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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宫宴令箭疾如风 殿堂利刃寒如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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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九云烟整个戏班子都要进皇宫参加宫宴,宫宴盛大,所有臣子都要来此,所以一切人员都要从早开始准备。
姜芊跟着虞嫣直接进了皇宫,不伪装,不通报,赤裸裸地挑衅。
但在姜芊眼里,不是。
“那个臭皇帝,也没有说不能带朋友啊。他们要是觉得我在挑衅,那便大胆地来啊。”她是这样说的。
几个时辰后,一名宫女便找了姜芊,邀她前去盛宴,美其名曰“共享福乐”。
姜芊顺从地跟着宫女去到了校场。校场宏伟,姜芊顺着天空望去,一望无际、广袤无垠、与天同长,十几个箭靶在远处立着,箭术不高,怕是连靶子都射不到。
场上大多是重臣的儿女,个个都是家里的明珠玉宝,自傲清高。
想来大家都是刚到,几个千金正约着去花园赏花玩乐,几位郎君站在箭靶之前,正拉弓调试,见宫女还带人来,都好奇地转身,想看看是何方神圣。
姜芊看着这些人的神情,漠然道:“怎么?一个个的脸色像我欠了八百万银子一般?”
多亏还是有重臣之子的素养,此话一出,无人不满,皆识趣离开,做自己的事去了。
姜芊将场上的人一个个细细看尽,每个都是名门望族的出身,丝绸华锦,高冠金簪,一个千金的头面都抵得过一平民全家的身家了。
终究是重臣家里出来的,自有人是正人君子之风,正义凛然之气,贤良淑德之静,书香满腹之质。
姜芊,就像是在一群金凤凰中突然闯进来的蓝孔雀。
从一众金银中的朴素无华来看,这样形容很贴切。
司捻今日倒是特殊,丢掉了平日里的一身白,穿着一套黄白色渲染的衣裙,这才与她的发冠相配,让人只是看着就多了几分暖意。
要说穿的不似红火,但众人皆知,丢掉一身白,已是难得。
一位公子走上前,笑意盈盈地同姜芊道:“听闻姜女侠修为高深,功夫更是了得,不妨一同射箭,切磋切磋。”
姜芊自知言多必失,所以不说话,点了点头,跟着他走过去。
其实,昨夜虞嫣拉着她记了一整夜所有大臣的信息,以免出什么岔子妨碍计划实施。
但姜芊一早起来只隐隐约约记得几个人,真不巧,这位公子她就不记得,所以不敢说话,怕叫错了名号,只得唯唯诺诺地跟在那人后面。
刚走到众人旁边,一支令箭便从姜芊耳旁飞过,姜芊迅速一抬手便抓住了箭身,雪白的箭羽映进姜芊的眸中。
姜芊侧头看去,是一名人高马大的男子,应是武将之子,心高气傲,豪爽干练。
这一箭,无声胜有声。
那男子不觉难堪,将一把弓抛给姜芊,笑道:“既然来了,便射一支看看。”
要说拉弓射箭,姜芊是从未接触过的,连看人射箭的次数都少的可怜。
令钰想帮姜芊解解围,不料姜芊却将令箭搭上了弓。
她侧目看向一旁尴尬的令钰,调侃道:“令小将军姓令,还不懂这令箭的习性吗?”
令钰看她胸有成竹,便笑笑,入了一旁看戏的人群中。
其实姜芊对这射箭十分陌生,只是看刚才那些人射箭的方式,学了个十之八九。
“不必惊慌,尽力一拉,随手一放,任其东西,顺其自然便是。”姜芊在心里默默想着。
于是,她便抬眼瞄准那中央的红心,挺起胸膛,紧绷双臂,拉开长弓,长吸一口气,坚定地看向箭靶,目光如刃,三指一放。
只听“嗖”的短小风声略过耳畔,一支令箭破风而出,大有穿透宫墙的气势,直直地向着箭靶飞速冲去,“砰”的一声,箭头插进了红心之中。
姜芊微微一笑,身后的人群中有几个已是瞠目结舌,有的人是淡定自若,亦有心中不服之人。
还有一些的蠢货想再来挑衅,司捻幽幽地看了他们一眼,他们便不敢再动。
姜芊笑得欢快,将手中的弓放回司捻手中,道:“这里的主场,自然是司大小姐您的。”
之后,姜芊便摆摆手,手指一圈一圈地缠着发带,悠然离去。
离开时,听见令箭中靶的声音和一阵赞美、附和声,应是司捻。
直到傍晚,宫宴正式开始了。
参加宫宴的人陆陆续续入场,姜芊作为平民,坐在门口的那个位置上。
司捻进来时,向着姜芊坐的方向看了看,眼里露出一丝狡黠。
然后,姜芊看着司捻迈着若无其事的步伐,跟宰相说了些什么,便……直直向她走来。
最后,坐在了她旁边。
姜芊默默挑了挑眉,心里十分膈应,像左边坐着一团烈火一样。
虽然对计划不会有影响,但……嗯……
姜芊:“……”
门前露出一片金黄色衣角,众人一同站起,向大门那出行礼。是皇帝走了进来,金冠上的琉璃不断流动,身穿蜀锦袍,脚踏祥云靴,周身灵气。
他点点头,众人便坐下。
皇帝落座后,身后随着的一群太监宫女,便陆陆续续地将菜肴端上了桌。
“终于有事做了。”姜芊心想。
之后,别人敬酒她吃饭,别人赏舞她吃饭,别人送礼她吃饭。
等到九云烟唱戏时,姜芊面上还在吃饭,其实心中已经算计起了很多。
她也察觉到,左侧那人盯得她愈发紧了,目光凌厉得要穿过她的表皮,直抵那难测的人心。
姜芊怎会让她得逞,默默放下筷子,就听见司捻将手放在剑柄上的声音。
“这么警戒啊?”姜芊心中默道,“那可正合我意!”
“轰隆”一声,天花板上掉下来一袭红影,伴着碎裂的板块,一片热闹的现场被蒙了一层灰,血光、尖叫、逃窜充斥着整个宴会,还有,一道极强的灵压,将众人震出殿外,所有人惶而不动,被这灵压狠狠地镇在了殿门之外。
金灿灿的殿门重重地关上,扑面而来的疾风一卷灰尘,众人看不清面前的景象,只愈发惊恐。
殿门内,在万千细小的粒粒灰尘中,掩藏的是一张秀丽的面孔,殿内的烛火摇晃不停,明灭之间,是不断诡动的庞大阴影,最后,尽数灭去。
黑暗,无尽的黑暗。二人对峙,竟连轮廓都只是隐隐绰绰,高堂上,是静坐不动的统治之领,殿门前,是不明情绪的仇恨之顶。
姜芊抬眼,两颊的发丝遮去她的大半张脸,只看得见那夺命的目光、硬挺的鼻梁、轻勾的唇角,片片阴影之下是深不可测的强大与未知,她盯紧了那皇座上的统治者,从那人带着寒光的双眼中,联想到他那沾满鲜血的双手。
恨!太恨了!怎能不恨?!
“论吾家情小义,汝害吾父母双亲、师徒好友;要论国家大义,汝出卖国土、置百姓于水火、祸乱修真,害人无数、坏事做尽,何谈执政爱国?”姜芊愈发大声,提刀质问,含泪哽咽。
高坐在那处的人不出声,姜芊自嘲般地笑了笑,那帝王便突的拔剑而上,剑芒耀眼,直闪双眼。
姜芊毫不惧怕,淡蓝的衣摆中闪现光芒,二人在黑暗中激烈对打。
数道剑痕不断撕裂在梁柱之上,两道灵力的碰撞将房屋都惊得微震,巨大的灵芒直传天外,似是要将天幕掀翻,满天繁星哗哗坠落,地面上陷下去一个个深坑,轰鸣声震天响。
面前人一套剑法使得天花乱坠,姜芊不停闪躲,剑锋直抵咽喉,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俯下身去,趁此一刀斩向那人腰腹,来不及阻挡,刀上终于见血,狠狠伤了那人的内力。
那人踉跄退后,姜芊一展双臂,大施法术。
窗外风声萧瑟,是翠叶使得,密密麻麻的树叶化形利刃,团团围住那皇帝。
金黄色的光芒黯淡下去,姜芊知,他已无还手之力。
皇帝有自知之明,便开始大费口舌:“可惜我处处不及你,但论阴谋诡计,我可胜你许多。”
姜芊知他所说为何,知有叛徒存在,夜明珠必定不敌明堂,听这话,想来,不剩几个幸存的了。
皇帝看她心知肚明,继续道:“不妨做个交易,我把他们都放了,你留我一条命,可好?”
姜芊笑了笑:“圣上龙躯尊贵,怎会只值那些个小喽啰的命。我要你即日出兵,召千万兵马、修士,讨伐歌勒!”
皇帝故作疑惑:“要说兵马,我早已允诺,何谈再给?”
姜芊道:“我自小在临安长大,徐将军早已不堪重负,我想,圣上应明白才是。”
皇帝一怔,倒不想姜芊了解军事,不过是只会打打杀杀的女子,轻易地就陷入了阴谋之中,竟还对此了解。
“好,那我明日重派重兵,不知姜小姐可否满意了?”
“空口无凭,圣上难道不该拟旨作证?”姜芊挑眉,无数利刃又逼近皇帝。
皇帝顿感惊慌,直直被逼上皇座,提笔拟旨。
等红印盖下,姜芊只看见“令将军”三字,门缝中便突然飞进来一柄长剑,插在了皇帝头上的墙中。
长剑通体银白,镀着一层银光,恍若月光——是残月!
殿门徐徐打开,那女子一身黄白,配饰发散着金光,用一把匕首,抵着怀中女子的脖颈——是司捻和虞嫣。
姜芊不慌,皇帝倒是慌得紧,震惊万分地道:“你……为何能动?”
刚才那阵灵压,是皇帝所放,他修为高深,能敌之人寥寥无几,有意让姜芊留在殿内,试图将姜芊收入囊中,却不料败北,并且,司捻竟还能活动!
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如雷贯耳,姜芊对上皇帝的眼神,道:“自然,是我啊——听闻司家野心勃勃,不知可有付诸行动之力?”
皇帝才感到如临大敌般的绝望,姜芊又话锋一转:“不过,听闻深宫中有一佳人,那司家,怕是不敢了。”
姜芊几近邪恶般地冷冷看了司捻一眼,像是期待她的表现。
此话一出,另外三人汗毛直立,司捻更是疑惑不已,虞嫣倒是没想到姜芊会以此威胁皇帝。
皇帝果然服软,将圣旨老老实实地交给姜芊。
姜芊拿过圣旨,飞身而去,在一脸不敢置信的司捻怀中夺去虞嫣,飘荡的圣旨落入司捻的怀中。
走到门口,姜芊回头,对着那端坐的皇帝道:“这次,可不要再耍什么诡计了。我虽是容易被骗,但一旦被我发现,下次我可就不留您的小命了。”
皇帝怔怔地看着那女子,他不敢信,那弱女子的实力如此强劲,她与自己周旋那般久,只是为了得到重兵,那他……可一定不让她得偿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