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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新娘:就你了 ...

  •   七叶立于窗前,朝山下阵法冲天之处望了许久,面色无波无澜。丝缕雪花飘洒入内,落地未化。

      那边厢有多如火如荼,这边厢便有多冷冷清清。

      “姑娘,该沐浴更衣了。”喜娘推门进来,细声劝道。这还是她头一遭遇到这般冷清沉默的待嫁女子。一丝欢喜娇羞也无,也不知是否心中不愿,既不愿又缘何要嫁,嫁的是何人家?

      这处住所亦是偏僻空旷,毫无人气。只门口红发玄服、凶神恶煞二位“守门神”。那当真是日守夜守,无一刻懈怠,也不知是防备些什么。莫不是这姑娘能值千金万银?但要说她娇贵,却连个陪嫁之人、陪嫁之物也全无,便连她这个老婆子也不过是从山脚下临时聘来的。

      “姑娘?”见人无甚反应,喜娘又耐着性子催促了一遍。

      七叶回身不甚在意地点点头,便随喜娘入了里间。所谓沐浴亦不过是在房中半人高木桶进行罢了。木桶两侧摆有干碎香花,闻得七叶眉头直皱:“你且出去,我自己来。”

      “这,这……”不合规矩啊。喜娘犹豫不决,心中好一番计较,终是不敢违逆了她去。好在此处却是并无第三人,也无人会来揪她的错处。

      戌时一刻,一切都处理妥当了,却是不知从何处变出了顶花轿来,静悄悄停于门前。轿顶一粒昏暗照明珠子,更是平添了几分凄楚。连同新娘、轿夫、两尊“守门神”亦不过一行七人,连个吹打之人也无。

      “就…就这般?!”穷酸敷衍当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简直欺人太甚!喜娘气得牙都哆嗦了起来,食指伸出一时却不知该骂谁才是。

      其余诸人却是面色沉静,未有一丝波动。七叶一言不发,从容跨入轿内,再未有一丝声响。只叫喜娘也生出几分心疼来。当真是懂事寡言不如任性活泼能得人心,再是貌美亦枉然。

      起轿下山。喜娘立在原地未有再跟。见轿身渐远,没入夜色之中,终是忍不住朝天咒骂了几句。

      天公不作美,夜色朦胧又遇雪花,一路飘飘洒洒。轿夫并那二大汉施展功法,轻踩雪面踱步而行。夜幕里,一行六人并一顶艳红透光花轿,悄然无声,端的是诡谲无匹。

      戌时末,落雪随花轿渐行渐小,终是停了。此时便是要出得雪域,踏入魔族境内了。

      踩在坚实土地之上,刀、剑二人不由得对视了一眼,命轿夫加快了脚程,各自戒备了起来。本已凝滞的氛围顿时又冰冻了几分。

      果不其然,行至竹林深处,一行人身披玄色盔甲,借夜色遮掩,匆匆行来。与刀、剑迎面碰了个正着,停在了几丈远近处。

      剑手按配剑往前一步。看清来人后心中大惊,料想今日必是一场苦战。面上却是不能显现,免得平白灭了自家威风。剑气沉丹田大喝一声:“弓执,你在此作甚?”

      来人中为首之人身量颀长,面容邪肆轻佻,身负玄弓,正是大长老麾下得力弟子,弓执是也。

      弓执见了他几人亦不无吃惊。

      此乃雪域回魔界的必经之路。他原意率人在此处拦截。若非今晨从庄中离去时被人识破了身份,难以脱身,也不至误了时机,现下这般正面相接。

      弓执轻整衣裳,开口道:“我等奉大长老之命前来迎接新后!”

      “放肆!”剑怒喝一声。“新君之后,何时轮到大长老操心,君上早有安排!再者,新后此时自当从乌云山庄出门,你在此处鬼鬼祟祟是何用意?”

      “鬼鬼祟祟?鬼祟的究竟是何人?”弓执眼眸轻抬,见他一行不过四个轿夫并二人护送,轿中人形影影绰绰,露出势在必得的笑意来。

      “新后若是从乌云山庄出门,你身后轿中的又是何人?你二人不随雷戟一同护送新后,却在此处守着个小轿子……这般擅离职守,就不怕雷戟治你们的罪?”

      刀亦上前一步:“护送新后该当如何将军自有章程,不需你来置喙。至于这轿中是何人,更与你不相干!”

      弓执语气轻慢:“听闻轿中的是新君娇客,如何只得你二人护持这般怠慢?不如我与你等一路如何?”

      “不敢劳烦弓执公子!”剑怒道,佩剑出鞘。“弓执!你究竟想要如何?”剑指弓执。

      七叶端坐轿内,静听几人言语,以便弄清花轿去处。

      弓执直勾勾盯着二人身后花轿,索性便挑明了讲。横竖这几人他一个不会留:“乌云山庄不过是你等的障眼法,我此前已去过了,新后并未在庄内!”

      刀、剑闻言心里同是咯噔一声,却是对弓执此前去向并不意外。只是既已去过乌云山庄,缘何能这般毫发无损?

      “你何时去过,庄中众人如何了?”

      弓执轻蔑道:“我早已到了。庄中守卫懈怠如斯,由得我一个外人来去自如,看来雷戟也不过如此!”

      “住嘴,将军威名岂容你污蔑!你擅闯乌云山庄,如今又阻拦我等,简直胆大包天!你若现下速速离去,我还可在雷戟将军面前为你求情,否则,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剑沉声怒喝。

      弓执冷哼一声,反问道:“你可知庄内之人现下在何处?”

      刀眉头紧皱,见弓执面色,心头不详之感顿生。冷声问道:“在何处?”

      “自然是全数都在庄子里了,不过……”弓执故作停顿,挑衅看向二人:“此时或是已全数在炙髓地火下化为灰烬了,倒是可惜了庄中的阵法。”

      “你……你这恶毒小人!”刀心中大骇,顿时怒目圆瞪,气得七窍生烟:“他们与你有何仇怨,你要这般戕害他们性命??”

      炙髓地火乃大长老独门功法,阴毒非常,寻常水扑它不灭。被焚者即刻皮焦肉烂,痛入骨髓,不出片刻七尺身躯亦将焚为灰烬!原想着护送新后是当中关窍,是此趟唯一争命的差事,庄中留守众人不过守株待兔,至少是可性命无忧的。哪曾想竟落得个烈火烹身、尸骨无存的下场!

      “猎户小儿,今日势必要让你血债血偿!”弓执原本为蒐苗山猎户之子,费尽心机方才得了大长老青睐。刀素来看不惯他行事阴险,却是碍着不同门同脉不好发作,今日再不忍耐,双眸好似要喷出火来,举刀挥下,全力一击。

      弓执听他称谓,心下也是着恼,此前胆敢轻视他之人已全数丧命于风棘箭下!弓执轻巧避开刀锋,面露不屑:“哼!你们却是不问问雷戟现下何如?”

      “雷戟将军功法盖世,岂是你这等小人可暗害的!”刀一击不成,怒火更甚。

      这般言说,弓执便是明了。雷戟或已从山庄离去与他二人相合,甚而是从未去过那乌云山庄。许是后者可能性更大。否则,他命人盯梢十数日,自身更是潜入乌云山庄三日,缘何从未见他影踪?若说是一直隐在暗处,也断然不会由得他烧了那庄子。

      周遭竹林突地无风自动。弓执警觉。“乖乖束手就擒,赐你二人全尸!”弓执面色阴沉,利落取下背后玄弓。

      “呸!好大的口气”刀重唾一声:“就凭你,一个猎户之子?当是你等跪下求饶或可保全性命!”刀以手抵口,一声尖哨。突地从四面八方激射出无数利箭来,直指弓执一行人。

      怎料弓执一众早有防备,箭雨突至,虽乱不慌。由魔兵护持着,弓执竟是脱身跃了前来。刀挥刀相迎,二人缠斗了起来。

      箭雨终停,不知从何处涌出一众人马来,扔了手中弓箭,与余下魔兵好一番打斗。一时之间飞沙走石,法光四溢。

      魔兵中有六人已奔至轿前,正欲掀帘擒人,被剑一剑挑开,如遭雷击,连连后退。再欲前来,剑又是一招横扫千军如卷席。

      眼看再近轿身不得,诸魔兵唯有将心思都集聚到剑身上来。索性先杀了此人,轿中人势必束手就擒!六人再不横冲竖突,只找准时机将剑围困其中,一人掐一道诀,功法杂乱纷纷袭向中间人,犹如大锅乱炖,毫无章法次序可言。

      剑全力抵挡,不时击中几个魔兵。那六人皆是大长老麾下精锐,此时却也顽强,挨了数下仍兀自发功。剑此刻便如蚁虫沾身,击打不下,冷不丁还要挨它几口。蚁虫叮咬虽不致命,却也令人不胜其烦。

      如此又打斗了一刻钟,剑仍挣脱不得。心中暗道不妙,这是打成消耗战了,他只身一人如何敌得过他六众?即刻当机立断,一咬牙往前一击,撤了身后防护,做顾此失彼之态。果不其然便听得耳后生风,有魔兵提刀袭来,剑倏地旋身避开刀锋当胸给了他全力一掌,直打得那人口吐鲜血,一命呜呼。

      如此,包围之势算是破了。剑再逐一击破,不过片刻,便将剩余五人毙于刀下,全数诛杀。眼见刀应对吃力,一个飞身往那处而去,与之合力挡了弓执一记风棘箭。

      风棘箭并无箭身,是为功法气劲所化。以风为棘做箭,遇阻则化为厉风,无孔不入。是以二人虽卸下此箭大部功法,仍不免被风棘棉针刺扎在身,顿时只觉骨头都透出细细密密的疼痛来。

      刀本就不敌弓执,幸而怀揣了不少功法器皿,其中有几件更是承的雷戟的雷霆功法,因而才勉力支撑至今,受此一击更是难成气候。剑方才与魔兵一番相斗多少也有些力竭,身上亦有了伤口,此时再添新伤更是雪上加霜。

      二人相合之下仍是落了下风。

      “你二人就要丧命于我箭下,你们的雷戟将军如何见死不救?”弓执语气傲慢轻佻,伸手又去搭弓……方才埋伏之人虽人数甚众,亦训练有素,所用功法却不似出自雷戟一脉。雷戟究竟何在,现下这般光景仍不现身?

      眼见弓执手心靛色光亮发出,又一记入骨风棘将成,刀剑二人均有些心焦,无心搭话。显然雷戟并不在此处。慌乱间刀剑二人交换眼色。剑咬牙自胸前掏出一颗玄色圆珠,匆忙捏爆催发,往弓执身上一抛,飞身便要离去……

      雪又开始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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