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立海大女网部的日子》呜哇花花

3、第三章 争端

　　星期一早上七点，白羽清风拖着备受周末症候群折磨的疲倦身体踏入了学校——因为今天轮到自己班到校门口值日，所以不幸被班长佐藤纯子抽中学号的她必须一大早就来到校门口“站岗”，顺便帮助学校风纪部的成员检查学生们的仪容仪表。
　　“很困吗？你昨晚干什么去了？”一同值日的佐藤纯子看白羽清风费了老大力气才忍住一个哈欠，不由得笑着调侃道。
　　“星期一早上真的特别累，班长不觉得吗？”白羽清风拍了拍脸，好让自己打起精神。
　　“还好吧，你昨晚几点睡的？”
　　“十一点半左右吧。”
　　“这么早？我打游戏打到凌晨一点多才睡都没你这么累。”
　　“不是吧？班长你——”
　　“两位同学，请不要在值日期间聊天。”
　　白羽清风本想对佐藤纯子不太良好的作息时间表示讶异，结果却被身后传来的一句话截掉了下文。
　　今天负责监督值日生的是风纪委员长真田弦一郎和学生会秘书长柳生比吕士。白羽清风对柳生这位学长还算熟悉，毕竟他是男网部的正选队员，也是时常跟其他网球部成员一起到真田家做客的常客之一。
　　“对不起。”白羽清风低下头，诚实地向走到她身边的柳生道了声歉。
　　“没关系。”柳生推一推看起来有些反光的眼镜，很客套地应了一句。
　　幸好真田正好被教导主任叫走了，否则自己肯定会被这位不看僧面也不看佛面的表哥狠狠训斥一顿。想及此，白羽清风不禁悄悄松了一口气。要说她不害怕二表哥的威严，那肯定是骗人的。毕竟有时候在家里，连舅舅和舅妈都要对二表哥让步。
　　从校门口回到教室后，白羽清风没有像往常那样趴在桌子上休息——她交作业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还有几道数学题没有写完，于是马上又投入到补作业的事情中去。
　　虽然很讨厌写作业，但比起因为漏交作业而被班主任叫去办公室训话，白羽清风觉得自己还是遵守规矩，把剩下的作业写完比较好——其实她在班里属于基本没有存在感的隐形类学生。但是这种隐形类学生一旦做错事情，就一定会被班主任骂个狗血淋头。
　　“白羽，白羽，我们可以借你的位子坐一下吗？”
　　就在白羽清风坐在最靠角落的位子上奋笔疾书时，两个绑着马尾辫、头戴同款发箍的女生突然挽着手走了过来。
　　白羽清风抬头瞅了一眼——原来是同班的田口奈菜和中村智佳子。这两个女生的座位离她的座位很远，不过她经常看见她们一起出入教室，久而久之也就认得了。她们绕过整个教室的课桌跑过来借她的位子坐，是想要做什么？
　　田口奈菜随即抬起手，指了指白羽清风身边打开的窗户：“我们想坐在你的位子上看看网球场，整个班里就数你这里的视野最清楚了。”
　　“男网部的正选只有星期一早上才会在这边的露天球场上和大家一起训练，拜托你借个位子给我们看看吧，我们真的很好奇他们是怎么训练的。”中村智佳子也帮着田口奈菜说道。
　　白羽清风这才反应过来。因为她是全班最高的女生，所以她的座位被班主任安排在了靠窗一列的最后一个。这个座位离黑板有点远，坐在这里看黑板并不方便。真要计较起来，这个角落唯一的好处就是无聊时可以转过头去看看窗外不远处的绿荫步道和修建得干净漂亮的网球场。
　　当然，白羽清风对网球部的活动并不感兴趣，而且她一般会利用课间休息的时间补眠，所以她很少往窗外看。
　　只是刚开学那几天听班上的女生讨论多了，白羽清风也很清楚男网部在立海大校园里的人气到底有多高。听说今年情人节那天，男网部几个正选队员的鞋柜差点就被巧克力和信件塞爆了。
　　“好，你们坐吧。”白羽清风点点头，答应了两个女同学的请求。
　　“那白羽你……”中村智佳子留意到白羽清风桌面上写到一半的数学作业。
　　“你把你的座位借我坐一下吧。”白羽清风把脸转向田口奈菜。田口奈菜的座位比较靠后，比需要绕到前面去的中村智佳子的座位要近一点。
　　“没问题，谢谢你。”田口奈菜摆出甜甜的微笑，向爽快答应的白羽清风道谢。
　　第一节班会课因为班主任临时有会议要参加，所以换成了自修课。赶完作业的白羽清风趴在田口奈菜的课桌上一动不动——网球部的晨练结束后，田口奈菜和中村智佳子还是坐在她的座位上聊天。她也懒得马上跟田口奈菜把座位换回来，所以索性就趴在田口奈菜的桌子上休息。
　　这个时候，白羽清风留意到桌子的右下角贴着一张小小的、从报纸剪下来的照片。照片上有一个穿着明黄色运动服的少年。这个俊秀的棕发少年拿着网球拍站在网球场上，精神利落，神采飞扬。
　　“原来是因为这样才要借我的座位坐啊……”白羽清风喃喃道。
　　田口奈菜的座位正好在靠走廊一边的窗户旁。从走廊上吹进来的凉风舒服得让白羽清风几乎要陷入沉睡。说起来，要是以前在中学有这种额外的自修时间，她一定会把时间全拿来跟朋友聊天胡闹。那个时候，她会毫不顾忌地跟谁说话呢？是坐在前面的琉姬还是——算了，反正都是过去的事情，又何必要逼自己回想？
　　“看你装出这个伪善的样子，还真是够恶心。明明自己在赶作业，又不想把座位借给她们坐，干嘛装得那么友善？”
　　是谁在说话？
　　白羽清风睁开仍然被沉重的睡意压着的眼皮，把脸转向声音的来源——原来是坐在她旁边一列第二个位置上的女生在说话。但是她很确定，她并不认得这个女生。应该说，开学两个星期以来，她是第一次看见这位女同学。
　　这个突然来找麻烦的女生很特别，因为她有着古铜色的皮肤和立体的五官，说话的声音还特别低沉。若非女生操着一口流利的日语，还能说出“伪善”这种词汇，白羽清风几乎要以为她是个从外国来日本上学的留学生。
　　“同学你是……”白羽清风把已经到嘴边的呵欠强忍了回去。对着第一次见面的新同学打出大大的呵欠，还是太不礼貌了。
　　“你不认得我也很正常，反正你们那群人从以前开始就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女生冷笑一声，“那你给我记好了，我叫克劳迪亚，克劳迪亚加西亚。”
　　不，我不认得你是肯定的，上上星期大家新入学作自我介绍的时候，你根本就不在。白羽清风腹诽道。再说，“你们那群人”又是怎么一回事？她在立海大没有特别亲近的朋友，所以平时上下学多数都是独来独往的状态。除非她身边有鬼，否则还真不可能有一群人存在。
　　“你可能认错人了。” 虽然不明白面前的女生到底是为什么生气，但白羽清风仍然很淡定地回应道。
　　克劳迪亚怒极反笑：“我没认错人，你以前不是冰帝中学的吗？”
　　“我们……在冰帝见过面？”白羽清风努力搜寻脑海里所有的记忆，然而无果，“不好意思，我不太记得了。”
　　“不记得也没关系。”克劳迪亚突然站起来。
　　白羽清风随着克劳迪亚的动作仰起头，只觉得自己的脖子都快要折掉了。这下她才发现，班上最高的女生哪里是自己，分明就是这位目测身高超过180厘米的克劳迪亚同学！
　　“放学去网球场，我会让你记起来的。”克劳迪亚向白羽清风比出一个拇指向下的手势后，就酷酷地离开了教室。
　　白羽清风：“……”
　　这又是个什么情况？

　　结果等回过神来的时候，白羽清风发现自己已经背着书包站在供网球部使用的网球场里了。
　　话说回来，如果让弦一郎哥看到她出现在网球社团所属的网球场上，那位向来没什么表情起伏的大哥应该也会有点惊讶吧。毕竟除了偶尔会去网球俱乐部外，她看起来已经跟网球运动没什么关系了。
　　“常胜立海大！Let’s go！Let’s go！立海大！”
　　“常胜立海大！Let’s go！Let’s go！立海大！！”
　　“常胜立海大！Let’s go！Let’s go！立海大！！！”
　　一队不知道是来干嘛的拉拉队从刚才开始就在网球场外围练习加油口号。震耳欲聋的男女混合喊声，还有从自己心脏传来的“扑通扑通”声，是白羽清风眼下所能听到的所有声音。
　　白羽清风抬头看去，只见换成一身黑色网球运动装的克劳迪亚拿着网球拍，站到了球网的另一边。
　　其实对于克劳迪亚早上莫名其妙的挑衅，白羽清风并没有觉得生气，反而很好奇——按照克劳迪亚的意思，她以前在冰帝上学的时候，应该是见过克劳迪亚的。
　　但是另一方面，白羽清风对于自己的记忆力非常有信心。所以她可以很确定地说，不管是在冰帝还是在立海大，她都从没见过一个叫克劳迪亚的女生。
　　如果克劳迪亚没有提到冰帝……如果克劳迪亚没有提到冰帝……
　　如果克劳迪亚没有提到冰帝的话，她现在应该已经坐上回家的电车，而不是站在网球场里跟克劳迪亚大眼瞪小眼。
　　白羽清风极其无奈地长叹一口气。是的，即使从东京逃到神奈川已经过了那么长一段时间，从前在冰帝的那些回忆，仍时不时的就会从她脑海的角落里冒出来。她不得不承认，冰帝二字在她心中所占的分量到底有多重。毕竟在那里，她曾经拼尽一切也想要为学校夺得至高无上的荣耀。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她才可以把冰帝学园牢牢刻在她心上的烙印一一清除干净。
　　过来凑热闹的围观群众轻易填满了网球场的外围。白羽清风稍稍瞄了几眼，发现田口奈菜和中村智佳子也在其中。而田口奈菜的表情看起来十分疑惑，大概是没明白两个同班同学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自己看了整整一节课的网球场上吧。
　　“你不换衣服？”克劳迪亚挑了挑眉，看向白羽清风的眼神依旧充满了不屑。
　　“克劳……加西亚同学，”白羽清风顿了顿，迅速地把扎在心里的一大堆问号组织成有条理的语言，“首先，这里是网球部的场地。我不太确定我们两个新生不打一个招呼就占用学长学姐的地方，到底有没有问题。还有，是你把我叫来网球场的。我不是来跟你打架，也不是来跟你练球的。说实话，我甚至都不知道你到底为什么那么讨厌我，我跟你根本就没有见过。”
　　“我见过你，你那个时候分明往我们站的方向看了一眼。”克劳迪亚用左手持拍，然后把右手伸进了网球裙的口袋里。
　　“那个时候到底是哪个时候？”白羽清风觉得以对方如此高的国语水平，总不至于听不懂人话。不知不觉间，她忍不住把音量提高了一点。
　　“两年前的关东大赛，因为第一场就输给了你们，所以我们要参加附加赛。比赛结束之后，你们冰帝的部员居然走过来嘲笑我们！你这个副部长当时就在不远处的自贩机前买饮料，难道你没听到你的部员对我们说了什么难听的话？因为我们输了，因为我们比你们弱，所以我们就活该要受你们嘲笑？”克劳迪亚的右手里突然多出了一颗网球。她二话不说就挥拍把球打了过去。
　　网球“咻”一声穿过四月和暖宜人的春风，擦过白羽清风耳边的发丝，重重落在了她这边场地的角落里。
　　“15比0，”克劳迪亚吹出一声响亮的口哨，“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再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