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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岑鹤山道士成谜 断枯木因何重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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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芊当着司捻的面拿出那支靛青色琉璃簪子,司捻还没问出口关于这簪子的来历,姜芊就道:“哎,可别问我它是什么来历,跟着它走就是了,它可是个上等宝物。”
司捻只好无奈地点了点头,跟在姜芊身后走着。
在姜芊第三次见到同一棵树时,她终于停下了荒谬的脚步。
姜芊拿着这簪子晃来晃去,好像晃一晃就能有什么她清楚的路线一样。
司捻冷漠地看着姜芊做无用功,还不忘内涵她:“不是说跟着它走就是了吗?”
身为路痴的姜芊无言以对,拿着指路的东西也找不对路,傲娇地撇撇头,伸出手把簪子给司捻:“那你带我走吧,我可是个找不准路的路痴。”
司捻挑挑眉,似乎是没想到姜芊还是个路痴,一只手顺从地接下那支簪子,一只手拉过姜芊的手腕,带她向前走。
一白一蓝一前一后地穿梭在林子中,姜芊早已数不清自己绕了几个弯,反正就是被司捻拉着走。
她们并没有出这座林子,反而是越走越深,林子越来越昏暗,早晨的雾气越来越重。
姜芊都觉得周围冷了下来,但司捻手中的簪子越发明亮,简直是闪瞎了她的双眼,她只好硬着头皮跟司捻走下去。
走了怕是几个时辰,林子深处茂密不已,二人的裙摆上沾了不少枯叶荆棘,浓重的白雾让姜芊看不清司捻的背影,要不是她们俩牵着手,姜芊觉得自己怕是会“走丢”。
林子已经密到侧身都过不去的地步了,姜芊看着司捻停下的背影,直接一记灵力劈了过去,随着“轰”的一声,身前的遮挡物尽数倒下,天边的日光直直射了进来,林子尽头赫然屹立着一座青山。
青山顶上可以隐约看见一座道观,二人走到山脚下,山门立着一块牌匾——岑鹤山。
二人还未迈步,天边忽然划开一道白光,云雾缭绕的山头上,飘飘然飞下来一只仙鹤。
那仙鹤一看就极富灵性,两只黑漆漆又细长的鹤爪刚缓缓落地,它便颇有些傲娇地高昂起白羽覆盖的鹤头,高洁而不失风度地凝视着姜芊与司捻。
姜芊对鹤那长长的尖嘴十分好奇,恨不得手痒一下去碰一碰,但还是忍住,戳了戳一旁的司捻,一同向仙鹤行礼。
姜芊承认,看见仙鹤扇扇翅膀,弯弯鹤腿表示回礼时,她震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仙鹤见怪不怪地掠过她,叼起一根羽毛便打开了岑鹤山的禁制,二人跟在它后面,姜芊激动地跟司捻咬耳朵。
“哎司捻,你家玥玥什么时候能有这种悟性?”
司捻冷漠无情地撇了姜芊一眼,言语中带着些不可探究的意味:“那是不可能的。”
姜芊不好细问,只好一路乖巧地跟着仙鹤上山了。
姜芊心中倒是诸多疑问,她和司捻两个不速之客突兀地闯入了这岑鹤山,山上主人一看就不同凡响,竟然还友好地派仙鹤把她俩请上山来了,这其中,定有问题。
难不成这主人是跟金云尊一样,是四大仙尊之一喽?
可按理说,剩下三大仙尊当年立功颇大,为何销声匿迹跑到这深山来了?
要说隐居,当年如此贪图权力,怎么今时今日想起隐居了?变卦怪快的啊。
再说这簪子,明明是四大仙尊,为何有五片花瓣?
不等她想明白,二人一鹤便已到了山顶道观前,观门前台阶上下来一白衫老者,身形圆润却身姿挺拔,浑身上下盈盈灵气,修为高深而不拘小节,横插一支平常的木簪在白发间,脚上随意穿的是一双布鞋,腰间佩着一柄状似奇木花纹繁复的长剑,让人眼前一亮。
不仅如此,他全身上下最吸睛的地方便是那腰间的酒葫芦,真是醉不在年高。
那老者见了她们,便潇洒地一笑,姜芊司捻赶紧行礼,那老头儿便点点头以示回礼,随后就继续下山了。
司捻看那老者头也不回地走了,自己便也高冷地回头不理。姜芊就不同了,看着那老头儿的背影笑呵呵的,她倒挺向往这般肆意的隐世生活,等哪天自己老了,也找一座仙山隐居去好了。
想着想着,她满意地转身,跟着司捻和仙鹤上了主殿。
此处道观不算华丽宏伟也不算破烂不堪,中规中矩分为三个大殿,该有的都有,不该有的倒也有,道观观主想来挺有雅趣,细细观察几个木柱,会看见雕刻的寒梅青竹,偶有日光斜射,也让姜芊窥看到殿内清雅的壁画墨宝。
此处说是道观,不如说是这观主的藏宝阁。
刚踏入主殿,姜芊便闻到四周萦绕着的淡淡香灰味,直直看到中间的老子像下跪坐着一位背影清瘦的道士。
也不知那道士有没有察觉到她们,依旧一动不动。
姜芊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刚刚那仙鹤早就在殿外飞走了啊!
司捻此时倒是自来熟了,自顾自的走到道士旁的蒲团上跪下。
那边已经跪了两个了,姜芊再不去就不好了,赶忙跪到最后仅剩的蒲团上。
不过多时,老道士便开口了:“松青,带这位白衣女子去客房,再沏一壶清茶送进我房里。”
门外便进来一童子,想必就是松青了。
姜芊偷瞄了一眼,被扶起来的司捻颇有些得意地微微挑眉,用口型道:“祝好运哦~”
姜芊撇撇嘴,看着她和童子出门去,观察那童子的脸与手臂,带了些白羽,原来就是仙鹤化作的人形呀。
那道长见她这般,颇为严肃地站起来,向外走去,苍老浑厚地声音道:“你且随我来罢。”
姜芊乖巧地跟在道士后面,观察他挺立如松直的背脊,虽旧但并不脏污的简单道袍,不急不缓的稳步前行,规规矩矩端端正正的发髻,想来是个古板清冷的道士了。
二人来到道长的住处,此处虽简朴但禅意深沉,四周萦绕的氛围与道士带来的疏离严肃如出一辙,姜芊不禁挺直了后背。
老道士又自顾自地先行坐下,提起桌上的茶壶,往两个茶杯里倒满茶水,不给喝茶人留一丝缝隙。
姜芊微微皱眉,但还是顺从坐下。
不料,这老道士的第一句话就让姜芊震惊不已:“此处偏僻至极,你能找到我,想来是金云尊的指引吧。”
“我是他的至交好友,罗无绪,法号天棋。”
老道士说话怪干脆,姜芊刚要应答,他便紧接着说下去:“不管你是为什么找到这里,但你算是找错人了。”
“我不会像那个傻子一样信什么天道需人来拯救,我反而要告诉你——”
“道法自然,莫被一己之私蒙了心智。”
“逆天改命之事难如登天,在你身上却成了家常便饭,你也不觉自私。”
“若天下之路都为你开,那留给他人的,也不过是一片混乱。”
姜芊听着这话越来越重,实在是听不下去,一摆衣袖,站了起来,俯视这道士,顺便撇了一眼一口没喝的茶,心中愈发不爽。
但她还是笑道:“天棋道长,你说我毫无用处,自私自利,那便随我下山,看一看好了。”
天棋道长愣了一下,随后才站了起来,这么细微而平常的动作,却让姜芊内心莫名生疑。
不过她不打算深究,便转身领着罗无绪下山了。
二人到达一个熟悉的地方,映入眼帘的是一片七零八落倒在地上的树木,都是姜芊来时砍倒的。
“道长,您可看好了!”
下一刻,姜芊发动法诀,口中念念有词:“化枯为荣,焕然新生!”
她二指向前一送,蓝色的灵力汹涌流出,只剩树墩子的几根枯木,在她的灵力滋润下,竟然奇迹般的迅速生长成了原来模样!
天棋道长一时被惊的不知说什么,姜芊倒是一脸淡然道:“当今世道,便如此间枯木,若今日无我,它们需几年,甚至几十年重塑新生,然今日有我,它们枯木逢春,焕然新生。”
“虽道法自然,但乱世无道,还需人求取。”
天棋道长却追溯到了问题本源,苍老的声音染上几分苍凉和悲哀:“那我的挚友,如何重获新生?”
姜芊应答如流,眼里是坚定的光芒:“金云尊愿牺牲自我,将一切希望寄托于我,同样是爱护苍生,胸有大义。于他,最好的回报便是让正道重回人间,百姓安乐,世间太平,才是他要的。”
说到这,姜芊停顿了一下,问出一个犀利的问题:“你活了半辈子,作为他的至交,却是这样为他鸣不平吗?”
天棋道长却不纠缠不休,愣在原地许久,茅塞顿开般笑笑:“你说得对,他自始至终,都是这样的人。”
清风阵阵,吹走了古往今来多少迷糊事,吹散了少年时多少信誓旦旦的誓言,葬送了多少英雄好汉。
一切都不会被白白掩埋。
一切奉献都将有意义。
二人再次上山,此刻心境却不同。
罗无绪看着岑鹤山上种种景物,心里茫茫一片,嘴角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在这山风中,回荡着淡淡愁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