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乐]念岁》安安呀

19、第 19 章

　　皇佑三年正旦 朝廷举行大朝会。
　　皇后则在后苑偏殿宴请入贺的朝廷命妇。
　　璟澈这两日偶感风寒，待命妇依照序列拜见皇后之后，就已经有些困倦。安岁看她手臂撑在桌子上，无精打采的，便悄悄拽了拽她的袖子
　　“你若是不适，便出去散散心。”
　　璟澈点点头，又生怕母亲反悔，小跑了出去。安岁无奈摇摇头，又对上了陈玉瑾的目光。

　　赵祯自从盯上钱暄的儿子之后，就算安岁再三说了璟澈年纪还小，婚姻之事不着急也没有动摇让钱璟臻做他女婿的想法。逢年过节给钱家送点礼，平常私下再关心关系钱家二子人品相貌，朝臣一个个精明得很，自然明白赵祯的意思。钱家虽然历代得圣上优待却并没有什么实权，钱家长子又已经考取了功名，不用担心人家家里愿不愿意。所以朝臣大多数是支持这桩婚事。所以赵祯虽然没有明发圣旨，钱璟臻却已经是内定的驸马都尉了。

　　其实他们想岔一件事，钱暄对于自己儿子娶公主虽然是个默认状态。但他媳妇儿不是。安岁看着刚刚还对别人笑得如浴春风的陈夫人下一秒眼神跟要吃了她一样，脸上的笑意也差点维持不住。

　　你以为我愿意把亲亲宝贝女儿嫁给你儿子！

　　安岁虽然内心不好受，但索性她能装。她端起桌子上的酒，冲陈玉瑾扬了扬杯子，然后以袖遮脸一饮而尽。

　　安岁内心：大庭广众你注意点，事情还没到那一步还有转寰的余地，我肯定想尽办法不让我女儿嫁给你儿子。

　　而在陈玉瑾看来，这是安岁赤裸裸的挑衅啊！她勾引了我丈夫她女儿还得嫁给我儿子
　　越想越生气。
　　嘶，俩人都不在一个段位上。

　　这俩准亲家你来我往，璟澈那里也没有她预想中的那么快乐。出门先是看到自家徽柔姐姐和一个男人并肩走在一块，她还没走过去问一句成何体统，就被一个站在檐下的男子吸引了视线。

　　那男子背手而立，看穿着并不像朝廷官员。临月之下，仿佛踏月而来，周身冷清。人间烟火气未能在这位少年身上提现半分。只有一双眼睛有些温度，却如一口井，看不透，一不小心就吸引住人。

　　仔细看还有点眼熟。

　　那男子似有所感，顺着视线看过来。只见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正注视着他，那姑娘见他转脸，才慌忙偏移了视线，像是在找人。又无所得，有些泄气。他缓步走向那位女子，慢慢地看清了她的脸。颇像刚刚见过的官家。只有一双杏眼，盛下了繁星点点，银河迢迢。大概是肖像其母。
　　在距璟澈三步之遥时，钱璟臻俯身行礼
　　“臣钱璟臻见过仁寿公主。”

　　璟澈在与他四目相对时才发觉自己盯着一个外男许久，慌忙转移了视线想去找徽柔。怎知这一会儿功夫徽柔就没了踪影，她刚想走，刚刚被盯着的人就来到了面前。

　　也姓钱，怪不得如此眼熟。风凉丝丝的吹得她神志清醒了许多。勉强提起精神，应付面前的人。
　　“钱公子不必多礼。你怎知我是仁寿公主”

　　“今日皇后于偏殿宴请朝廷命妇。未出阁女子定然不会出席。故而臣大胆猜测您是公主。宫中有三位公主，长公主福康公主已经十八岁，三公主庆寿公主年纪尚小。故而臣大胆以为您是仁寿公主。”

　　有理有据，不卑不亢。璟澈点点头，不似刚才如此防备。她看了看刚刚钱璟臻站的地方，又有了新的疑惑
　　“夜晚天凉，公子何故立于此？”
　　“官家今日特诏臣觐见。后又令臣拜见皇后，臣听说皇后与女眷叙话，不便打扰。故立于此。”
　　他看着璟澈的侧脸，缓缓道明原由。

　　他知道官家的意思。这几年赵祯不断赏赐于钱府，钱暄又把赏赐都给了他，钱璟臻便明白，赵祯这是有意把女儿嫁给他。他对官场的勾心斗角没有什么兴趣，再加上兄长已经得举，娶不娶公主于他并不是什么大事。钱暄也没反对。只是陈玉瑾每每都跟钱暄讲娶公主的种种坏处，甚至说仁寿公主之母不过是一个贪慕虚荣的女子能教出什么好女儿。今日进宫，也存了能见仁寿公主一面的心思。

　　今日一见，不似母亲说的那样，娇惯跋扈。

　　“嬢嬢她们一时半会结束不了的，你不如先……嗯”
　　璟澈虽然今日比平日脑子转得慢了些，但总归是安岁养出的女儿。不一会儿就转过了弯：
　　你没官没职我爹爹怎么就偏偏要见你，还让你来拜见我嬢嬢怎么有一种相看女婿的感觉
　　再看看钱璟臻的眼神，这个猜测更加确信了。
　　“咳…我是说，可令内侍通报一声。”
　　“是，臣谢公主好意。”
　　语气比刚才欢快许多。

　　“璟澈姐姐。”
　　场面万分尴尬之际小天使赵曦登场。璟澈听着这一声姐姐比别时亲切多了，勉强按耐住雀跃的心情，看向来人。
　　而在她看不见的时候，钱璟臻的嘴角扯了扯又扯。

　　“姐姐，前两日刚受了风寒，站在这做什么。”
　　赵曦先充钱璟臻点点头，免了他的礼 ，又看向璟澈，满脸关切。
　　“宴席太闷，出来透透气。这位是”
　　璟澈看向自走过来就一直看着自己的男子，问道。
　　“他是…”
　　“你是徽柔吗？”

　　我叫璟澈，我心里有个猜测。面前这个长得又丑又笨酷似当年被徽柔姐姐锤丸砸到的傻兔子，不仅敢抢太子的话，还猜错了我是谁，跟钱璟臻的一比真是很傻，最过分还一直盯着我的男子，是我的准姐夫李玮。

　　“她是仁寿公主璟澈。”
　　被抢话的赵曦有些不悦，但碍于父亲的再三叮嘱，尽量保持自己语气平静地回答到。

　　“仁寿公主赎罪。我叫李玮，我只是太想念徽柔了。”
　　璟澈被他这忽然大礼吓得一哆嗦条件反射往后退一步。钱璟臻见状立马伸手护住她身后。赵曦也被吓得皱了皱眉头。

　　璟澈勉强稳住身形，颇有些哀怨看了李玮一眼。
　　我记得当年就是因为你我姐姐新做的连爹爹都夸好看特意命她在宴会上穿的很贵的衣服，上面被泼了茶。我刚刚又差点被你吓到，幸好是没倒，万一真倒了我这堂堂公主明日就成为宫中笑柄了！
　　你是不是专克我们母女俩。

　　“公子慎言，姐姐尚未出阁，你唤姐姐名讳，于她清誉有染。”
　　“可她是我未过门的妻子呀 。”
　　好嘛声音又高了三度。
　　“止于情，行于礼。公子刚刚也说了是未过门，那我徽柔姐姐仍然是待字闺中。更何况她是皇室公主，尊贵无比，岂容你直呼其名”
　　“这是陛下允的。”
　　“可我徽柔姐姐未允。你可曾问过，她可愿”

　　璟澈微微抬起了脸，不愿再看他。
　　其人朽木，不解闺阁意。
　　其爱如债，步步催人紧。
　　她又看看钱璟臻。心中有些悲凉。她又比徽柔好多少呢。纵然公子如玉 ，连亲生母亲都未曾问一句
　　“愿否”
　　不愿，却不能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