背后诋‘毁他吧。
他抿着唇,看着护士低头给他扎针的模样,没急着开口。
一个念头在心里百转千回,蠢蠢欲动,像是快破土而出。
等到护士最后收拾完东西要走的时候,他才轻轻的开口:“弟弟。”
“弟弟?”护士有些诧异,甚至停下了手里收拾针管的动作,“虽然你长得也很好看,但你们长得一点也不像。”
林纾没再出声,垂了眸,睫毛微微颤动。
当然不像了。
他一个被收养的孩子,怎么会和乔家人长得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