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君无忧》是银生

9、想画，就画了

　　【黑色衬衫。】
　　宁无忧打开居则安扔来的纸团，在心里默默念出上面的那行字。

　　“你喜欢黑熊或者蜂蜜吗？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能是反映的你喜欢的事物吧。”
　　上课前快进教室的时候，居则安这样对他说。

　　开学那天，宁无忧本就很困，但还不至于到会靠着不是家人的人睡着。
　　宁无忧抬头望向讲台，黑板上的字母随着老师的粉笔忽多忽少，在他看来越来越像画作，他想起家里的画室，也想到了姐姐在画室时候跟他说过的话。

　　小忧，你比起单纯地用脑，更适合用画画的方式去思考，以后遇到想不通的事情，可以先让自己停止思考，试着把想到的东西或者心情画下来再说。

　　嗯，到家就去画室。
　　啊，希望今天作业不要太多啊。
　　宁无忧边这样想着边把居则安回复的那张纸团塞进书包，然后重又拿出新的白纸，和居则安聊起其他的话题来。

　　当天晚上，宁无忧家画室。

　　宁果轻轻推开门，悄悄走近弟弟的身后。
　　“你最近老是一到家就进这里，这么才华横溢的吗？”

　　宁无忧刚把白天想到的梦境，用铅笔打好底稿，听到宁果的声音转过头。
　　“姐。”
　　宁无忧冲她笑笑，调皮地摸摸肚子，撒娇般地问。
　　“姐，我饿了。”

　　宁果假装瞪了他一眼，接着无奈地从背后变出一个袋子，在他眼前晃了晃。
　　“就知道，你又没吃晚饭就画到现在！买了蛋糕，要吃的话，赶紧去洗手。”
　　“要吃要吃！我现在就去，嘿嘿！”宁无忧说完，认错般地用脸蹭蹭宁果的手臂，小跑着出了画室。

　　等弟弟一出画室，宁果就走到那幅画前，仔细看起来。
　　“让我看看这小东西刚刚画了什么。”

　　和自己不一样，无忧从小就对艺术很敏感。

　　宁果现在还清晰地记得无忧6岁时候在美术馆发生的事情。

　　那天，父亲母亲带着她和弟弟，一起去看一位知名画家的画展。一家人，边闲聊着，边慢慢欣赏着每一幅画作，在看到一半的时候，6岁的弟弟迟迟站在一副画作前，不愿意挪动，大大的眼睛盯着画作，一眨不眨。接着，突然大哭了起来。无论他们怎么哄，弟弟丝毫没有要停下的意思，最后还是哭累到睡着，才安静下来。
　　那天看展回去后，父亲就找人调查了那幅画作。之后宁果才知道，画展里让无忧大哭的那幅画作是画展主办人的父亲在他小时候给他画的，也是他的父亲留下的唯一一部作品。画作本身技术水平不算高，但每次办展，他都会把这幅画作摆出来以默默怀念父亲，在无忧这个事情发生之前，主办人从未对外公开过这幅画作背后的故事。因此，之前出展的时候，这幅画作大多时候，都是被观展的人们略过的。

　　宁果当时和那些略过的人一样，并未觉得那幅画作有什么特别之处。

　　父亲说，小忧一定是读懂了画作传达的讯息，才会哭得那么反常，说他天生就是做艺术的。
　　如父亲所料，无忧从小就很有艺术上的天赋，他很喜欢画画，也很努力。父亲一直想让弟弟早些进入艺术的世界，中考的时候也希望他备考艺术类高中，念普高是弟弟自己坚持的。

　　宁果自小就很喜欢宁无忧，也尊重父母的想法。父母忙碌起来，经常不在家，她就总想着要多和自己的弟弟沟通，了解他每个时期的想法，在学校的生活，和他现在的人际关系，努力用自己的方式默默守护这个弟弟。
　　宁果知道，之所以选择念普高，无非是弟弟还没想好要不要走艺术这条路。

　　父亲说，小忧的画很有灵性，是天生的艺术家。
　　母亲说，学艺术的人生来就敏感，很容易受伤。一旦走上这条路，会变本加厉。

　　“森林，黑熊，嗯？黑熊怀里的是？”
　　宁果往前走了几步，想再看得更清楚些，腿却碰到了画架前靠着的另一幅画，那幅画背对着自己，她小心翼翼地将那幅画拿起来，转回正面。

　　大大的画板上，是一幅肖像。
　　宁果看着画里穿着黑色衬衫的寸头少年，总觉得在哪里见到过。

　　“姐——你还在画室呢？”宁无忧去餐厅没见到人，边喊着边朝画室走过来，看到他姐背对着自己站着，拿着自己的画。
　　宁无忧戳戳她，宁果转过身，宁无忧发现她手里那幅是自己画的居则安。

　　“小忧，你画的这个人，我是不是见过？”
　　宁无忧点点头。“是居则安，开学那天你见过。”
　　“我就说，看着眼熟。是那天你靠着睡着的那个孩子？”
　　“嗯。”
　　“怎么想画他了？”宁果边把画像背靠着画架放好，边问道。
　　宁无忧看着那幅居则安的画像，轻轻摇了摇头。“不知道，就是想画就画了。”

　　“去吃饭吧。”宁果轻轻推着他往门口走。

　　姐弟俩一前一后地出了画室，宁无忧出去的时候朝居则安的那幅画像又多看了一眼，画室敞亮着，暖洋洋的黄色灯光打到画像上，衬得画板明亮亮的。
　　然而，画里的那个少年却依旧面无表情，仿佛这世界上的暖阳都照不进他心里一般。

　　宁无忧转过头，左手轻轻关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