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物科乱舞》光勇

12、陷害

　　翘起二郎腿，自在地叉哈密瓜，菠萝和车厘子海吃，怜雅姐家的水果堆满半个冰箱，总想她的皮肤怎么一直水灵白嫩，全靠能吃，饭后水果能吃完半颗西瓜。我吃水果蔬菜不在行，多吃一点肠胃胀气，不消化，哎，美丽除了上天恩赐以外，还是得靠后天努力保持。

　　喟叹之余，钟峰继续分析，假设是杨茵音人不知鬼不觉搞到企划案，可她与二科刘徽毫无利益瓜葛，没理由给他，更别提与海外培训相关联，就算设计使得王沁坤落选，公司依然会找人填补空位，据人事关系来看，杨茵音鲜少同王沁坤往来，没理由结怨，何况培训靠实力争取，又不是靠支持人数。

　　分析的面面俱到，细细琢磨，茵音姐的名额是稳操胜券，没有动力可以驱使她冒险。既然如此，企划案又是怎么流出的呢？

　　等候迟到大王科长的时间里，我们分工研究办公室里调出来的监控录像。二十天的份呐，再精挑细选，加到4倍速度，眼睛疲累的很，折断牙签做眼皮支撑，怜雅姐用胶布黏眼皮，为了配合恐怖形象，胶布剪成一小截一小截，把上下嘴唇粘上，休息阶段，我和怜雅姐就玩起弗莱迪大战杰森，自制各种道具，玩得不亦乐乎。

　　一旁认真的钟峰重重喷出一口气，要指望两个脑残加心智残缺的傻小儿做事，倒不如教会猿类还来得快些。

　　科长姗姗来迟，怜雅姐不断哀怨晚间加班附加的腰酸背痛腿抽筋，非吵着要医药费。科长豁达地抽出一沓往餐桌上一扔：“钱嘛，纸嘛。收好，不用找了。”

　　我捡起来看，靠，真是纸！正面反面夹了两张真钞外，中间全是白花花的纸巾，遇上打劫的，不把对方气死才怪。

　　糊弄人的伎俩，怜雅姐当然不认，死缠烂打终于说服科长立即网购，早就垂涎已久的陶瓷唐娃娃。出血出够了，科长才将迟来的好消息上报，叫仆人们好生瞧瞧，本女王不是吃素长大的。

　　一下班，科长走街串巷经过多方排查，锁定二科的小珊，这女人拜金是众所周知的，可大家有所不知的，则是她的另一个身份。

　　“三科安插在二科的卧底。”我用气流声配合到。

　　“刘徽的情妇，刚进杂物科我就猜到了。”怜雅姐得意的纠正。

　　继续话题。能用钱解决的问题统统不是问题，说钱俗，以物换物上点档次，于是，科长答应小珊的条件，拿怜雅姐曾送给她的巴黎名牌限量款首饰交换情报。据说，刘徽手上相似度达九成的企划文案，是柳灵以他新开发区的客户源为条件交换的，刘徽曾考虑过不值得，但有些客户约见过不下三次，各种狮子大开口，谈不下，柳灵几番游说，卡住喉咙的鱼刺不如换给她来拔，各取所需，有了连她本人都赞不绝口的企划案，大片老区域还能榨出一层油水，几个新区小客户又算什么。刘徽掂量过觉得合理，便私下交易了。

　　哇塞，这个八卦消息更劲爆诶，办公室地下恋情，掩人耳目违规交易，挑战节操下限，愈发令人兴奋。

　　既然刘徽的上家是柳灵，企划案是怎么流进她手里的。众口不一，所有猜测和推论在接下来的讨论中都被一一否决，秒针滴答滴答流逝，时针绝情的在我们伤口上撒盐，半夜了都，还是一无所获。

　　怀揣瞎猫碰上死耗子的侥幸，指不定死耗子是老鼠药毒死的，吃了也伤身。钟峰要回家歇息了，明天再来商议对策，而我受到怜雅姐的热情邀约以及科长厚脸皮的强留，决定今晚住这里了，反正空房间多的是。

　　舒舒服服躺在豪华按摩浴缸里享受泡泡浴，舒展疲累了一天的筋骨，悠扬轻柔的音乐在耳边缓缓流淌，人间极乐啊，要能天天享受这些待遇，我死而无憾。哎，真想泡在热水里不起来，白色泡沫堆成一团一团，睡在云朵上软绵绵的感觉，空气弥漫着玫瑰花香混合香甜牛奶的迷人气味。女人是水做的，此话不假，从头到脚清洗得干干净净，仿佛重生一般，人家也变得漂亮迷人了。

　　“再照就现原形了，八戒。”

　　女巫尖利刺耳的讥笑转瞬将我拉回现实，让我多做一会儿白日梦要死啊。轮到她泡澡，愣是一分钟容不得我，刚关上门，音乐狂躁起来，磨砂玻璃门上摇摆着细长黑影，节奏越快影子越动感，她边跳边洗，方才仿若仙境的梦幻浴室，一下子坠落变成女巫诅咒施法的乌烟瘴气之地。我轻抚巴洛克风的瓷砖哀叹，暴殄天物啊。

　　好在疯科长睡觉安静，或许屋子的隔音效果好，一整晚睡得酣畅，没有震天鼾声打搅。起床后像是回到大学时期，姐妹们相继洗漱用餐，结伴前往教室上课。其实毕业才两个多月，可做学生的感觉离去甚远，兴许是周边人不同的原因吧，那时都是年龄相仿的年轻女孩子，想法不多，理想微小，有的甚至想毕业后立马结婚生子，不晓得有没有找到愿意栽坑里的孩儿他爹。

　　一来到办公室，见钟峰闭着眼半倚在沙发上，四周颇为零乱，大大小小档案袋，文件夹铺满小会议桌，他的笔记本和台式机一刻不停的自动检索，满屏幕灰色绿色英文字母跳动，看样整晚独自熬夜，加班加点去找线索，对比我昨晚的腐败，着实有些过意不去，要是哪个女孩子能找上他，那是天大的福气。

　　科长纯粹不作死就不会死，她轻声靠近钟峰头那侧蹲下，掏出眉夹拈胡渣，瞧她一脸奸笑快要得逞时，钟峰顺手操起一叠A4纸啪的把她拍飞。好样的！

　　揉捏惺忪睡眼，钟峰拘谨地伸了个懒腰说到有进展，撕下粘在科长脸上的白纸，进到小房间整理仪容。待他出来时，又焕然一新，能不能告诉我用的哪款去黑眼圈眼霜啊，效果太明显了吧，之前还跟熊猫眼似的，现在是活力四射小鲜肉。

　　正事要紧，钟峰快速解决怜雅姐外带的早饭，将我们围拢一圈开小型会议。围绕企划案原稿，逐一调查了在座每一位目前在用的电脑和U盘，发现一处异样。他指出阮中秋电脑里企划案复件有过更改迹象，文档标题改动最大，打印机有过打印记录。

　　我本来静静等待惊天答案揭晓，怎么忽然成了众矢之的，所有人眼光聚集在我身上。该不会怀疑我吧。屁股压下弹簧般，我弹起来力证清白。恍惚记得有天，具体是哪天记不清了，办公室只有我和茵音姐，她的笔记本电脑突然断网连不上，暂时借了我的电脑发紧急邮件，心想用不了一会儿便答应了，然后倒水喝，两分钟的功夫而已，见她在修改标题是三科字样的文档自然没过问。

　　“照这说法，你怀疑杨茵音？”科长反问我。

　　我底气不足的说：“什么证据都没有，岂敢乱下定论。可我发誓，绝对不是我。”

　　“酒鬼从不说自己醉了，疯子也从不认为自己是疯的，你说你是清白的，我就得信么。”科长老抓着小辫子不放，而且知道我最近三科串得勤，初犯者杨茵音也在那里，定是以为柳灵故技重施，利诱我背叛。老娘身价才没那么廉价呢，只卖艺不卖身，出卖人的事儿，打断我狗腿，八辈子也挨不到边。

　　可惜百口莫辩，唯一物证存在我的电脑里，对我实在不利。科长和钟峰看我的眼神越发锐利，想凿穿我的心肝脾肺肾看个透彻，整个宁错杀一千不放过一个。唯有怜雅姐始终支持我，相信我，患难见真情啊，下半辈子我定不辜负您。

　　剧情急转直下，我从有事来上报无事凑热闹的旁观者，摇身一变成了漩涡中心的主角，还是反叛角色，叫我弱小的心脏如何承受得起。更令人难受的是，茵音姐为什么要陷害我，莫非真如科长他们所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可我进入公司三个月不到，还没转正，与她之间毫无利益瓜葛，陷我于不义对她并没有好处。最大的疑点，恐怕是她与杂物科之间的纷争了，要拉我背黑锅，还是另有所图。

　　不管怎么辩解，科长眼里的我只是在找借口，找理由，毕竟被狼咬过，无辜者装得再像哈士奇，再怎么二，体内也有原始野性，大意的话，不仅揭开伤疤撒盐，还可能剜掉大腿一块肉。

　　目前我保持沉默是金，说多错多，钟峰会玩文字游戏，抓住一个不当字词能纠缠半天。幸亏一切指证都基于无谓的猜测，散会后，各做各事，直到有效信息或者线索出现为止，我“犯罪嫌疑人”的身份是洗不掉了。

　　唉，仰天长叹，怨苍天愤世俗，手持浊泥千人唾，丹心裹金无人睹，一失足，百世芳名万古枯，怎奈后人评说，糊涂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