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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雪夜幽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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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卿卿醒来的第二天,就被转移到了布达拉宫脚下的雪老城,毕竟活佛的寝殿不是她的居所,在雪老城里,有一个藏族阿婆一直照顾她,直到她身体好转,不知不觉过了半个月,这之间却没有再见过仓央嘉措。
新年已经过去了,周围似乎还残留着节日的欢腾,昨夜又下了一场大雪,外面堆的高高的雪在月光下闪着银白的光。
陶卿卿扶着门框,有些忧郁的看着远处的山顶,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给仓央嘉措造成了困扰,为什么这半个月来都没有再见过他呢?
想起那日昏迷时耳边的话语,什么叫“只有他让你走,你才走的掉”?他是谁呢?突然一个火红的身影闪进了小院子,陶卿卿定了定神,目光紧紧的锁着来人。
“你好了?”尼玛看着陶卿卿,眼神里说不出的滋味。
陶卿卿笑着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对不起,那天是我冲动了!”尼玛继续说着,神情有一些苦恼。
“他一定恨死我了,他一定不愿意再见我,其实我并不想伤你。”尼玛皱着眉头,红扑扑的小脸像苹果一样光洁。
陶卿卿伸出了手握住了尼玛的手,她的手心里满是汗水,陶卿卿只是微笑,试图安慰着她。
“我要嫁人了。阿古那,你知道吗?我要嫁给他了!他不嫌弃我,主动要来娶我的。”尼玛说着说着脸上竟然有一些羞涩。
陶卿卿听不太明白尼玛的话,可是大致听的懂,也为她高兴。
突然尼玛的眼里有些同情的看着陶卿卿,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周围,用汉语小声的在陶卿卿耳边嘀咕:“你和他是不可能的,他是我们的持明,这段情只能放了。不然你会没命的。草原到处都是好男子,可是他却只能是遗憾了。你要小心看你的老妈子,她是第巴大人的人,目前持明刚忙完藏历年,估计会来看你,你要多加小心啊!”
陶卿卿大惊失色的看着尼玛,又不自觉的打量了一下四周,这才明白为什么总觉得暗处有人在监视着自己,每日那老阿婆从来不与自己交谈,只是悉心的照料,原来她早就知道自己是哑巴的。
“我走了,我要随阿古那去贺兰山了,达娃卓玛,你是好姑娘,我希望你幸福。”尼玛的眼里有些激动的泪水,所有的嫉妒与怨恨都在一瞬间化为了灰烬。
陶卿卿看着尼玛离去的背影,只觉得她是去了幸福的地方。雪地上留下了尼玛的脚印,今夜的月光很明亮,院子里显得格外干净,陶卿卿哼了哼鼻子,原本强壮的身体变得有些孱弱了。
陶卿卿慢慢的走回房间,关上了门,轻轻的叹着气。
“怎么了,你在难过?”
“谁?”陶卿卿惊讶的转过身,看见正对着自己的仓央嘉措,舒缓了一口气,“你怎么来了?”
“我总算忙完了,想你想的厉害。”仓央嘉措脱掉了身上的袈裟,坐在了床上。
“我怎么没看见你进来?”陶卿卿走了过去。
“你的眼里只有尼玛,哪里有我呢?”仓央嘉措笑了笑,眼底尽是温柔。
“怎么穿着袈裟就来了,不怕被人看见吗?”陶卿卿嘟着嘴,有些埋怨。
“呵呵,你以为我不穿袈裟他们就看不见了吗?”仓央嘉措拉起了陶卿卿的手,“不过,我偷偷的下山来的,呵呵,想我要为了见情人而雪夜遁逃,还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那我是不是要补偿你呢?”陶卿卿突然有些坏笑的看着仓央嘉措,手不老实的环住了仓央嘉措的脖子。
仓央嘉措的脸蹭一下红透了,眼神有些闪烁,窘迫的别过了头,轻轻干咳了两声,道:“别闹了,我不可以……”
“不可以什么啊?”陶卿卿故意装作懵懂的看着仓央嘉措,“难道我要帮你捶背也不可以吗?”
陶卿卿睁着无辜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仓央嘉措,仓央嘉措更加窘迫了,无奈的笑了笑,转过头注视着陶卿卿,这张脸应该是属于达娃卓玛的。不可否认达娃卓玛是个美女,她的眼睛又大又明亮,圆圆的脸上一笑起来就有两个酒窝,她的声音很好听,可是这都不是陶卿卿,仓央嘉措凝视着陶卿卿的眼睛,那眼睛透露着单纯的目光,清澈的像是青海湖的湖水,那里面还映着自己的影子。
陶卿卿被仓央嘉措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不自然的拽了拽胸前的发辫,低下了头。
“哈哈!”仓央嘉措突然大笑了起来,伸出了手摸了摸陶卿卿头发上的项穗,“玛吉阿米!”
“玛吉阿米?什么意思?”
“你啊?你就是玛吉阿米!未嫁的姑娘!”仓央嘉措扯下了陶卿卿头上的项穗,“那天你就是这个发型,怎么这么多天依然还是啊,你的心里也是急欲出嫁吗?”
陶卿卿看了看仓央嘉措手中的项穗:“一直都是那阿婆给我弄的头发,我也没注意,哎,达娃卓玛本就是未嫁的姑娘,不能因为我,毁了人家一辈子啊。”
仓央嘉措突然眉头一颤,眼睛里飘过一丝悲伤,却仍是嘴角浅笑的看着陶卿卿:“是啊,你总是要嫁人的。”
“嫁人的永远不会是陶卿卿。”陶卿卿把手轻轻的放在仓央嘉措的眉心,柔柔的推开那一抹哀伤。
“自恐多情损梵行,入山又怕误倾城。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仓央嘉措顺势握住了陶卿卿的手,眼神交会的一霎那,有着浓浓的爱恋和哀愁。
“这首诗我听过,是你写的吗?”陶卿卿有些喜色的看着仓央嘉措。
“是刚刚想起的,是你写的,因你才有了灵感。”仓央嘉措牢牢的握着陶卿卿的手,话语温柔,眼神缱绻。
陶卿卿有些不好意思的别过脸,脸上漾着幸福的笑容:“我看你啊满脑子都是花言巧语。”
仓央嘉措并不反对,只是手上一用力把陶卿卿抱进了怀里,那身体很柔软,散发着草原的气息,仓央嘉措把头深深的埋进了陶卿卿的颈间,细细软软的腻滑质感,让人不忍心离开。陶卿卿呼吸突然变得急促起来,有些紧张还有些害怕,一动不敢动一下,只是睁着眼睛死死的咬着嘴唇,心里有些痒痒的,说不出的感觉。
仓央嘉措的呼吸也变得越来越急促,抱卿卿的手越来越近,像是要把她揉进身体里,身体有些发热,止不住的颤抖着,那急促而错乱的呼吸彰显着欲望的洪流。
突然,仓央嘉措一把推开了陶卿卿,陶卿卿狠狠的摔在了地上,打翻了案上的奶茶,洒了一地,一片狼藉。
仓央嘉措有些紧张的看着陶卿卿,脸上的表情很痛苦,嘴里喃喃念叨着:“对不起,对不起……”
“你怎么了?”陶卿卿从地上坐起来,移到了仓央嘉措的脚下,靠在他的膝盖上,柔柔的问着。
“这身体是达娃卓玛的,我不可以占有,我不可以……”
陶卿卿轻轻的抖动了一下肩膀,嘴角溢着笑,有几分温存还有几分苦涩,这身体什么时候才会是自己的,如果是自己的,那自己又在哪里呢?
仓央嘉措把陶卿卿又重新抱了起来,眼睛里有着浓浓的歉意,不知道是不是陶卿卿看错了,她明明还看到了一丝绝然。
“跟我说说你的样子吧。”
“我?”陶卿卿有些怔住了,然后温婉的笑了笑,道,“我的个子很小,在你们草原上也就算是个十二三岁的孩子样,我的皮肤没有你白,眼睛也没有你大,而且我还是一头短发,说实话我长的实在不算美,但是胜在娇小可爱。”
“是吗?”仓央嘉措摸着达娃卓玛的头发,脸上有些狐疑,“短发?女子怎么可以留短发呢?”
“呵呵,三百年后早变了样子了,女人不止可以留短发,还可以做很多事情,比男的都要强,我们那里没有阶级,没有皇帝,人人平等,恋爱自由!”陶卿卿来了精神,眼睛吧嗒吧嗒的看着仓央嘉措,显得神采奕奕。
仓央嘉措嘴角微微上翘,有些期待的问:“那活佛呢?”
陶卿卿原本光彩的脸突然黯淡了下去,那圆睁着的眼睛低垂了下去,不敢看仓央嘉措一眼,死死的咬着嘴唇,不发一语。
仓央嘉措冷冷的哼了一声,自嘲道:“原来也是如此!”
“是我不好,是我错,是我引诱你的,你终要回你的布达拉宫,我也终要回我的世界,我们在错的时间相遇了,甚至连身份都是错的,这样有意义吗?你放不下你的身份,我放不下我的廉耻之心。我们终会彼此怨恨的。”陶卿卿突然强硬起来,喋喋不休的说着,语气尖锐而犀利,那声音比黄鹂还好听,却深深的刺痛着人的心。
仓央嘉措没有反驳,他只是黯然的看着陶卿卿那猝然失神的双眼,他真的犹豫了,他脑中反复的不是陶卿卿的话,而是那深刻脑海的梵文诗经,那难以参透的佛语,曾让他苦思冥想,那似乎也是他人生的一种乐趣。
那一夜仓央嘉措匆匆的离去了,他离去的背景有些仓促,他像是逃离开的,他像是再也不会回来的一样,那背景深深的刺痛了陶卿卿的眼睛,那袈裟的颜色像是血一样的残红,雪地里冰凉的空气,牢牢的包围着陶卿卿,她突然觉得心里有些凄凉,这一刻她明白仓央嘉措是痛苦的,他仍然在挣扎着。他是佛前人,念的是波若经,度的是他人劫。
第二天,陶卿卿不顾阿婆的阻拦,离开了雪老城,回到了雪村,天气很好,草原上的春天,即使下过雪的夜,第二天也可以是春意盎然的,踏着松软的泥土,溅起一行行的青草,身上无数的铃铛首饰互相辉映出的乐章,都像是梦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