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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车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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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这样的,崔先生,您的中信银行信用卡消费还款记录良好,我们行有一项优惠业务,可以提供给您。”
“什么业务?”
崔景誉起了戏虐之心,什么时候,骗子也有了4008的座机?
“鉴于您的信用良好,我们行可以提供给您一笔储备金,只要您同意,我们会直接把这笔钱打到您的卡上,不用的时候不会产生任何费用……”
“对不起,我这边太吵,听不见。”
“是这样的……”
“哦,不需要。”
崔景誉挂了电话后,把手机往桌子上一丢,呵,想骗我?
唉?
不对啊,这好像真的是银行的电话。
卧槽,自己连续用了一年的信用卡,一直等着银行给自己提额度,结果就因为自己警惕心,放过去了?
崔景誉沉默一会儿后,站起身拉着行李箱去安检了,到了验票的过道。
从身后传出两声着急的女声:“借过,让下,火车晚点了,不好意思,借过。”
崔景誉闪身让过,前面的一个帅哥不情愿地闪开,嘴里却嘟囔一句:“什么晚点,明明是插队的,差这两分钟?”
到了候车大厅,崔景誉先找到二号候车厅,从西安到青岛的班次,大厅里坐满了人,想找个空位根本不可能。
好在等了大约半小时,检票开始了,崔景誉依次排队跟着大队伍慢慢朝前蠕动。
刚过检票口,就是爬台阶,从底部朝上看,全是人头攒动,随着队伍慢慢爬了几个台阶,崔景誉见一个长发女孩正对着脚底下的一个大行李箱着急发愁,眼里流露出无助和焦急。
崔景誉恻隐之心一动,轻声说道:“我帮你吧。”然后腾出右手提起她的大行李箱。
哟嚯,真沉!
女孩紧张的跟在崔景誉身后,等到崔景誉提着两个行李箱走上站台时候,女孩这才露出笑容,对着崔景誉连声道谢。
崔景誉笑笑没说话,摆了摆手就径直走过去了,这种事看到了能帮一把自然没啥,可也不再像二十岁时候期待什么偶遇奇迹。
找到十二号车厢,崔景誉找到自己的位置,放下背包,没一会儿的功夫,临近的上铺和对面下铺的人也到了。
崔景誉提前十多天买的是卧铺下床,为此还庆幸不已,上铺和中铺是带孩子的一对年轻夫妻。
小男孩长的虎头巴脑,很是可爱,自打上车后,就兴奋的满车厢乱跑,惹得妈妈不时喊他名字。
对面的下铺是个二十多岁的女孩,微胖,长发,鹅蛋脸,长相不错,见崔景誉打量自己,略有一丝不满。
崔景誉忙看向窗外,掩饰自己的尴尬,火车开动后,崔景誉对着窗外一闪而过的路景,看的出神。
想到开年时候的计划,再想到这一年的各种变化,崔景誉不免有些失神起来。
这一年下来,工作高开低走,好多计划好的事情都不得不变更。
可又能怎么办,人到三十,好多事情都变的艰难起来。
崔景誉叹了一口气,把视线从窗外移回来,然后从背包里掏出那本《剧本机构论》,自顾自翻看起来。
跟二十岁时候读书多少有点显摆的心态不同,现在的崔景誉是真的喜欢看书。
小男孩跟妈妈淘气完了后,就对崔景誉好奇起来,慢慢靠向崔景誉想看看奇怪的叔叔到底在看什么。
“齐齐,别打搅叔叔看书。”
“哦。”
崔景誉扭头朝男孩笑笑,叫齐齐的男孩略带羞涩地笑着扑向妈妈怀抱。
“妈妈,把你手机给我,我要玩游戏。”
“不行,小孩子不能玩手机。”
齐齐抗议道:“哼,不公平!”
“咋不公平了?”
“你和爸爸都玩手机,凭啥我不能玩?”
“……嘿,你这小子,作业做完了?”男孩的爸爸放下手中的手机质问起男孩。
“早就做完了。”
“那也不能玩!”
“哼,大人欺负小孩。”
小男孩的话顿时惹得周围人笑起来,不管多少心事,听到孩子那纯真话语总能暂时驱散各自心头事。
对面下铺的女孩连续几次用眼角余光瞥了几眼崔景誉手中的书,终是忍不住好奇问道:“你是编剧吗?”
“不是,随便看看。”
“哦。”
噪杂的车厢热闹不已,可两人之间的这片空气却异常清净。
“你呢,学生?”
“毕业了,已经工作一年了。”
“哦,跟上学比,肯定不轻松吧?”
“嗯……”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尬聊着,相互试探,慢慢又谈起家乡山东,才发现原来两人老家离得不远,这下话题就更多了些。
一直到女孩下车,崔景誉始终没有要联系方式,崔景誉不知道是自己怯弱了还是真的无动于衷。
如果非要说的话,大概是三十岁的男人已经少了对爱情的幻想,更现实更忧愁。
爱情,对这个年龄的人来说,是奢侈品。
且合心意,又得切合现实。
太难了。
……
腊月二十七。
潍坊,阴。
火车快到潍坊站时候,崔景誉先去车厢一头的洗刷台简单洗刷了下,然后返回位置。
“潍坊,潍坊站到了,要下车的旅客带好行李物品,从车厢的西边依次下车,注意脚下安全。”
崔景誉背上背包,拉着行李箱,深吸一口气,怀着复杂的心情跟着人群下车了。
到家了,可为啥心情开心不起来呢?
走出车站,崔景誉下意识的紧了紧上衣,有点冷,跟西安那边不同的是,潍坊之前下过雪了。
路边的积雪在清冷的阳光下泛着斑点白色,像是一个淤积的成年男人,复杂起来,你分不清他本身是白还是黑。
车站广场的台阶上,正有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在抽着烟,凌乱的糟发在冷风中摇曳,脚边是两个尼龙袋子,显得极其窘迫。
崔景誉停下脚步,本想上前问几句,又放弃了,至于原因,崔景誉自己也说不清楚。
穿过地下通道,走到车站对面就是潍坊汽车站,崔景誉现在站边的一家店里点了一份面。
没滋没味,不是说家乡的饭最合胃口吗?
是自己心情有关吧。
买票进站,几个学生模样的志愿者兢兢业业的帮旅客查验车票和整理行李箱,一切显得那么朝气又遥远。
去红河的闸口前排起了长长的一队,崔景誉提着行李上车后,就发现本就狭小的车内已经塞满了各色行李箱。
车内的电话此起彼伏,多数是父母询问到哪里的电话,熟悉的方言迅速充斥着崔景誉的耳朵。
沉重,默然。
崔景誉只在想,如果下次回来,带着一个女朋友回来,会不会觉得乡音更动听些呢?
客车在几个乡镇穿梭着,崔景誉的视线看向窗外,才发觉好些景致就算几年不曾见,可只一眼,就迅速把自己带回那个少年时代。
那家店还在。
那个建筑在读书时候觉得是那么的高大漂亮。
隔着一条河,对面的一片建筑是自己当初高中读书的高中啊,而如今早已荒废了,好像改成一个初中了。
一直到自己所在的乡镇,崔景誉这才回过神来,腊月二十七,是年前镇上最后一个大集,人山人海。
客车根本过不去,所以在镇北就放下了大家,崔景誉拉着行李箱在坑洼不平的乡镇油漆路上走了好一段距离才到了跟母亲约定好的超市面前。
集市以十字路口为中心,向东西南北四条马路延伸,而阳光超市恰好开在十字路口附近。
超市门前停着横七竖八的各色三轮车,中间混杂着一些常见牌子的汽车,把门前塞得满满当当。
恭喜你呀恭喜你恭喜你发财
万事如意添喜气心想事成好运来
恭喜爷爷奶奶爸爸妈妈
叔叔阿姨身体健康
新年快乐恭喜发财
……
一首喜庆的《过年了》不停循环播放,提醒着路过的父老乡亲们如果缺货了可以去超市里逛逛。
崔景誉先给母亲打了个电话,结果电话一直打不通,估计是人太多,听不见缘故吧。
崔景誉摆放好行李箱后,就直戳戳站在那儿等母亲,远远望去,集市上很多人,不过还是以上了岁数的人为主。
超市里的人进进出出,崔景誉不时拉着行李箱躲避,给要推车出去的乡亲们腾地方,显得与周围有些格格不入。
一个身穿臃肿棉衣的男人正在为如何推出去三轮车发愁,崔景誉腾开手想着帮忙把周围几辆车推开,结果一个看起来二十岁左右的男孩从超市出来,忙上前帮忙推车。
棉衣男子抬头憨厚一笑,对着男孩说道:“你妈还在里面吗?”
“嗯,她在排队结账呢。”
“那再等等。”
……
临到中午,崔景誉左等右等一直没看到母亲,不免有些着急,掏出手机给母亲连续打了几个电话还是不通,只好拨通了父亲电话。
“喂,爸,你跟我妈一块来了吗?”
“没呀,我刚下班,怎么,你还跟你妈碰上?”
“没呢。”
“哦,估计是没听见,你先等等吧,我这就去接你。”
“嗯。”
崔景誉挂了电话后,就拉着行李沿着马路朝自己村的方向走去,刚走出去没多远,就见旁边一个男子走上前打量自己。
“哎,你是崔景誉吧?”
“啊,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