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雨知时节》糖米诺1

5、第 五 章

　　姐妹三人出机场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多钟，徐雨莱晚上六点半还要去单哲夫家，所以得抓紧时间回去收拾。
　　叶芝风不放心雨莱一个人去往单哲夫家，问雨莱需不需要护送，却被叶芝华拦下。
　　“行了行了，您老人家就别操这心了。”芝华打趣儿道，她向雨莱一抬眉，“我作为雨莱的铁蜜，倒是希望他们俩能发生点什么，反正怎么看都好像是我们家雨莱更占便宜嘛，对吧～”
　　“懂我喔～”雨莱指着芝华坏笑着说，但举手投足间都尽显疲态，自从下午想起了昨天的事情，她的精神就特别得萎靡。
　　芝风芝华自从昨天下午离开酒店后就注意到了雨莱的状态一直不好，可雨莱不愿意多说，姐妹俩也都不敢多问。
　　叶芝华只以为雨莱还在替自己难过为自己不值，临分别前，终于正经了一把，她抱着雨莱，一改平日咋咋呼呼的样子，趴在她的耳边轻声说了句：“谢谢你雨莱，你放心，我不会再为那个臭男人流眼泪了，你也要好好的呀！”
　　好歹芝华是已经释怀了，雨莱也算是了了一件心头事，郁闷的心多少还算得到一点安慰。

　　双胞胎姐妹离开后，徐雨莱就一直关注着自己的手机，她此时突然好想好想听见方磊的声音，若是在平时，她想他，大可直接打个电话过去，但今天，她就是不敢。
　　她打开手机微信和方磊的聊天窗口，发现两个人的最后一次联系还是在昨天早上十点二十一分。
　　她问方磊，什么时候到达汉市。
　　方磊说，已经到了，现在比较忙，晚点儿再聊。
　　然后就到现在，都没有再联系过......
　　自从徐雨莱到海市美术学院上学两人开始异地恋之后，他俩好像就没有超过二十四小时不联系的，想到这里，她的心头一紧，认真地翻看着两人最近的聊天记录，她发现方磊最近跟自己的聊天都挺敷衍的，几乎都是她问，他答，她若不问，他也就无话，而且他也很久不会用语音消息来回复她。

　　雨莱翻了好久，才翻到方磊给她发的语音消息。
　　她点开语音消息，一条一条地听，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眼泪悄无声息地划过她的面庞，成串成串得滴落在穿着牛仔裤的大腿上，牛仔裤上因为被泪水打湿而花了一大片，但她毫无查觉。
　　直到地铁工作人员来赶人下车，雨莱才发现自己竟然坐过了站。
　　拖着疲惫的身躯又倒了两趟地铁，好不容易回到宿舍楼下。

　　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宿舍大楼的门边等候雨莱多时，但她没有注意到，径直得穿过他的肩膀，走进宿舍大门。
　　“雨莱。”何念将她叫住。
　　徐雨莱失魂落魄得回头，眼神涣散得看向站在大门外的何念，她惊讶得问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何念看着雨莱红肿湿润的眼睛，迟疑了片刻，“你......哭了？”
　　雨莱这才意识到自己眼角的泪水还未干，她赶紧伸手将它抹掉，“没有，刚路上起了阵风，眼睛被沙子迷住了。”为了不让何念继续追问下去，她赶紧反问，“你是来找我的吗？”
　　徐雨莱如此明显得将话题撇开，何念自然明了，当了三年的好友，多少还是有点儿默契。
　　“对啊。”他抿抿嘴，笑着说，“难得你今年元旦既不回家也不去云市还没有兼职，晚上想约你吃个饭，不知道赏脸不？”
　　“晚上啊......”雨莱为难，“晚上我还有事呢......”
　　“有事？大过节的晚上，你们宿舍还都没人，你有什么事啊？”
　　雨莱想起早上单哲夫临走前的提醒，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件事情，她干脆随口绉了一个理由，说自己接了一个家教家政一体的兼职，得搬到对方家里去住，对方要求，今天晚上就得开始工作。
　　“我怎么都没有听过还有这种兼职模式，这安全吗？”何念的语气有些担心，同时也有点儿怀疑。
　　“放心～那户人是芝华家的亲戚，很安全的。”雨莱肯定得说。
　　何念知道以她的脾气，他就是再怀疑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还不如到时候去诈诈叶芝华，他便不再多问。
　　“行吧，既然你都决定要去了，那你上去收拾东西，我开车送你过去吧。”
　　何念的老家就在海市周边，家境还不错，上大一的时候家里就给他配了一辆小飞度用。
　　“不用了，他们等下会派车来接我。”
　　“还派车来接你？！”何念不可思议得反问。
　　“对啊，嗯......”
　　雨莱此刻的心绪特别乱，她一下子没想好接下来要怎么往下编，还好叶芝风打来了电话将她从何念的逼问下解救，她赶紧匆匆与何念告别回到宿舍。

　　叶芝风让雨莱走之前在学校门口等她一会儿，她有重要的东西要交给雨莱。
　　但直到雨莱都坐上了单哲夫派来接她的车，芝风都还没赶到。
　　雨莱请求司机再陪她等十分钟，就在等到第九分钟的时候，叶芝风才风风火火得赶到学校门口。
　　“芝风，芝风，我在这儿！”徐雨莱趴在车窗上向站在校门口巴望的叶芝风招手。
　　叶芝风小跑过来，先是警惕地瞥了前座的司机一眼，随后将雨莱叫下车，两人就像是俩小毛贼，背对着车，猫着身子站在车后，芝风将一个小包塞到雨莱怀里。
　　“诺，这些东西你拿着，今后可能会有用。”叶芝风压低嗓音，哑声说。
　　徐雨莱看她神秘兮兮的样子，也跟着小声窃语，“这是什么东西呀？”
　　“防！狼！神！器！”叶芝风一字一顿道，“我刚刚特地去店里给你买的，里面都有说明书，你回去好好看看，然后我还临时画了几招女子防狼术放里面，画得急，有点儿潦草，你有空就学一学。我觉得这事儿挺蹊跷的，虽然那个单哲夫看着斯斯文文的，但就怕现在很多人越是斯文越是败类！而且吧，我看网上说好多有钱人或是名人都有一些稀奇古怪的癖好！你自己小心点儿，别听芝华瞎说！”
　　徐雨莱看着芝风一本正经的模样，觉得又是感动又是好笑，她收下了芝风给她的防狼包，并向芝风保证一定会好好利用，两人这才分别。

　　由于这一天是元旦，马路上的车堵得水泄不通，所有车都是走走停停，也包括雨莱乘坐的这一辆，她坐在车的后座，侧着身子，头倚在车窗上看向窗外。
　　窗外的天已经完全黑了，万家灯火与街市的华灯齐上，色彩旖丽的灯光洒在各色红男绿女的脸上，每一张面孔无不洋溢着幸福的光芒，衬得车内雨莱的脸格外落寞，她在那一张张面孔中寻找，寻找一张脸与她有着相同的落寞，可偏偏她眼睛都挑酸了，就是没有看见一张......
　　她就这样挑着挑着，不知不觉得就进入了半梦半醒的状态.
　　这是一个又长又碎的梦，充满了她平时不曾注意的，和方磊、林巧三人在一起的细思极恐的细节，梦中，每当她发现一个细节她就会立刻转身离开，但只要她一转身，就会马上遇见下一个细节，她就这样不断的转身，遇见，转身，遇见，她感觉自己就好像是身处在一个镜子迷宫之中一样，走投无路......

　　就在她挣扎着想醒来却醒不过来的时候，司机轻声将她叫醒，“姑娘，到了姑娘......”
　　雨莱猛的惊醒，瞳孔放大，看着司机大口大口地喘气，刚刚梦中那些陌生而又熟悉的场景还在她的眼前挥之不去，她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脸，不断得提醒自己，刚刚的一切只是一场梦，只是一场梦......
　　在车中稍稍定下神后，她才向司机道谢下车。

　　徐雨莱站在单哲夫的家门口四下观察一番，发现单哲夫的房子和周围的其他房子非常不同。
　　这是一片高级自建别墅区，小区里的大多房子都建有三四层楼左右的高度，并且每栋房子从围墙外都可以清楚地看见房子的整体外观，但单哲夫的房子从外围看却是除了清水模板的围墙，和从围墙上伸出的大树，什么也看不见。
　　徐雨莱在黑色的铁门边找到了对讲机门铃，摁下，几秒钟后对讲机接通，她刚想说话，对讲机就被挂断，大铁门自动打开。
　　从铁门走进，她随手将门关上，转身便看见在离她五十米左右的地方有一栋清水混凝土的别墅，别墅是个小二层，采用了很多的落地玻璃代替墙面，白天的时候采光应该很好。
　　别墅的四周有一片浅浅的水池，月光打在水面上，在屋檐底下投射出蓝色的粼粼波光。
　　一层客厅的灯开着，雨莱可以清楚得看见单哲夫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站在门口的她，她便顺着脚下的青石板路向院子中间的别墅走去。
　　她刚走到门口，房门就从里面打开，单哲夫走出来，直接领着她了解整栋房子的情况。
　　原来这栋房子从外面看是个小二层，但其实地底下还有两层，别墅的中间有一个小院，小院下沉至负一层，中间种着一颗很大的橡树，别墅的负二层是个恒温收藏室，里面收藏了许多需要恒温收藏的艺术品和名酒；负一层是娱乐健身区，有私人影院、健身器材、台球厅和室内泳池等；一层是生活区；二层一整层都是单哲夫的画室。
　　了解了别墅的整体情况之后他们来到客厅，单哲夫给雨莱一份合同，里面详细得写到在这期间雨莱需要做的所有事情，以及雨莱每个月的薪资报酬。

　　“一个月才六千......”雨莱将合同都看了一遍之后，郁闷得喃喃自语，“还得还三十七个月，那就是三年零一个月......”
　　三年啊三年！还是青葱岁月里最宝贵的三年，她除了在学校上课，就只能在这里给人当老妈子了。
　　她倏得想起了莫泊桑的一片短文，文中的女主为了炫耀，跟朋友借了一串钻石项链，结果项链丢失，她不得不劳苦十年来为自己的一时风光买单，最后还发现，自己丢的那条项链是假的，还他妈还了一条真的给人家。
　　原本雨莱觉得那个女主真是可怜，可她想想现在的自己，觉得自己比文中的女主还要可怜，毕竟那个女主用十年的劳苦是为了偿还一时的风光，那她即将开始的三年劳苦是为了偿还什么呢？！难道是为了偿还自己本来就已经非常悲惨的遭遇？！真是惨上加惨呐！！！
　　单哲夫似乎看出了雨莱在想什么，不以为是道，“其实按理说，你应该偿还的时间是三十七个月零十天，我已经帮你将零头给抹掉了。”
　　雨莱听着单哲夫不痛不痒的话，心中更是来气，她努力挤出一个没什么大不了的笑容，“照你这么说，我还得感谢你咯？”
　　“照理来说，应该是这样的！”
　　“......”
　　徐雨莱被噎得频频摇头，她已经能够提前预见，过完这三年零一个月，她的青春会凋零成什么样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