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种》嘟嘟唇

2、困境

　　唐棠带回国的东西实在太多，把两个行李箱装的满满当当的。她一想到要整理归纳，就不免有些头疼。
　　所以灵机一动，她把目前要用的东西拿出来整理好，剩下的原封不动地封装在箱子里，等着要用到的时候再拿出来。

　　这次回国，严格来讲，是调任。
　　研究生毕业以后，唐棠就进入了这家美资服装企业的法务部，公司有很多条服装线，这几年先进入了中国的快消市场试水，在各大城市铺开店面。
　　看到业绩走好，中国市场的消费水平越来越高，公司旗下的轻奢品牌也开设门店，开始推广。分公司的规模不断扩大。这才让法务方面有了招人的需求。

　　这次运气很好，和唐棠同部门的华人，要么是想留下，要么是想在美国先升几级再回国，这个名额就落到了入职将将一年的唐棠手上。
　　今天她来公司报道，公司进入中国市场也不过两三年的时间，中国部的规模算不上大，法务部加上她也只有五个正式员工。

　　“这边的情况先给你介绍一下，你的工作内容主要就是在合同方面，我们现在和一些明星啊、网红啊有合作，每个经纪人可能有不同的要求，这可能是你以前接触比较少的工作。这是一份以前的样本，你回去先看一下。还有一些以前的资料，都在这里了。”
　　“行业方面呢，你也有所了解了，只是国内的情况有所不同，过一阵子，会让你去上海培训一段时间。”上海是国内快消品牌的大本营，公司在国内的总部也驻扎在上海。

　　法务部的负责人付虹看起来四十岁上下，梳着一丝不苟的低马尾，烟灰色的西装套装，雾面的红色口红，看着像是不好接近的女强人模样。
　　但是对工作态度严谨、专业性无可挑剔，这在唐棠看来就是一个好的上司了。

　　“国内这方面和国外还是有很大差别的，你刚回来如果有不清楚不明确的地方，要多问。法务就是要细心谨慎，有疑点一定要尽早解决。你也有工作经历的，我相信这些你都清楚。”付虹不忘敲打她。
　　在职场上她见过太多学历背景看起来很耀眼的小朋友，干起实事来，却总得有人在身后收拾烂摊子。
　　“这个星期你先看看这些资料，下周一准时来上班。”付虹交待完这些后，就让唐棠和办公室的同事见面认识一下。

　　唐棠和秘书李晴晴打了招呼，小姑娘看着和她相近的年龄，见到人都带着甜甜的笑意，把她拉到了工作群中，又给她讲了很多公司的情况，她想，这是一个相处起来会让人觉得很舒服的工作伙伴。
　　在唐棠工位对面的是韦卓，高高胖胖的，憨厚地过分到看起来不像是法律从业者，“我一直都在国内读书、工作，对这个行业也算是半个行家了，以后有什么不习惯的或者是工作上的问题都可以来找我。”唐棠礼貌地道谢，不管是客套话、还是真心话，她都乐于接受这份善意。

　　从公司出来，交了几张轻薄薄的入职表，带回去的却是厚厚的工作资料。
　　唐棠自问不是一个事业心很强的人，与其把全部精力放在工作上，很快地得到晋升、在职场上崭露头角、先人一步，她更希望地是平衡工作与生活。
　　研究生毕业的时候，很多同学都进了律所，过上了007的生活，她选了一个大公司的边缘部门。
　　身边很多人都为她感到可惜，她毕业的时候拿的是荣誉学位，又有老师的推荐，可以稳稳当当地进入一家大律所。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做的，不过是平平凡凡地坚持，认真地学好了每一门课。
　　况且，要比时薪的话，她也能是top呢！

　　她和林惜约好中午一起吃饭，从写字楼走出来后在路边等她。
　　一拉开车门，林惜一脸可惜地说，“今天你没福气吃到那家私房菜了，我爸妈听说是和你约饭，非要我请你去家里坐。”
　　两个人高中的时候没少串门，父母之间也一直保持着联络。

　　林惜的父母还住在老城区的国企家属院里，房子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生机勃勃的爬墙虎随着风飘摇，城市的节奏好像在这里也慢了下来。
　　嫩绿的枝叶爬满了砖红色的小楼，让古老焕然新生。

　　唐棠看着林惜熟捻地和院子里的爷爷奶奶打着招呼，他们在树荫下支起了小木桌，乐呵呵地下着象棋。只有下棋的人还不够，必须得围上那么几个，才算是乐趣。
　　“这边和新城区的风貌截然不同啊，感觉和咱高中那会儿，也没有太大差别。”来的路上，她看到几个当年就说要拆迁重建的地方，现在却还保存着原样。
　　“这边住的大部分都是那些国企啊、部队的老员工，他们住习惯了不愿意搬。市政府商量了好久，最后只好是旧房改造。”这些国企都是城市经济的骨干，要和他们讨价还价，是要费一定功夫的。

　　林惜家住在六层楼中间的第三层，她大声地在外面喊，“妈，我回来了。”
　　林惜妈妈一边从厨房急匆匆地出来开门，一边抱怨道，“你这孩子，出门的时候不是带钥匙了吗？”说着开门把她们迎进来。
　　看到唐棠，又露出热情的笑容，“糖糖快进来坐，阿姨做了你喜欢吃的糖醋排骨，再等十分钟就能吃上饭了。”

　　吃完饭，林惜的妈妈和唐棠提到林惜相亲的事情，“哎呀这个孩子，就是对相亲有偏见。我给她介绍的这些男孩子，都是我觉得踏实可靠的，你说，这样介绍认识的，和朋友介绍认识的有什么区别嘛，我也没有说必须要有什么结果，就当是多认识了一个朋友，有共同话题就顺势发展，这个孩子就是跟我对着来。”她又问唐棠，知道她现在也是单身以后，又开始操心起来了。
　　“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孩子啊，阿姨也可以帮你物色。”像林惜妈妈这样的中年妇女，工作上早已轻车熟路，用不去太多的心思，孩子长大，生活上用不着她的料理。她们索性将时间和热情都倾注到帮小辈介绍对象上。
　　“我喜欢帅气多金又温柔的。”唐棠半开玩笑地说着。她理解林惜妈妈的一片苦心，却也明白现在年轻人对于婚姻的态度，这不是人生的必需，只是用来锦上添花的。若没有十分合心意的，索性不要。
　　林惜把她拉到房间里，“你看到了吧，我妈这就是闲的，看到个适龄青年就想给介绍对象。”关上门，屋里清静下来。
　　“给你分享一下我的相亲奇葩事。”林惜“身经百战”，满肚子的故事。
　　“我记得有一次碰上一妈宝男。”林惜坐在椅子上翘着腿，边吃薯片边说道。
　　“看着人模狗样地，好像还是什么单位的中层？见到第一面，句句不离妈妈。先是说他妈最喜欢乖巧的女孩，然后又夸我职业好，说是他妈妈最想找个做老师的儿媳，这样孩子的教育就可以得到保证了，还说什么以后的房子得留一个单独的房间，他妈妈可以随时过来住。”
　　“我寻思着他也不是在找女朋友吧，只是想给他亲爱的妈妈找个听话的儿媳妇。”说着说着林惜倒失落了起来。
　　“我真的要求没有那么高。我知道真爱很难找到，但是至少是一个有共同话题，可以相互尊重的人吧。”说着说着，想落下泪来。
　　唐棠把她搂到怀里，轻轻拍拍她的背。
　　现代社会里，女性拥有了很多，一份光彩的职业，一个足够独立生活的薪水，充足而有趣的生活，但是亘古未变的是，她们同样渴望爱，一份纯粹的、平等地、带有尊重的爱。但是这份自己努力挣来的底气，随着年岁的增长，被他人的看法和身边人的“善意”消磨着。这是个无解之题。

作者有话说

　　我在单机写作哭唧唧，给自己加个油，坚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