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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老死了,月老重生了 ...


  •   “请你帮我把我的记忆封存在我身上。”柴火想要留住一些特别的记忆,

      孟婆抬起眼帘,她苍老的眼皮耷拉着,额前散乱的碎发遮着眼尾,看不出表情。

      “留存了记忆又能如何?世事大梦一场,人生几度秋凉。对往事执念越深,封存的记忆破封时便越会让你痛苦。”

      “那是我自己的事,请你为我施术法吧。”

      “这事若是被九重天上的诸位尊者知悉,我会惹祸上身,这就不是你自己的事了。”

      柴火突然沉默,突然他觉得额头处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痛苦,他“啊”的大叫出声,额上已经冷汗密布,咬着牙单膝跪地请求孟婆:“求求你。”

      孟婆心念一转,猜测天界对柴火本体的行刑怕已经开始了,她不再多言,捻起双指,覆于柴火脑处,数道青蓝色灵流顺着孟婆指尖而出,须臾间,那些青蓝色灵流凝于孟婆掌心处。

      孟婆闭上双目,口中念念有词,那股灵流越来越小。孟婆忽地睁开眼睛,将那只手置于柴火的后颈处,口中默念着什么,须臾之间,柴火后颈便出现了一颗黑色的痣。

      孟婆道:“你对过去执念颇深,我将它们汇于你后颈这颗痣里封存起来,至于你堕入凡尘是否能够开启前世记忆,全靠机缘了。”

      孟婆话音刚落,柴火的魂魄已经化作万点荧光消失于无形了。

      柴火魂魄归于本体,天上一声惊雷劈下,直劈上柴火的身体,柴火一声痛呼还未完全,下一道天雷已经再次劈在身上。

      太岁眼看自己的徒弟被劈的血肉模糊,于心不忍,便打算向天帝求情,哪知睚眦却笑道:“太岁,您刚刚把隐身符给了柴火帮他暗度陈仓,现在还要替他求情,就不怕天帝罚他魂飞魄散么?”

      魂飞魄散乃是天界最重的刑罚之一,一旦仙体魂飞魄散,非但不能再拥有成仙的机会,连贬入凡间成为凡人的可能性都没有了。

      太岁冷哼一声,对睚眦的小人行径甚为不齿。正要开口,天帝身边的青龙尊者却先说道:“帝君,红鸾星君若是被贬入凡间,那红喜神之位便会空缺,婚姻制度乃是女娲娘娘造人之初便建立的,为的是人间血脉得以世代延续,红鸾星君虽有大错,但也是归元复始灯所选出来的,还望帝君高抬贵手,放他一马。”

      然而天帝闻言,更是气愤,怒指柴火毁了归元复始灯便是对女娲娘娘不敬,而其他原本就对柴火不满的神仙们也忙附和天帝,不知谁说了一句应对红鸾星君施以极刑,众仙纷纷便是赞同,这算是把两千年来的仇恨一举报了。最后,柴火被处以魂飞魄散之型,柴火没想到竟会如此严重,但已经无力回天。太岁在边上急如热锅上的蚂蚁。

      魂飞魄散之刑罚要用天罗刀割破前额皮肉,削去仙骨,抽出仙筋。柴火之前,没有仙神受此刑罚,曾经被天罗刀刺中过的只有螭吻,当时是自己拿着那把天罗刀刺向了螭吻,螭吻在他眼前魂飞魄散了,如今竟轮到自己了,柴火嗤笑,真是天道有轮回,自己也算是跟螭吻不同人却同命了。

      柴火魂飞魄散之时恍惚间看到了螭吻那张硬朗英武的脸,他一直朝他笑着,他的五官在柴火面前却越来越模糊。

      诛仙台前众仙已经离去,天罗刀上柴火的鲜血还一滴滴往下滴着,只有太岁还待在原地,他抽出腰间的酒壶,将酒葫芦里的酒全洒在那片殷红的鲜血处。

      红鸾星君魂飞魄散了,他的法器红绳也随他消失了。

      天界没有了红鸾星君,一切依然,天界蟠桃盛会照常举办,人间照常在乞巧节去向牛郎织女乞求爱情美满,地府也没有多一具柴火的残魂。连每年的七月初七喜鹊们都照常去银河上搭鹊桥,似乎已经成了习惯。

      但天界也没再出现新的红鸾星君,天帝说人类已经拥有了足够多的智慧,婚姻制度虽不完善,但姻缘自由可以交给他们自己来定夺。

      红豆树下再也没有一位月下仙常年坐在树下喝酒,抱着火狐自言自语,也没有一个瘦弱的小童对红鸾星君颐指气使了。

      一百年过去了,人间甚好,花照样红。

      一日,阪泉山上,太岁翩然而至,他手中拿着一张黄符,双手催动,瞬间眼前一片金色光晕应运而出,形成巨大的圆形,然后双掌合十,眼前便出现了一个似聚又散、身形不稳的魂魄,他将灵力聚拢在双掌,向那魂魄灌输灵力,那具残破不堪的魂魄才重又聚拢,渐渐形成人形。

      仔细看那张脸,赫然是前红鸾星君柴火的脸!

      柴火有些迷茫地看着太岁,太岁也看着自己的徒儿,百感交集,只可惜柴火已经不记得太岁了,太岁觉得这样也好,不然若是他被自己所救的事传到天界,又不知会生出什么事端。

      柴火眨眨眼睛,弱弱地道:“这是哪里?我是谁我在哪?”

      太岁不欲与他多说,便道:“你现在已经魂飞魄散,但你有心愿未了,为师不忍看你如此,便用聚形符护生诰为你固魂,让你去完成你的心愿。”

      柴火有些迷茫:“我有什么心愿?”

      太岁欲言又止,不知道是否该告诉他实话,可是茫茫天地间,天界尚且不知螭吻魂在何处,失去了法力的柴火到底该如何去寻他呢?

      柴火神智尚不清醒,却执着地看着太岁,太岁秉性耿直,他仅仅犹豫了一瞬,便道:“你要找一个叫螭吻的人,准确地说是一个叫螭吻的妖。”

      柴火还想问些什么,太岁却已经将双手覆在柴火眼睛上,柴火只觉得那手温热地让他很舒服,很想睡……

      柴火再次醒来的时候,是被人踢醒的,他躺在别人家捡的柴火堆上,捡柴的是一位老翁,老翁见柴火醒转,把自己的水壶递给他,柴火四分五裂的魂魄飘荡太久,如今刚到了人间,便觉得嗓子干的要冒火,见到水接过来就咕咚咕咚仰着脖子全喝了下去,直到壶里一滴水都不剩了,他还拍了拍壶底,试图再倒出点水来。

      老翁咳嗽了一声,柴火才不舍地放下了水壶,尴尬地朝老翁笑笑,老翁又打开手里的一层旧布,从里面拿了半张饼递给柴火,柴火迫不及待地抢过去,狼吞虎咽地吃了,连粘在手上的碎屑也没放过。

      吃喝完了,却连塞牙缝的都没够,柴火不好意思地挠头,舔着脸问老翁:“老伯,请问还有吗?”

      老翁咳了一声,“没有了没有了,吃完该干活了,来,你把这堆柴背上,休想偷懒。”

      柴火一怔,这老翁语气并不友善,柴火却不死心,他现在满脑子浆糊,脑门上全是问号,一把拉住老翁道:“老伯,我……我是谁?我叫什么?”

      老翁看了柴火一眼,“你谁?”老翁看了看旁边的柴堆,不耐烦道:“你是谁你自己不清楚?”老翁指了指地上的木柴不耐烦道:“柴火。”

      柴火惊讶地指了指自己,“柴火?我叫柴火?”柴火不死心还想求证,老翁却把那堆干柴往他身上一背,柴火立刻觉得身上被重重压着,有些吃力。

      柴火跟着老翁往前走,只觉得自己浑身无力,骨头都要断了的感觉。刚要放下,却被老翁呵斥他又要偷懒。他对自己姓甚名谁毫无印象,但又觉得柴火这名字好像还挺好的?!

      柴火勉强背着那堆干柴,却无意间看到了自己手腕上的红绳,那红绳鲜艳,跟他一身的破衣烂衫相比,竟显得分外贵重。

      柴火边跟着老翁走边问:“老伯,我今年几岁了?为什么我对这里全都没有印象,我父母是谁?家住哪里?怎会跟您到了这山里?”

      老翁看了柴火一眼,眼珠一转道:“你是我刚才砍柴在路边捡到的,我看你可怜,就给你饭吃,守着你醒过来,俗话说,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你要报答我,知道吗?”

      柴火憨憨地点了点头,觉得老翁言之有理。

      “那照你这么说,我叫柴火也是假的?”

      老翁抬头尴尬地看了柴火一眼,柴火道:“你说你刚才捡到我。”

      老翁捋了捋胡须心道这小子倒是不笨。

      老翁带着柴火正往前走,想着先把人带回家再说。

      两人正行走间,林间突然一个黑影窜过,柴火吓得头晕目眩,刚要拉住老翁的衣袖,却见老翁不知何时从哪里抽出了一柄剑,剑光凛凛,吩咐柴火:“屏住气,不要呼吸。”

      柴火慌忙闭紧嘴,过了片刻,有些憋不住了,又捂住嘴巴。

      突然一股黑雾席卷而来,一只黑爪“嗖”地一声将掠过,刚才那持剑老翁已经不知去向。

      柴火蹲下身,仍旧捂着嘴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突然那股黑雾化作一只利爪抓向柴火,刚触到柴火的手腕,就听到“呲啦”一声,那黑爪立刻四散,柴火看向手腕的红绳,他猜测那黑雾怕自己手腕的红绳。于是挥舞起自己那只手腕,果然,手腕甩到哪里,那黑雾便兀自散开。

      柴火笑了,甚为得意,他把手腕舞得虎虎生风,然后忽听“咔嚓”一声,也不知道手腕甩到哪里去了,手腕撞上了一个硬物,咔——断了!

      柴火看着自己垂下的手腕,吓晕了过去,在他晕倒的那一瞬间,分明看到一个身穿白衣的人一把拉住了他。

      柴火再次醒来的时候,黑雾已经散了,身边已经生了一堆火。他起身,看到火光对面竟有个年轻俊俏的公子正在往火里添柴。

      柴火坐起身,隔着火光,看着被火映红的脸庞说道:“谢谢你。”

      那年轻的公子头也不抬,用手中的小木棍扒拉着火堆,火势越来越旺。

      “你是谁?叫什么?怎么会在这里?”

      柴火用手撑着地刚想起身,却发现自己的手还是断的,这会清醒着,这疼劲儿就上来了。他一手耷拉着朝俊俏公子那边走,在他身边坐下,而俊俏公子却一直在擦他的剑,不欲理会柴火。柴火惨兮兮地朝着俊俏公子咧嘴笑了笑,在想用什么方法跟这俏公子套个近乎。

      哪知俊俏公子突然放下剑,拉过柴火的手,双手一用力,只听得“咔咔”几声,柴火疼得啊啊大叫,面不去几乎扭曲了。

      俊俏公子不屑地看了柴火一眼,似乎对柴火那夸张的表情很是不耐。

      柴火甩了甩手,手骨竟然接上了!

      柴火嗫嚅道:“真的很疼,不信你试试。”

      俊俏公子轻蔑一笑,道:“手断了接上就是,像你这种胆子还敢来这种地方?说吧,你怎么称呼啊?”

      柴火心内很不服气,但这公子现下是救了他,对他有救命之恩,自然不敢再多说什么。又凑到他面前问他:“那敢问公子尊姓大名啊?来自哪里?”

      那公子道:“我问你你就答,哪来那么多废话?”

      柴火挠了挠头道:“好,自报家门是吧?那我先来,我说完了,你再说吧。”柴火斜眼看了眼俊俏公子,心里在想着怎么把这目中无人的小公子给骗个团团转,此时脑海中不知为何突然闪过“秋水长天”四个字,他也不知是何缘由,但嘴比脑子快,便道:“小爷我啊,来自秋水长天。是姓柴名火,今年……今年……年纪是我的隐私,就不便告知了。轮到你了。”

      “秋水长天?那个传说中螭吻的老巢?”俊俏公子终于脸上终于有了些微可称作喜色的表情。

      这下轮到柴火懵了,他突然记起来之前那个陌生人说着自己的心愿是要找一个叫螭吻的人,不对,妖!

      柴火激动地抓住俊俏公子的手,声音发颤地问:“你知道螭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月老死了,月老重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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