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乐颂之执手余生》孚若chaos

27、第 27 章

　　第二十七章
　　关雎尔正想着上次父母来魔都的事，心里为自己的顶撞而歉疚。这是她第一次对父母的安排说不，也不知当时哪来的勇气，只是有种强烈的不适感，下意识的拒绝。她未等父母说完便言辞激烈的回绝了他们的安排，气的父母当晚就回了梁溪。
　　她心里想着这些正自懊悔，却没想到妈妈旧事重提又来安排相亲了。这回没那么紧张，颇有些风轻云淡的感觉，等妈妈说完了，才平静的说道：“妈妈，我已经能自己照顾好自己了，你能不能不要再给我安排相亲了，我有……有自己的想法，要找也是找一个自己喜欢的人。”
　　关雎尔差点一顺嘴把自己有男朋友的事说了出来，并非是刻意隐瞒，只是因着邱莹莹之前的事，觉得还是稳妥一些才好。除此之外，也是担心父母知道会立马跑过来问东问西，且依着他们恨不能立马把自己嫁出去的心态，说不得还会催婚的。
　　关妈妈原以为是女儿想通了，不料还是以前的想法，张口就想训上两句，但是想起上回的事又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花季少女对爱情憧憬她哪能不解，只是历经世情更懂得生活的本质罢了。爱情因为短暂方才美好，因为痛苦而刻骨铭心，因为求不得才念念不忘，这或许是人生之中不可或缺的一段历程。但到底是磋磨人心，最终不如意者十居□□，她盼着女儿喜乐顺遂，早点找个知根知底靠得住的托付终生，何苦绕一大圈子走这一遭。
　　关妈妈心思百转，还是按奈不住柔声劝道：“关关，我知道妈妈现在说这些话你不喜欢听，只是婚姻大事等自己想明白的时候往往已经晚了，妈妈和爸爸也是相亲结的婚，现在不是过的好好的吗？找对了人可以慢慢培养感情，可是先有感情的却指不定能走到最后。当然，妈妈也不是不顾你的想法，你可以先联系一下，要是相处不来，咱们可以再找，总要合你心意才成。”
　　关雎尔见妈妈不似以往那般火急火燎的说教，反而耐心的开导起来，那里还能枉顾妈妈的意愿，她原本就是个乖巧听话的，上次炸了毛一样断然拒绝已是她的极限，这会儿心里一万个不愿意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只是她和何瑞霖正在热恋之中，可不愿再和别人有什么牵扯平添一段事故，一时间竟觉得左右为难，顾左而言他，支吾了半天没说出几句完整的话来。
　　关妈妈略略一叹，她也是思想开明的人，上次的事情后好好反思了一回，这会也不再追问逼着关雎尔表态。当下略过这个话题，问及工作上的事，之后又说起和22楼几个女生，好生指点了一下和人的相处之道，才依依不舍的挂了电话。
　　关雎尔看着妈妈发来的联系方式心里有些发懵，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才好。以往她都会去找樊胜美请教，眼下却有些不合时宜。
　　转身出了卧室，何瑞霖正坐在阳台的藤椅上一边品茶一边看书，悠哉悠哉好不自在，关雎尔暗自一笑，心想这却是和爸爸一样的喜好，又想着爸爸也喜欢下棋、更爱书法，天南地北的起个话头也会滔滔不绝，这些倒是和何瑞霖挺像的。心想他们要是见了面肯定能聊到一处，或许说个一天一夜也不稀奇。
　　何瑞霖捧着余秋雨的《文化苦旅》看的入神，他的散文有一种大气魄，字里行间充满了一种深沉与厚重。又尤喜《黄州突围》这一篇，他笔下的苏轼很能打动人，既感且佩，由此才知那千古盛名是磨难堆砌的光鲜，才真正懂得“哀吾生之须臾不如托遗响于悲风”是一种怎样的豁达。
　　关雎尔走到身前在对面坐下，何瑞霖才有所觉，放下手里的书，笑道：“怎么了？看着闷闷不乐的，是不是岳母训你了？”
　　关雎尔脸上一红，羞道：“你乱喊什么呢！”
　　何瑞霖拽着她的手拉着她坐在自己腿上，笑道：“这不迟早的事吗？难道你还能反悔不成，现在预习一下免得到时候紧张。”
　　关雎尔看他一副吃定自己的样儿，很不服气的道：“我和你什么关系啊？还远着呢？我妈妈可是还在给我相亲呐！”
　　何瑞霖顿时讶然：“相亲！你妈妈还没放弃？”
　　关雎尔话一出口就有些后悔，方才还为此发愁呢，担心何瑞霖心里生出芥蒂，不想自己一不留神就说漏了嘴。
　　“你没和家里人说我们的关系！”
　　“我……我不敢说”
　　何瑞霖见她一副早恋的小女生怕被家长知道的模样，暗暗一笑，知道关雎尔向来就是家里的乖宝宝，刚认识那会张口闭口的都是我爸爸说这样，我妈妈说那样，工作了一段时间才好些，慢慢有了些主见。谈恋爱了不敢和家里人说倒也理解。只是过年见家长的打算怕是要落空了，何瑞霖暗自一叹，关雎尔无一处不契合自己的审美，好似心里一直幻想的那个人就是她，却万幸的让自己找到了。恨不能立时娶回家去，只是现今看来有些长路漫漫了。
　　“瑞霖，你是不是生气了？我没准备去相亲的。”关雎尔轻声说道
　　何瑞霖在她脸上亲了一下，笑道：“没生气，我是那么小气的人么？方才在想以后怎么讨好岳父岳母，好让他们同意把你嫁给我。”
　　关雎尔愣了一下，心想我还没和家里人说呢？你就想着结婚的事了。人前那么正经的一个人，私下里却怪话连篇的很不着调。关雎尔绷着脸转过头去，知道这个时候不理他最好，不然非得把人弄得羞恼了才肯罢手。只是被他这话一引，也不免生出些遐想，一张秀美的小脸红晕渐浮，嘴角翘起一个幸福的弧度。
　　“关关，快来看我买了什么，我……”邱莹莹大呼小叫的推门进来，话说到一半却见两人很亲密的搂抱在一起，愣愣的接着道：“我买了蛋糕你吃不吃？”
　　关雎尔蹭一下挣脱何瑞霖的怀抱，慌忙站起身来，窘迫的道：“莹莹你回来了”虽然方才没什么羞人的举动，她依然觉得脸上烧的厉害。
　　邱莹莹有些尴尬的道：“我今天又签了一个单子，所以……所以买个蛋糕回来庆祝一下。”
　　“莹莹你真厉害！”关雎尔干巴巴的回了一句，快步走过去拉着她去了餐桌那边。
　　接下来几日，关雎尔和邱莹莹渐渐各自适应下来，至少已经记得住在21楼的事，没有一下班直冲冲的跑到2202。樊胜美和父母哭诉了一回之后，还是默默的扛下了一切。白天上班，晚上回去打扫被一家人祸祸的不成样的屋子。至于哥哥樊胜英一直没有联系上，这件事怎么解决一家子都没有章程，眼下只能是过一天算一天。
　　因着手头拮据，三餐几乎是以大饼咸菜充饥，又是心情抑郁、忧思过甚。樊胜美肉眼可见的憔悴下来，对于以后已经不敢去想，只凭着一股子韧劲在咬牙坚持。她现在几乎是一无所有，但是最后的一点自尊却不能丢。上班的时候依旧若无其事的笑脸迎人，进进出出的都避着安迪、关雎尔等人，深怕自个的落魄被人怜悯和同情。
　　只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这一日傍晚，樊父在楼道抽烟的时候突然晕倒在地，幸好安迪下班回来看见了，及时送进了医院。何瑞霖和关雎尔得到消息的时候正在外面吃饭，匆匆赶往医院，樊母和樊胜美早已到了，满脸的焦虑和仿徨。樊父出事无疑是个晴天霹雳，对这个飘摇欲坠的家庭是雪上加霜。
　　樊胜美看到关雎尔来了，一下子抱住她低声哭了起来，半响，在关雎尔的劝慰下才止住了眼泪。略略说了下眼前的情况，樊父已经从急诊室出来，但还是没有脱离危险，接下来还要做一大推检查，至于什么结果也只有做完检查后才有定论。
　　“都是我不好，是我太自私了！”樊胜美满脸的自责和说不出的懊悔。
　　关雎尔不懂，不知樊胜美正自悔恨一味的逞强，不肯借钱以致父亲身体撑不住才住进了医院。只是想到樊胜美的情况有些心疼，对于一个社会底层的普通家庭而言，困难的事情有千百件，但是归根结底也只是钱。樊父住院，高昂的医疗费是不可承受之重。
　　“樊姐，现在最紧要的还是伯父的病情，你要振作一点。”关雎尔柔声安慰。
　　樊胜美点点头，看了看检查室紧闭的大门，神色悲戚。
　　关雎尔想了想说道：“樊姐，小曲的朋友，就是那个赵医生好像就在这上班，我们要不要找小曲帮忙。”
　　她说完后见樊胜美还有些犹豫，又连忙说道：“毕竟有个熟人的话可以更了解病情，也能和主治医生说的上话，在医院里也方便一些。”
　　樊胜美心念着父亲的安危，所有的矜持和脸面都已经抛诸脑后，方才犹豫只是想着自己和曲筱绡关系不好，她不见得会帮忙。听了关雎尔的话更顾不得许多，便请关雎尔找曲筱绡说说看，能不能说动她请赵医生帮忙。
　　关雎尔避到一旁去打电话，曲筱绡虽然说了些风凉话，最终还是答应帮忙。
　　检查室门打开，护士喊家属进去。等关雎尔打完电话回来的时候，门外就只有何瑞霖站着。
　　“小曲答应了！” 何瑞霖问
　　关雎尔点点头道：“ 小曲人还是很好的，樊姐家出了这么大的事，不会坐视不管。”
　　何瑞霖轻轻一叹，道：“她们家的事，也不是帮帮忙就能解决的，以后的事情还多着呢！”
　　关雎尔知道何瑞霖说的是什么意思，摊上这么个父母兄长，是一辈子的麻烦。
　　过不多时，赵医生先到了，曲筱绡随后赶来。
　　主治医生说了下情况，脑干出血，而且出血点还在扩大，不做手术的话随时有生命危险，赵医生对此也十分认同。樊胜美自然不能看着父亲死在病床上，手术肯定是要做的，只是手术费从何而来。
　　曲筱绡以前看不惯樊胜美的做派，平日里说话的时候也是夹枪带棒的，只是这回看着樊胜美打了一圈电话后蹲在角落里哭的无助，也忍不住大为同情。和关雎尔一起扶着她过来，话语生硬却也是安慰了一番。
　　关雎尔知道樊家的情况，眼下借钱给樊胜美，最后这笔账势必会全部落到樊胜美的头上，以她那点工资，既要养活一家子人，还有填补她哥那个无底洞，再加上这样一笔债务，此后的人生几乎是昏暗的看不见尽头。只是樊胜美这个样子她又于心何忍。下意识的转过头看了一眼何瑞霖，张了张嘴又不知如何开口，正犹豫之时，只见何瑞霖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心中一宽，她既是感激又是欢喜。
　　手术费加上之后的医药费、看护费林林总总的将近十万块钱，对樊胜美而言无疑是个天文数字，以前那些亲近她，言谈中无事不可依从的老总只把她看成一个玩物，方才借钱的时候个个都翻脸无情，她在酒桌上拓展的人脉，到头来只是一片浮云，真正得用的时候竟是无一人伸出援手。
　　樊胜美环视了一下身边的几个人，稍一犹豫对何瑞霖哀声道：“瑞……何总，能不能借我点钱。”
　　“可以”
　　樊胜美脸上一喜，却又听何瑞霖道：“但是有利息的，一码归一码，有些话我们还是提前说清楚，三分利，一年期，逾期罚息按天算，上浮30%，你要是能接受的话就写个字据吧！”
　　樊胜美犹豫了一下，问道：“那每月的利息是多少？”
　　曲筱绡道：“每月利息两千五，到年底连本带息十三万，逾期的话一天比一天多，你可以回去慢慢算。”
　　樊胜美踌躇不定，这么多钱她指定是还不上的。
　　樊母怒道：“你这不是高利贷吗？你们左邻右舍的住着，怎么还害人呢？”
　　曲筱绡不屑的一笑：“你不借拉倒，这是救命钱，怎么害你了，而且高利贷才三分利啊？你可以让樊大姐出去问问看，别说今晚，就是十天半个月的，没有资产抵押看她能不能借到这么多钱？”
　　樊胜美沉默无语。
　　樊母怔了怔，见樊胜美并不反驳，曲筱绡又说的振振有词方才信了，转而推了推樊胜美的胳膊，说道：“小美，要不你就答应了吧！你爸爸还等着救命呢！”
　　樊胜美冷冷的道：“这么多钱谁还，我哥吗？”
　　樊母苦着脸道：“小美你哥现在连工作都丢了，那还有钱，这事还得靠你，你平日里再省一省，钱总是能省出来的。”
　　“我省……我怎么省，我一个月的工资全拿出来也不够还的，妈，你告诉我，我怎么省。”樊胜美这一刻对母亲有些心寒，即便是这个时候，母亲也是顾念着哥，半分也不肯承担。
　　樊母哭着道：“小美，你再想想办法吧！你爸爸不能不救的。”
　　关雎尔在一旁看不下去了，走到何瑞霖跟前张口欲言，却被何瑞霖摇头制止，关雎尔神情一暗，低头不语。
　　樊胜美凄然道：“爸爸当然要救，只是这么多钱我一个人还不了，嫂子会没有钱吗？他们要是不出力，我们以后连大饼都没得吃了。”
　　樊母讪讪的道：“我们再想象办法吧！你嫂子就那样一个人，谁能说的动，自从你哥哥出了事，她一直闹着要离婚呐！你说真要是离了婚，你哥哥可怎么办？”
　　“呵！我还头一回见当妈的能偏心成这样，你女儿今年都三十了，被你们一家子拖累的还住出租屋里呢？你儿子好歹结了婚，樊大姐要是背着一身债务还能嫁得出去吗？你不会想让她当一辈子老姑娘吧！”曲筱绡愤愤不平。
　　樊胜美见母亲一言不发，心里难受至极，眼下却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擦了擦眼泪对何瑞霖道：“何总，我和你去写字据吧！”
　　何瑞霖点点头，道：“我车上有纸笔，我们去外面，顺便把钱取给你。”转而又对关雎尔道：“关关，我们走吧！”
　　关雎尔却不回话，默默的跟着樊胜美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