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立海大女网部的日子》呜哇花花

2、第二章 回忆

　　如果人的大脑可以启动类似保护系统之类的装置，那么随着时间过去，储存在大脑中不愉快的记忆就会渐渐变得模糊，最终完全消失。
　　白羽清风忘记自己是在什么地方看过这种鸡汤了，不过现在想起来，她觉得这句话还是挺有意思的。可惜她的大脑不存在这样的机制，所以一看到手塚来找青学的队友叙旧，她立刻就想起了有关中学网球团体赛的一切——
　　那是一个所有人都为全国第一的称号而拼上一切的盛夏。当时的她意气风发，也曾和队友们一起为学校拿下全国第三的好成绩。
　　“部长妹妹，你尝尝阿隆学长的手艺吧。这都是阿隆学长自己做的寿司，很好吃的。” 穿着绿色衬衫、名叫桃城武的男生把一个漂亮的雕花黑漆食盒递到白羽清风面前。
　　“谢谢。”虽然对于“部长妹妹”这个称呼感到十分生疏，但白羽清风还是取出一块玉子寿司放进嘴里，然后喝了一口倒在纸杯里的绿茶——玉子厚度适中，甜而不腻，厨师的手艺果然很好。
　　叙了旧又打过好几场练习赛后，大家都坐在网球场旁边的草地上，一边喝茶一边吃寿司。这些寿司来自河村屋，而河村屋的二代继承人阿隆河村隆正是青学网球部从前的正选队员之一。
　　“哎呀，桃城你别这么说，我还差得远，”河村腼腆地挠挠头，“虽然我说过上了高中就专心修行厨艺，不再打球，不过有时候大和部长和阿乾一起来找我，让我做正选替补出席比赛，我也实在是没法拒绝啊。”
　　“替补就是坐板凳，基本不用出场。反正阿隆学长你平时有空也会来看我们比赛，就当坐在更近的地方看比赛吧。”桃城拍了拍河村的肩膀，笑道。
　　“你倒说得轻松，是谁上次输了比赛，害得河村学长要上场？”
　　白羽清风把脸转向发出声音的人。原来是戴着红色头巾、名叫海堂薰的男生在抬杠。
　　在前任部长手塚国光前往德国留学后，前任副部长大石秀一郎也因为考上了其他高中而没能继续留在青学网球部。于是在网球部总监督龙崎堇老师的邀请下，前前任部长大和祐大——就是当年把中学网球部部长一职传给手塚国光的人，又重新当上了高中网球部的部长。只是这位神隐部长从不参赛，只负责在背后指导部员，以及根据部员情况来编排各种出赛名单。
　　以上资讯皆来自现任青学高中网球部副部长乾贞治。其实白羽清风并没有对青学高中网球部目前如何运作表示出任何关心，不过她还是认真听完了乾副部长的介绍。
　　“当时一听到乾成为副部长，我就想起了……”像大猫一样动作灵活、名叫菊丸英二的红发少年掐住自己的脖子，做出一个十分难受的动作。
　　“乾汁！”众人异口同声地指向乾手边的一个保温瓶。
　　“应龙崎老师要求，目前乾汁升级计划暂时搁置，真是太可惜了。”乾惋惜地摇摇头。以他姓氏命名的乾汁可是他的得意之作，不仅有助于强身健体，还有着可以和各式饮料媲美的味道和颜色。
　　“一点都不可惜好吗！大石，你都不知道阿乾的升级乾汁有多可怕，以前放沙丁鱼、虫子都算了，现在他居然连动物内脏都放进去了！”菊丸气呼呼地反驳了一句，随即又拉住旁边发型像菠萝一般的男生，大石秀一郎。大石是他中学时期的双打搭档，他一直都很依赖大石。他们俩还曾被外界称作中学双打界的黄金搭档。
　　“那都是彻底煮熟、营养满分的内脏。”乾习惯性地推了推压在鼻梁上的镜框——眼镜能帮助他看清很多东西。譬如，原来手塚家的妹妹也是个经验丰富的网球手。根据她的反应动作来看，她应该是正反手都非常擅长的右撇子单打选手。
　　很好，又收集到了不一样的资料——乾贞治一边在嘴上反驳菊丸，一边在心里庆幸道。
　　“跟这个根本没关系好吗！”菊丸大猫炸毛，连火红的头发都翘起了几根，“我打电话跟越前说起乾变成副部长的事情后，你知道那个臭小子说什么吗？他居然让我们和青学的同志们保重身体！”
　　“好了好了。”大石拍了拍菊丸的头，动作就像是主人在安抚一只炸毛的猫。
　　尽管白羽清风不知道让众人敬而远之的乾汁到底是个什么鬼东西，也不知道菊丸口中说的越前是谁，不过她看得出，青学网球部部员之间的感情的确很好。不管大家去到什么地方，是在别的县市念书，还是在别的国家训练，都无损他们通过在比赛里一起打拼而累积下来的好感情。
　　“白羽以前也打网球？”随后跟白羽清风搭起话来的是拥有一头好看的茶色头发、人称天才的不二周助。他目前也是青学高中网球部的正选队员之一。
　　或者应该说，不二周助是白羽清风唯一认得的青学正选。
　　她从很久以前就听说过天才不二的大名，也曾因为非常喜欢他的打球风格，所以试图模仿过。当然，最后还是没能成功——像不二周助这样靠百分之八十的技术加百分之二十的感觉来打球的天赋型选手，只要略加训练，其他人根本难以望其项背。
　　“对，算是认真打过一阵子，现在偶尔会回去以前学网球的俱乐部练练手。”白羽清风不知道不二是从哪里看出来的，不过她觉得这种事情也没必要骗人，所以就照直说了。
　　“不好意思，我只是注意到了你手上的茧子，”不二读懂了白羽清风的心思，于是微笑着指了指她的手掌，“你练球应该练得很认真。”
　　白羽清风循着不二所指，张开了自己的右手手掌。她每根手指下都有一小块茧子，掌心左边也有一块凸起来、特别显眼的厚皮。
　　这是印记，记录她曾经有多努力的印记。
　　“高一新生的话，应该会开始参加社团活动吧，”坐在不二旁边的菊丸听到不二和白羽清风的对话，也跟着加入了话题，“手塚妹妹参加了什么社团？不对，你是在哪里上的学？你不是青学的学生吧？”
　　“我是立海大的学生，”白羽清风如实答道，“学校派了申请社团的表格，不过我还没填。”
　　“嗯？原来你是立海大的学生？”菊丸露出对这所学校很熟悉的表情，“立海大不要求学生参加社团吗？”
　　“参加还是要参加的，因为社团活动和学分有关，”白羽清风认真思考了一下，然后摸着下巴说道，“如果非要选的话，我可能会参加读书会吧。”
　　“读书会？读书会真的很无聊啊，真的很无聊。中二那年，我被班主任揪着去参加过。结果看着看着书，我就睡着了。”菊丸旁边的桃城不知什么时候也加入了有关于社团活动的话题。
　　“不学无术。”坐在桃城对面的海堂再次开始了抬杠的战争。
　　“你说谁不学无术，嗯？一条蝮蛇还开始学别人用成语了？”桃城的额头上炸开一条青筋。
　　“你说什么？”海堂不服输地反驳。
　　“什么我说什么？”桃城也不服输，再次反驳。
　　“我问你在说什么！”海堂更加不服输，三次反驳。
　　“你们两个人都够了啦，都上高一了，怎么还是这样吵架？”菊丸和大石这对前黄金搭档很有默契地隔开桃城和海堂，并且一如往常地担当起和事佬的角色。
　　“立海大啊，想当年我们和他们在全国大赛里对上……”乾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本绿色记录簿，翻开了其中一页。
　　身处漩涡中心的白羽清风满脸黑线，因为她发现自己已经没办法从这些乱七八糟的话题里脱身出去了。

　　结果一群人最后拖到傍晚六点才从学校出来。还是因为保安叔叔要关学校大门了，所以他才把大家从网球场赶出去的。
　　白羽清风跟着青学一群人沿着河堤上的人行道走，一会儿听桃城说起中学和海堂跳到河里救狗还差点连累比赛迟到的事情，一会儿听菊丸抱怨某个叫越前龙马的学弟总是因为忘记美国和日本的时差而在深夜三点发来信息，一会儿又听乾和海堂谈起他们曾一起在河里练习秘密绝招。
　　因为是一起为同一个目标奋斗了两年的队友，所以总有很多说不完的共同回忆。
　　如果那些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或许今天的她也可以像青学网球部的正选们一样，跟身边的队友们谈论从前的日子，以及分享高中的新生活。
　　一阵风吹过，带来河边青青小草的味道。白羽清风被风里夹杂的清新味道吸引了注意力，于是转过头去看河堤下的草坪。
　　正巧在这时，一个穿着蓝白色水手服的女生骑着单车经过白羽清风身边。女生骑车的车速比较快，“咻”一下就从白羽清风身边擦过了。
　　蓝白色的水手服配深蓝色的百褶裙是东京大学附属高中的女生校服。而东大附中，在白羽清风决心结束被搅得翻天覆地的生活、转学去立海大附属中学前，是她以为自己一定会升读的学校。
　　白羽清风忽然觉得眼睛有点痠，于是眨了眨眼。等她再定睛看的时候，刚才那个骑车的女生已经不见了。
　　“怎么了？”手塚转过身去看落在队伍最后的妹妹。
　　“没事，”白羽清风有些尴尬地挠挠头，“我突然发现我走错路了。”
　　“嗯？”
　　“我应该去车站坐电车回家，这边是车站的反方向。”白羽清风呵呵干笑两声。
　　手塚：“……”
　　果然有些安慰人的话，是注定不用他说出来了。
　　回到家后，白羽清风把包包放在一边，一屁股坐在地毯上就开始拆妈妈托手塚送来的礼物。
　　“会是什么呢……”白羽清风喃喃自语道。
　　等到终于打开了体积颇大的礼盒，她却说不出话来了——
　　礼盒里放了一把崭新的、金白相间的网球拍，球拍下还压了一张画着红色卷草纹的礼物卡。
　　礼物卡上是真田淳子端正大气的字迹，一看就是跟真田十右卫门练过不少字的——
　　“致最亲爱的女儿：妈妈希望有天可以看见你拿着它重新站在赛场上。祝贺你成为高一新生，这是妈妈迟来的礼物，新学期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