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顾》七兮客

25、第25章

　　晚晴感激的笑笑，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程琅黯然立了片刻，自言自语道：“……你对这鸟儿都比对我好。”
　　晚晴见不得他这样，心里难受极了，又想做个了断，可身边下人跟随，不好细说，只好对程琅道，“今日你让顾千玺来我府一趟，我有话要说。”
　　程琅道好，还要说什么，突然外面脚步匆匆，谢飞副将过来，行礼道：“皇上召殿下即刻进宫。”
　　晚晴微微笑道：“你看，幸亏没去西郊吧。”
　　程琅轻轻捏了晚晴的手，笑道：“你说的都对。”又深深望了一眼晚晴，疾步跨上马飞去。
　　下午果真顾千玺过了来，虽然只是两三个月的时间，但或许由于营养跟上了，这孩子个头串高，也不再是之前小火柴棍的形象，穿的军服是英姿飒爽，若换上常服，定是一个翩翩美少年的形象了。顾晚晴对于有了这样一个弟弟还是比较满意的。
　　顾千玺对顾晚晴是言听计从，对他来讲，晚晴不仅仅是师傅，是给了他新生活的人，更是在心里有着无法替代的位置。当初他得知晚晴受伤后，第一个反应是去找她，他在医馆门口徘徊了很多次都无法进入。直到几天后晚晴到了顾府，他的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顾千玺拿出一个玉佩用帕子包好交予他，道：“你把这个交给八王爷，若你不能看到他，交给谢飞，由他转交八王爷。”又取来一把伞，对顾千玺道：“还烦请你跑一下大理寺，这把伞务必要交给江故林大人。”顾千玺一一收好照办。
　　谁知不过一个时辰顾千玺就返回，把两样东西朝晚晴面前一放。
　　“怎么，一个也没送到？谢飞副将也不在？”晚晴极是纳闷。
　　顾千玺一双乌黑俊眼满是委屈道：“我先去了北营，得知八殿下还在宫里，便把这帕子交给谢飞将军，请他转交。但当谢将军一看这玉佩，又一听是小姐你要还给殿下的，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说什么也不收，要我退还给你，说要小姐自己去和王爷说。”
　　晚晴甚是无语，问道：“那伞呢，怎么也没有还成？”
　　顾千玺道：“大理寺我倒是进去了，也见到了江故林大人，但江大人一看那伞，便说道这伞也不值什么，就留给你了，勿要再还。还问你恢复的怎么样，我说已经痊愈了，他便不说什么，就在那儿忙公务，我就回来了。”
　　顾千玺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口干舌燥，“咕咚咕咚”灌了一大口水后，眼巴巴地看着晚晴：“姐姐，你看怎么办？”其实他内心是非常抗拒称呼晚晴叫姐姐的，想和程琅一样唤她“晴儿”，或宁可像在军营里称呼一样，喊她都尉。但顾晚晴坚持称呼姐姐，没法只能照做。
　　晚晴道：“还能怎么样，那就我来呗。”看看顾千玺沮丧的样子，用手摸了摸她的脑袋道：“这事不怪你，你做的很好，是我没有想周全，这还人东西的事情当然要亲自去才显得诚意。”
　　只听身后一个冷意十足的声音响起：“你就是这么显示你的诚意吗？”
　　程琅不知何时出现在这里，目光正恶狠狠的盯着晚晴抚弄顾千玺的手。
　　他一手打掉晚晴的手，一边对顾千玺说道：“今日军营操练，你不参加，私自外出，该当何罪？”
　　顾千玺委屈道：“不是殿下您让我过来顾府的吗？”
　　程琅冷道：“我让你过来一趟，没让你来第二趟，若是人人都像你这样，还有军纪吗？”
　　晚晴听他口气不善，一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的模样，眨眨眼睛示意顾千玺不要讲话。
　　程琅没有继续说，只是一挥手示意顾千玺等人全部出去后，也不说话，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顾晚晴，眼神里尽是晚晴看不懂的表情，看起来似乎有点哀伤，但嘴角还有点笑意。
　　晚晴等了半晌，见他不说话，没得尴尬。有话没话说道：“这桂花糕甚好，殿下您尝尝？”
　　“不吃！”
　　“我去让采薇沏一壶上好的江南龙井来。”
　　“不喝！”
　　不吃不喝不说话，晚晴实在没辙了，便道：“若无事，晚晴不叨唠王爷，先行告退了。”说着便起身要告退。
　　程琅气急，步步逼近晚晴，道：“我来你就走，下午不是去军营找我么？”
　　晚晴被他逼到墙角，无奈说道：“下午我是让顾千玺去找了你，没找到你。”
　　程琅脸色阴晴不定地看着她，道：“找我所为何事？”
　　晚晴犹豫道：“我——”
　　“为了给本宫一个惊喜，把玉佩还给我是吗？”程琅逼问道。
　　“还是说欲擒故纵？”程琅冷笑道，“这一个月对我冷冷淡淡，今日又将玉佩还我，演的是哪出，究竟是什么意思？”
　　晚晴不相信似的睁大眼睛，这程琅果真是自恋到如此地步，以为全天下的女人都非他不可么？遂狠狠瞪了他一眼，不想再发一词，拨开程琅的手臂，欲往外走。
　　程琅手臂一个发力，晚晴非但没有挣脱，反而被他双臂紧紧箍在怀里。
　　晚晴急道：“你说什么意思就什么意思。说我欲擒故纵也好，什么也罢，随便你说去，你放开我，不要这样搂搂抱抱。”
　　程琅道：“你不说清楚，我今日就不放你走。”
　　晚晴见他这幅无赖的模样，不禁气笑了：“好王爷，你好歹是个威风凛凛的骠骑将军，不要这么幼稚好不好。好，你要我说清楚什么。”
　　程琅道：“我要你说清楚，这段时间怎么回事，今日又是如何，为什么要把玉佩还我。”
　　晚晴正色道，“这段时间晚晴一直闭门反省，自觉之前所作所为不够自重，八殿下乃堂堂皇子，骠骑将军，不应在晚晴这里坏了名节，让别人说你总是留恋风花雪月，置国事一边不问。这几日我反复看着九龙玉佩，愈发觉得承受不起，晚晴何德何能，能够受殿下如此偏爱，故请殿下将玉佩收回。”说罢，用力挣脱出程琅的双臂，将九龙佩呈上，这玉佩闪着莹润的光泽，刻着九龙，说是九龙，每条龙上都少了一趾，“故今日请顾千玺去还玉佩。”
　　程琅冷笑道：“坏了名节。我在乎这个么，你这样说岂不是折煞了自己？”说着走到晚晴跟前，突然说道：“是因为他么？”
　　顺着他的目光，晚晴发现他正盯着那桌上的伞，伞柄一个“江”字。
　　晚晴看看这个男人，忽然想起了一句话：男人都是大猪蹄子。不禁笑道：“殿下的想象力真是丰富。”
　　程琅眼眶红赤，一挥手将那伞掷于地上，沉默良久，闭上眼睛，平复了情绪，一字一句道：“我不爱吟诗作赋，只爱舞刀弄枪，我看山便是山，看水便是水，或许没有那么浪漫和才情，唯独见了你，内心每日都在澎湃，只要你愿意，我什么都愿意给你。”
　　晚晴没想到那天子骄子的程琅如此说，话语里似乎有满满的委屈和隐隐的卑微。抬头望向程琅，他乌黑如漆的眸子，明朗的笑容，清风明月般的温柔在脑海中闪过。他有少年侠气，亦有柔软心肠。此时他把晚晴按在怀里，她感觉到他胸膛有燃烧的血，还有一身坚硬的骨。
　　程琅搂着她，嗅着她发间的花香，轻轻道：“等我从漠北回来，就请皇上赐婚。”
　　晚晴有点没反应过来：“赐婚？赐谁的婚，你和谁结婚？”
　　程琅又好气又好笑，看着晚晴道：“有时候你是冰雪聪明，有时候你是真傻。我请求皇上赐婚，自然是我的婚，要娶尚书令之女顾晚晴。”
　　晚晴现在才反应过来，“啊”的一声，脸上火的发烫。
　　“你这是同意了是吗。”程琅这时脸上才浮现出笑意，那笑意从眼底一直蔓延出来，像日月一样炫目。
　　“漠北之役，就是今冬明春的那场吗？”晚晴强扭了话题。
　　程琅点头，“是，但时间改变了，我后日就出发。”
　　晚晴又是“啊”的一声，“这么仓促，为什么这么急？”
　　程琅道：“也不急，刚才我说你这个月对我冷淡，其实我知道我也是太忙，没有和你好好说会话，事实上这一仗一个多月前就已经筹备了。”
　　“一个多月前？”晚晴狐疑地看着程琅。
　　程琅点头道：“自你那次遇袭，我就知道漠北一日不破，这朝堂就一日不得安宁。那拓跋岩归去后，北境国没有了外援，就是强弩之末。”
　　晚晴一脸担忧无处隐藏，想说什么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只是低声道：“一定要现在么，眼看就要入冬，那漠北更是苦寒之地，行兵打仗更是艰苦。”抬起头来，眼里竟都是担忧。
　　程琅缓缓的拥住她，之前的怒气被这一眼担忧消失的无影无踪，将头埋于她的颈间，她的身上有一股子极好闻的花香，他狠狠嗅了一下，说道：“你不要担心，我已经做了万全准备，这一仗，我志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