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目录  设置

1、七情六欲苦 ...

  •   佛曰: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而妖也有八苦:贪欢享乐,一念执,一念悔,一念悟,一念渡。
      贪恋世俗美景,欢度红尘美人,享受四季影月,乐及妖生苦短,执迷不悔,执迷不悟,执迷不渡。
      ————泅渡
      故事从始至终都不过一场荒唐,又何谈谁对谁一败涂地。
      ————连漪
      苍蓝色的天穹覆压连绵起伏的山脉,遥遥望去,宛若仙山琼阁。
      云山有宝,名冰玉莲,为上品仙物,有医死人肉白骨之效,世人大多心向往之,然不敢攀登。
      云山有仙,美若谪仙,法力无边,世人不知其来历,但称云中仙。
      云中仙下山后时常会救助山下孤苦无依的幼童,或是行医于世,为此,世人也称其为医仙。
      但,那是二十年前的云中仙,巍峨如仙阁的云山依旧如故,但覆压于上的天空不再蔚蓝如洗,而是如烈火焚烧般的艳红,温和善良的云中仙褪去一尘不染的白衣,变得冰冷无情,且疯狂弑杀。高居仙山琼阁大爱世人的仙人一朝堕为妖魔,从那以后,彻底消失在世人眼中。
      据闻,云中仙其实是是妖,明面上行医济世,背地里却食人精气啖人血肉;有人说云中仙因爱生恨误杀恋人,执念入骨终至疯魔;流传在世,最广泛的一个说法,云中仙恋慕修界万剑宗一名弟子,而那名弟子心有所属因而拒绝,至此,仙人堕魔。
      “你是打算这辈子都在山上待着了?”低沉略有些嘶哑的声音里透露出些许不甘。
      遍野盛开大朵的红色嫣糜,一眼望去好似被覆上烈火的颜色,有那么一个身着银色祥云纹白袍的男子站在花丛间,眉目疏淡,面色冷冽,浑身上下是烈火也化不尽的冰冷。
      他面前有一棵大树,枝繁叶茂,雪白的花朵开得正艳,天真烂漫。与之不符的便是树上那一抹消瘦的黑影,慵懒的躺在树的杈桠间,银白长发光滑如上好的绫罗绸缎,散乱的荡在花朵间。
      “下山?我下去做什么?是找美人寻欢作乐还是寻美酒大醉一场。”
      戏谑的语调带着勾子,勾的人心里发痒,艳糜而魅人,黑衣倾城祸世。
      祁凌看着他身子没骨头般靠在粗壮的树干上,过于宽大的黑袍下滑露出雪白的肌肤和锁骨间妖冶的血莲花,银白色的发凌乱的披在肩头,无端给人一种妖娆之感。
      清冽的眉目不由得一皱,“先把衣服穿好。”
      “不解风情。”黑衣美人懒懒笑着,脑袋一歪,满头银发掩住雪白的肩头,细嫩如剥葱的五指浮空取来一坛酒,揭开酒封,浓郁的香气四溢,扑鼻而来。
      他对祁凌暧昧的眨眼,一双狭长水目顾盼生辉,“美酒美景相伴,美人要不要与在下把酒一壶,共赴巫山呢,啊~”
      一字一句从薄凉的唇齿间溢出,有种说不出的韵味,暧昧且多情。
      越来越不像话了,祁凌眉头微跳,见他提起酒坛子仰头一灌,雪白的脖颈昂扬成美好的弧度,醇香的酒液从精致的下巴划向颈间,在雪白的肌肤上划过暧昧的水痕后没入衣领中,那一幅画面真的是恨不得能酥软人的骨头。
      水眸浩渺生烟,美人盈盈一笑,万千嫣糜失了风采,但这不是他了,至少不是以前的他。
      祁凌脚尖一点跃上树的枝丫间,劈手夺过他手里的酒,对着他笑的妖孽艳糜的脸道,“饮酒伤身。”
      美人只嗤笑一声,祁凌知道他的意思是嫌自己多事,皱眉不知想了些什么,于是拎起酒坛子靠在唇边,淡黄色的酒酿湿了整齐洁白的衣袍,直到饮完,他才把酒坛推给睁大美眸不可置信瞪着自己的美人。
      “不如棠梨煎雪,”祁凌双目清明,语气淡淡,唯有象牙白的耳垂染上微红,美人倏地起身把他压向树干,浩渺含情的水眸微眯,让祁凌想起三长老养的那只七尾妖狐,化为拟态时皮毛雪白软萌可爱,不像狡猾魅人的狐狸,更像喜怒无常,调皮捣蛋的猫儿,而面前这人也像极了那只猫儿。
      祁凌稳住身体,腾出一只手摸了摸他柔软光滑的头发,举止间带着浓浓的安抚之意。
      远远望去,黑白相织,温馨的近乎能刺破人的眼膜。
        五彩霞光倾落连绵山峦,血色覆盖下的云山显得诡谲却更加豪壮。
      正是日落时分,残阳如血泣。
      “听闻剑宗近日事务繁忙,治下城镇屡受妖魔扰乱,作为剑宗最受宠的小弟子不去襄助,却与我这妖不成妖魔不成魔的怪物一道。”
      紫檀木制的软榻上,黑衣美人漫不经心的把玩垂落的银发,单手支颊一双水眸顾盼生辉,斜睨一眼,酥的人骨头都能软掉。
      “是否太过儿戏。”
      他对面那人穿着剑宗核心弟子惯有的服饰,面色凛冽,就连普普通通的白袍都叫他穿的宛若上品仙衣,飘若谪仙,神圣不可侵。
      祁凌是万剑宗宗主最为宠爱的小弟子,七岁拜入剑宗,八岁练气阶大圆满,引得仙剑云霁认主,十一岁精修万剑宗入门剑法,十四岁筑基,半年后领悟风之剑意,直至又一年,与祸乱青城百姓的魔兽一战,领悟破灭剑意,击杀魔兽,自那以后离开宗门游历,四处除魔卫道,直至十六岁,引来四九天劫,声势浩大,正当所有人以为他会死于天劫时他竟然成功了,然刚渡劫便有金丹中期的境界,令那些频频关注的修士大吃一惊。
      但凡提起祁凌,世人皆知他为剑道第一人,与他同一时期者不乏惊才艳艳之辈,却硬生生被他比下去了,就如好友连漪那般淡漠世事的性子也会感慨于剑道一脉的天赋。哦,那个好友就是面前慵懒无骨的美人,不,妖魔连漪,淡漠不问世事什么的是他从前的性格,虽然他现在也懒得过问外面的事。
      “宗门强者甚多,”祁凌站的端正,仿若一把锋利的绝世宝剑,周身气势锋锐难挡。“你不是怪物,是我挚友。”
      似是不满他自贬身份,疏淡的眉宇微拧,那双平静澄澈如溪水也有了涟漪。他脸上很少有表情,看似自持稳重,偶尔心情不愉快皱个眉时难道多了几分少年人的意气风发来。
      他面容疏淡,却极为秀美,雪肤黑发,眸如点漆,是修者无情却清澈的眼,如舍下径溪,晨起霜露,眼角一点不明显的泪痣冲淡溯雪寒气,更添风采。
      连漪眸光微闪,闭目后嘴角扬起魅人的笑意,细看之下才会发现那是个不带一点温度的笑。
      “你该回去了。”
      祁凌大概是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一句话,眉宇微皱,整个人愈发锋锐,散发出冰冷骇人的威势。但那只是他在思考,并不是生气,连漪自顾自的哂笑,这人倒是十年如一日的无趣。
      世人皆传剑道第一人是千年难得一遇的剑道天才,冷清寡淡,不喜热闹,更惶谈与人相处。唯有少数有心人会知他只是不善言辞,不擅与人交际,天生一颗七巧玲珑心,喜不溢于表,怒却能直白表达出来,因而被有心人说成恃才傲物。
      连漪觉得这样也没什么不好,被当成恶人敬着总好过被当成老好人欺负,骗财偏心的人也不敢随意接近,他可不希望有朝一日听闻好友受情殇转修无情道,那还不如就练剑呢!练剑练傻总比修道修的走火入魔好。
      其实啊,最好的还是做妖魔。世人惧你畏你,才不敢欺你辱你,虽然对他而言无甚差别。
      “艳公子新酿了几坛酒,过几日给你送来。你……保重…”
      不知是因为想到了什么,就连那虚渺的弧度也没了。
      祁凌见他阖目像是不想说话,也不生气,打心里是不习惯的,要知道往常都是连漪给他讲山间四时,人间风月 ,奇闻异事,他们是至交,是挚友。
      他的挚友生性豁达,心怀浩荡天下,难得的赤子之心,就因为道宗那对男女变成如今这副样子,内丹被夺以至于渡劫时走火入魔,硬生生将他毁成现在这样。
      每当想起连漪被天雷劈的浑身伤痕,无声无息的倒在巨坑中,血与泥染上洁白的衣袍,记忆中那个不染俗世的翩翩佳公子变的狼狈不堪,气息奄奄,至如今一举一动魅气难掩的魔修,祁凌打心底涌出深重的怒气。
      连漪以为自己不说他便查不到吗?真是好个道貌岸然沽名钓誉的伪君子,好个心思阴暗蛇蝎歹毒的毒妇。
      直到祁凌御风离开,连漪才睁开眼,慵懒一笑,令众生神魂颠倒,艳糜至死。
      他翻了个身,黑袍咧开露出雪白胸膛,如瀑银发凌乱散在身前,遮住那隐约可见的粉红两点,无端多出几分妖魅。
      残阳如血,腥红血气覆在仰卧美人榻的黑衣美人身上,也镀上妖冶的气息。
      残忍,暴虐,魔修惯有的气息。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