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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   “他来过了?”不是询问,是肯定。

      “嗯。”这么大的仗势,也瞒不了顾之间。

      我们三人,怎么如今走到了这一步。

      “他动手了?”

      “我去找他!”

      我赶忙抓住他手,制止他往外走的动作,对他摇了摇头。

      刚刚傅清桓一巴掌着实不清,如今耳朵还嗡嗡作响,吐出来的血黏到了领口处,方才我侧过身去,并不想让眼前的男人担心。

      “之间,我们的计划要提前了。”

      “傅……陛下…他不会再给我们太多后路。”这一次我没有叫他的名字,傅清桓他已经走上了他的帝王之路,和我,和之间注定了背道而驰。

      如今世家大族,是缚住他手脚的桎梏。

      城郊,三水渡口。

      我躬身迎人,作揖道“师父。”

      面前男人面容清秀,施施然摆袖颔首,全然看不出年纪,船家还未停稳,他双脚轻点一下甲板,整个船只是轻微的左右晃了一下,而他也借着风真如仙人一般飞来岸边。

      “走吧。”声音清冷。

      “噢噢噢,好得。”我后退半步,亦步亦趋跟在他后面。

      他脚下一顿停下,我来不及,差点撞上他,一个急刹车,心在那处“砰砰砰”跳,他挑眉,转头对我,“你不走前处引路?”

      “噢噢噢!”我两步并做一步又往前去,死人顾之间,竟然选了这个时间不在。

      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个爹可比亲爹难搞多了。

      我在前头闷着头径直走,一直到了马车上,密闭的空间就剩两人,空气间的尴尬就明显了。

      ………

      “师父舟车劳顿可是辛苦,之间去了颖山,晚些间便赶回来。”以前平日里我就怕同他交谈,我装作随意撩起马车的帘挡,挤出这两句话已经是极限了。

      “到了,师父。”语桂坊三个字映入眼帘,救命稻草啊简直。

      这一次不用他提醒,我迅速拉开帘子,向外头跳去,没注意到后面的人掩着袖子一脸偷笑,完全不像是东山宴君的做派。

      门口的小二引着我们两人往里,垂莲柱点缀梁架,连门口的柱础也雕成反斗莲花样式,下为覆莲,素面磨光,又雕刻莲花纹路,上有仰莲对称,精致玲珑。进了门,再沿着竹径向里,拐两个弯,便见着刻着一棵月桂的招牌的亭子在水边,也无字,靠的越近,桂花味也越发浓郁,那小二做了个手势“贵宾请”,便沿着另一条道走了。

      语桂坊是大越第一的酒楼,在东山时我馋的慌,可二师父手艺不行,总是把山上抓来的野鸭子烤糊掉,我便喜欢拿着语桂坊的八宝酥皮鸭来呛他。

      “二师父,翻面翻面!!”

      “哎哎哎,二师父,调料不要这么早撒上去,容易变苦的!”

      “二师父,辣辣辣!!辣椒抹多了!”

      “二师父,山上的野鸭子都快被你抓光了,怎么还是没长进。”

      “二师父,吹牛!我语桂坊的鸭子才是第一。不信你去吃,还你的鸭子天下第一好吃呢……”

      “二师父,我们去抓鸭子吧。”

      我甩甩头,也不知道二师父如何,这些年忙着帮衬傅清桓,好久未收到他的来信,也好久未写信给他去了。他的鸭子不知道如今还有没有人在吃了。

      “师父,二师父最近如何?”

      东山在大越极东之地,一面临海,人迹罕至,只留着一支族裔在那处镇守。后来帝王感念这一族,划了一片区域给那族的族长,宴方。

      从此那片属地便不在归任何一方势力管辖独立出来,宴家的主人被尊称为东山宴君。

      相传那族的人寿命比常人要长,而宴君寿数更是常人的双倍。

      时移世易,东山渐渐因着这些个传闻,染上了不少神秘色彩,成为市井谈资里面的神山。

      傅清桓的生母便出自东山宴家,先帝东巡时游经东山,带回来一个女子,椒房盛宠,第二年秋诞下一子,帝王大喜,取名清桓。

      据殿前的供奉官回忆,七皇子生的艰难,贵妃娘娘痛了一日半,陛下在产房外就足足站了一日半,紧张的整个人大汗淋漓。婴儿啼哭声刚“哇“一声传出来,便不顾旁人的阻拦闯了进去,趴在贵妃的榻前哭的喘不上气,抓着她手喊,“燕燕,我们再也不生了。”

      帝王的柔情,全给了一人。

      可好景不长,天教心愿与身违。

      自诞下这一子后,贵妃的身子便大不如从前,全靠名贵的药材吊着。就这样一直到傅清桓七岁,又是一年秋,农历的八月十六,中秋的后一天,燕贵妃同先帝坐在院子里乘了一会凉,圆月高悬,空气中若有似无月桂香气,她吸了吸鼻子,“真香。“

      “我去给你折一枝桂。”男人将她身上下滑薄衾掖好,起身往外面走去。

      “嗯。我先睡,你回来叫我再起来。”女人表情恹恹的,把头缩了缩,闭了眼。

      两人都不知道,这一闭眼,便再也没能睁开。

      先帝特地选了一株高处桂枝,最完整,最馥郁。走至廊檐下,摆了姿势,自以为风流潇洒,增加情趣,唤他:“燕燕,你看小郎君我是否入你法眼?”

      却见树下之人眉眼紧闭,未有回应。他疾步上前,轻晃她,声音颤抖“燕燕,燕燕!”讨着宝似的将那株月桂塞进她手里,要她抓住,但是无论他怎么尝试,桂花被折腾掉了一地,那手就像是一团烂泥,怎么也使不上劲。

      那夜,皇宫里漫出断续的哭声,让人想起西北失孤的狼。

      独占盛宠八年的燕贵妃,没了。

      贵妃丧仪之后,这位年轻的帝王一下像是被抽走了所有欢愉,将贵妃所出的七皇子带在身边亲自教导,一时招来后宫无数红眼。

      那女人是死了,可还留下一个孩子。一个边陲荒山出来的女人,她的孩子,没有背后母族倚靠,只凭着帝王的垂爱,争皇位,那就要看有没有这个命了。

      朝堂,后宫蠢蠢欲动。

      百密终有一疏,傅清桓十岁那年被推进了后池,就差一点没能救回来。帝王震怒,将整个后宫,上到皇后,下到皇子公主全部罚跪在椒房殿外。

      甚至还调了御林军在外面围着,只要御医说出那几个字,他就将里面所有人都屠了陪葬。

      “清桓不醒,你们全部给朕去死!”他彻底疯了,那是燕燕给他留的最后一个念想,他死了,他做什么都不再有意义。

      寒冬腊月,整个后宫跪了一片,一直等到傅清桓醒来,众人被吊起来的心才被重重放下。

      早已避居的太后也被惊动,带着侄女提着尚方宝剑追来,“胡闹!”

      “陛下糊涂,你们也糊涂吗?”挥退了外围的御林军将领,冲了进来,后宫的女人看见太后就像见到了救命稻草,连跪带爬过去,喊着救命。人群变得混乱,有人在其中推搡,太后的侄女一下子被人撞了一把,往人群的边缘外倒去,就在要摔倒的那一刻,被一双手接住,两人四目对视。

      “燕燕?”

      他喃喃出声,猛得抱住眼前人。

      原来是帝王看见太后来了,恰好清桓这孩子也已经醒了过来,他气也消了大半,“儿臣向母后赔罪。”他回神放开怀里的人,向太后行礼。

      如此兴师动众后,最后却因着太后的介入,只是匆匆地定性为“清桓这孩子调皮贪玩,这冬日竟躲着宫人,来后池失足滑了进去。”

      榻上的傅清桓脸色唇色惨白,咳嗽着向众人道歉:“是清桓不懂事了,抱歉各位。”

      后宫众人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知道太后来和稀泥,这幕后凶手怕是抓不出来了,只能自认倒霉。她们在场的哪一个人不是人中龙凤,身份尊贵,今天被如此折辱。但心里也在暗暗庆幸,幸好傅清桓醒了过来,要不然就算太后来了,今天这条命,还不知道真的捡不捡的回来。

      “依本宫看,这事就算这样揭过了。”太后说完场面话,话锋一转,拉着身旁侄女的手,看向帝王,“青姬是我侄女,刚才陛下又救了她一把,又听陛下看着她喊了贵妃的名讳,孤仔细一瞧,以前竟未发现她有贵妃七分韵,清桓今日被吓了一遭,这孩子常养在你身边,连个体贴的人都没有,青姬既然肖其母,又同他有缘,名字里都带了青,便先让他留下来照顾他几日吧,也算是个慰藉了。”

      说完,又擦了一下眼角,面露不忍。

      周围女人心里咯噔一下,今天这一场,竟然让太后坐收渔翁之利。好不容易熬到那女人死去,现在又冒出来个长得像的。这以后还有她们出头之日吗?

      德妃首先憋不住了。她父亲是谏官,言语犀利,自幼随着她父耳濡目染,成了个刺刀性子。往前站出一步,“太后,您没生养过,怕是不知道孩子幼时心理,贵女要是真日日顶着这张脸在七皇子这,怕是病气难消,更添愁思。”

      太后整段话里就只听见个“没生养过”,火气从丹田那块蹭的升上来,也不顾体面了,上前一步“哗啦”一个巴掌,“本宫同皇帝讲话,你是个什么玩意。”

      “德妃怕是舒服日子过惯了,忘记本宫以前是怎么陪着皇上走上这帝王之位了。”

      “本宫和皇帝,除了少挨一阵肚皮痛,可以说是不是亲生胜似亲生。”

      “皇帝你讲呢?”

      她望向帝王,就见着面前男人直直盯着青姬,看不出情绪。而青姬更是不敢直视,像是小女儿神态般低下头。

      她以为,一切尽在掌握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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