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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与帝奕(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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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着被昏黄日光笼罩得份外压抑的天子所,洛翊亭愣愣的站在马车架上眼神晦暗不明。
但人也没呆多会儿,便深吸了一口气而后一步一步的踏上了进殿的长阶。
临入门之际,她还被沈千百轻轻的扯住了衣袖拉到了一旁去
“太子是大前日入的京,一入宫便让皇后娘娘叫去了,之后再见陛下除了战事状况其它的…”
“什么也未提过”
闻言,洛翊亭颇为惊讶的回看了这位御前“心腹”一眼,但随即就反应过来他这是在提醒自己,略一沉思便也低声向他道了句谢
“多谢公公教导”
“洛将军客气,老奴也是还将军与公主的恩罢了”
想着在护国寺那夜,越发苍老的公公难忍笑意,在一阵回思过后终于还是默默勾起了唇角。但偷偷笑过之后,又是深深的一口气就叹了出来。
“您快进去吧,陛下近些日子龙体欠安,脾气——”
他话虽还未说尽,但翊亭已经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微凝了凝神,便冲他点了点头,而后庄重的踏进了正殿。
果不其然,人一走到殿柱处就能看见广帝脸上不正常的潮红感,更别提一直在殿里时不时响起的咳嗽声了
他见翊亭来了,并没有先发制人,而是跟没看见似的继续在案上埋头苦写,周身空无一人,就连沈千百也在殿前就停住了。
“臣,洛翊亭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回她的还是一片寂静,只余大殿里不断回响的回声儿。
见广帝这种样式,洛翊亭哪有什么不明白的啊。无非就是对自己在西南的做法不满,想趁机敲打呗。
人想清楚了,当下也不着急,继续气定神闲的在下首跪着。脸上虽瞧着还是认认真真、毕恭毕敬的,但心里早不知飞哪去了。
两人就这么一上一下的“各干各的”,整个正殿都静得吓人。
直至陆广的文书彻底写完了,他才轻咳了几声伸手取了杯龙涎茶过来解渴
“这仗洛卿觉得打得如何?”
这时翊亭已经在下首跪了近两个时辰了。
见此,她也不着急,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后便不慌不忙的回道
“回陛下,臣觉得此仗虽胜了,但还是让敌将逃了,算不上全胜”
说罢,殿里就又一是一片沉寂。
“洛卿……”
沉默了许久,广帝才一句一喘气的接着道“此次太子也去了西南,你觉得他表现如何,可当得起一国储君”
这话问得倒是轻轻切切,但内里蕴含的东西可不简单,处处都有陷阱,要是答不好怕是会引火上身。
仔细思索了一番沈千百方才说过的话,洛翊亭垂了垂眼眸便沉沉的开了口“太子殿下才识过人,体恤民情,百姓和将士们都很爱戴他。”
“至于储君……臣是陛下之臣,陛下立的储君那便是合适,不是陛下所立的储君那便不是,臣不敢妄言”
这一番话,平淡有礼不谄媚不疏离,任谁听了都会舒心。
可坐在上首的广帝闻言却是哈哈哈的就笑了起来,但也未多说什么,转而便问起了军功册的事。
翊亭闻声,老实的将厚重的功册递了上去而后一字也不多言,垂首跪在原地静待皇帝发话。
果不其然,广帝刚接过褐色军册就咦了一声“朕瞧着,这功勋册上怎么有火撩过的痕迹,可是被烧过?”
他明明对这些都一清二楚,但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继续试探着人。
见此,洛翊亭也顺着他说了下去“陛下明察,这册子确实被烧过,是臣在登记时不慎烧着的,请陛下责罚”
闻言,广帝含意颇深的哦了声,而后随手翻阅了几下“原来太子在这几场仗里都高居首功啊,不知道太子何时有了这么大的本事,竟能压过了洛氏一族的风光,朕倒是小瞧了他”
“臣不敢妄言”
收了收案上的经文,又转了转手头的佛珠,广帝又跟走了神似的沉默了许久才慢悠悠的说了句
“敖川的尸首呢?这回怎么没见着?”
听见叔叔的名字,洛翊亭顿了顿不由得垂下了眼眉“叛臣敖川已在乐阳城外被太子殿下就地击杀,尸体已被火化送回了京都。现如今就在城郊的营区内”
一听这话,广帝也没再说什么。朝旁边歪了歪身子便斜靠在了龙椅上。
“你说说,他为什么要反?”
“臣不知道”
她说着一反方才的一问一答,主动接了句“但臣知道此次西南叛乱不只是敖将军一人所为,他身边的副将是个羌人,一直在言语蛊惑他。不若,照敖将军往日的德行来看是不会置陛下、置南越于不顾的,多半是受了齐刚的窜使才会铸成今日的局面”
翊亭边说边抬起眼眸,将那枚印章呈了上去。
“而且,臣此次去西南也发现了些不一样的东西”
“你说这么多,无非就是想为敖川脱罪罢了。洛卿——”
广帝说着说着的就半勾着嘴角笑了起来“这是你表的态吗?”
“又或是洛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