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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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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他的相遇
两人吃饱喝足已经深夜12点多,五月的深夜凉风仍自瑟瑟,他又去便利店买了几瓶酸奶给她,依依不舍地送她至楼下,纵然万般不舍,也要分开了啊,毕竟,他一天都没休息了,何况第二天仍会是忙碌的一天。
虽然她一点都不累,人逢喜事精神爽,马上她就可以挣钱了,两个人攒钱肯定比一个人要快啊,也会比一个人轻松,当她能挣钱了,一定不要让他那么辛苦。
未来如此可期,怎会不开心呢?
终于回到寝室,室友有段时间不回来住了,两人间的宿舍她独享了颇有一段时间了。刷牙洗脸,洗头吹头发……睡前准备工作刚做完,手机铃声却突兀地响起。
是表姐,可是电话那头确实一个男人的声音。
不用说,李曼青又去夜店醉酒了。
她匆忙穿了件裙子,犹豫再三还是没有叫郑思安,她心疼他。
约车,很快就有人接单了。
凌晨近两点,猛地钻进出租车,空调竟然打得很低,她瞬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禁连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她随意把凌乱的头发捆成马尾,用力按揉一会太阳穴,稍微缓解下终于到来的困倦。表姐心情不好,谈了八年的男朋友,竟然出轨闺蜜四年,这四年来他们三个经常一起活动,真是应了那句话:防火防盗防闺蜜。人精一样的表姐,在恋爱中也是个白痴。那两人要结婚了,已经出局的表姐仍然活在失恋的阴霾中。
等她到的时候,表姐已经被挪到休息室。她已经醉到不省人事,衣服脱得竟然只剩内衣内裤,外面胡乱裹着一件男人的西装。旁边就是他,表姐紧紧抓着他的手不松开,嘴里念叨着:不要走,不要离开我。看到那一幕,气不打一处来,她想当然的以为这个男人就是那个负心汉。她不分青红皂白把他骂了一顿。无外乎,你这种人怎么那么没品,劈腿就算了,竟然还把前女友脱成这样,你有没有良心啊?简直就是个流氓。总之,她把她能说得出口的最难听的话一股脑全都骂出来了。
姚思宁根本没看清他有什么表情,也根本不在意他有什么表情。说完把他赶出休息室,然后拿起旁边她的衣服,帮她穿上。给一个醉人穿衣服是件非常麻烦的事情,况且表姐个子高,体重自然也重些,她又几乎一动不动的,姚思宁折腾了半个多小时才给她穿齐整。
姚思宁艰难地架着李曼青,醉酒之人将全身的力量几乎都压到她瘦弱的肩膀上,过了许久她们才一步三挪地走出休息室。
那个人竟然就在屋子外面,他伸手要帮她,她怒斥道:不用。趔趄着将表姐终于从酒吧搀扶出来,把她扔在外面花坛的石阶上,实在是太累了,她需要歇口气。大口喘气的时候,终于有心思关注下周边了。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在酒吧外高楼间拐角的地方竟然躺着两个醉酒的年轻女孩,她们穿得也非常暴露,就那么七歪八扭地躺在地上,浓妆艳抹地看不出本来面目,满身酒气,姚思宁转身看看表姐,又转头看看那两个女孩,就这么躺着万一遇到坏人怎么办?她们家人就不担心吗?她哪里知道有“捡尸”一说。
犹豫再三,她还是走到她们旁边,翻了翻她们的衣兜,找到手机,试着用她们的指纹解锁,竟然成功了。找到通讯录,联系了她们的家人。然后她就一个人守着表姐,同时关注着那两位女孩,静静等她们的家人到了,准备再打车回家。
等她忙活完,才发现他竟然就在不远处看着。这个酒吧非常偏僻,在郊外,隐在旁边高楼大厦的暗影里。周边的路灯非常少,零星的几个灯又非常暗,地面投射的全是树叶斑驳的影子,旁边有几棵很粗大的叫不出名字的树,他就靠在树身,她之前一直关注表姐和那两个女孩,再加上视线不好,所以她根本没看到他。
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四周寂静地吓人,此刻,姚思宁才想到害怕。凉风拂过,吹起她的裙角,她感到有些冷,微微瑟缩着抱紧双臂,这样的环境,又是这样的时间,她一个衣衫单薄的女孩子,对于一个初入酒吧的这么一个负心汉男人,心里是充满畏惧的。
她躲在表姐旁边,可是她表姐已经完全睡死过去了,也不哼哼唧唧乱叫了。姚思宁拿出水杯,倒出点水,用盖子盛着往她嘴里送点水,喂完她又去喂那两个女孩。
那时,对一个连网吧都不曾涉足的女生来讲,此刻的境遇是她不曾熟悉的场域,她警戒之心时刻吊起,不时地东张西望,瞄着他的动静,生怕他走过来,又时不时抬手看手表,似乎向对方示意:有人来接我们,你别过来。
躲在暗影里的他却一点点缓步过来,她很害怕,不由地往后退了一点,试图想抓住点什么,可是什么也抓不住。他站在姚思宁前面不足两米的地方停下来,看着她不说话。姚思宁鼓起勇气瞪着他,他却似笑非笑地看了看她,那表情里有明显的轻视意味。也就3秒钟,姚思宁就败下阵来,低头不敢再瞪他。他说,我不是坏人,更不是你嘴里骂的那个人。他停顿了一下,似等她回忆,可姚思宁仍然低着头,不敢看他,也不敢接话。他继续说,我是这家酒吧老板的好朋友,今天撞上她喝醉酒发酒疯,赶在她将自己衣服脱光前把她抬到休息室。我不由地抬起头,疑惑地望着他。说起来,你还应该谢谢我。如果不是我及时出手相救,她早就把自己脱光,成为那群醉酒男女的眼中肉色了。姚思宁下意识地露出不满的表情,因为他的话在她听来太难听了。他继续说道,我不是那个负心汉,我帮助了她,还让她把我的衣服吐脏了,还被你莫名其妙骂了一顿,你不觉得你应该道歉吗?她才又抬起头,不情愿地看着他。“让我道歉?那是很难为情的。”姚思宁暗想。
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她反驳说:口说无凭,我怎么知道不是你欺负她的?他有些不屑地笑笑,然后说,我还真犯不着向你证明清白。这里你是打不到车的,我送你们回去吧。那两位女孩,我已经叫酒吧负责人了。她顺着他的视线往那边望去,果然出来两个男人,将两个女孩分别架回酒吧。他们刚进去,又有一个男人出来,朝他们走过来。姚思宁仍然是本能地往后退了一点,虽然其实也退无可退了,后面就是花坛绿植。那个年轻的男人跟他说:幸亏你发现了,否则真出了什么事就麻烦了。现在的女孩……那个人话没说完,摇摇头,往姚思宁这个方向看了一眼,不再说了。
那个人莫名其妙地又说了一句:变纯情少男了。他冲那个人踹一脚,骂了一句:滚一边去。那个人笑笑闹闹地边后退,边说:瞧你那猥琐样。然后又冲我大声嚷嚷道:小妹妹,这人不是啥好人啊,别跟他走。然后就被他骂着跑回酒吧了。
那两个女孩的问题解决了,姚思宁开始叫车,他不急不慢地看着她,后来索性坐在花坛边上,气定神闲。可是她也不服气,肯定能叫到车,坚决不能跟他走。
那时候已经快凌晨3点了,凉风阵阵,带着晨露,她冷不丁地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
她等了足足有20多分钟,天知道,这20几分钟有平时几个小时一样漫长,漫长地让人焦灼。
他优哉游哉地看着她,然后拿出他的身份证,名片,递给姚思宁,说:仔细看看,我是坏人吗?“你就算是好人,我也不会随便上陌生人的车。大不了我等到天亮。”她倒不是倔强而不肯搭他的车,她单纯是无法相信陌生人的话而轻易上他的车。这点自保的常识她还是有的。
他看她一直犹豫,最后拨了一个电话,递给我接通。电话那头原来就是表姐的劈腿前男友。其实姚思宁从未见过她这个纠缠多年的男朋友,说起来姚思宁和她表姐也并不熟悉,她一直在苏北的一个小城长大,上大学才来的上海,她们之前没有什么交集。况且李曼青大我7岁,也没有什么共同语言。是因为她要工作了,要自己租房子了,正好表姐也在外面住,姚思宁的妈妈不放心她一个人租房子,所以她们俩才在一起住的。
电话里的劈腿男,详细地向她陈述关于表姐的信息。我才知道,原来他们俩是好友,和酒吧老板也是好友。表姐经常和劈腿男来这里,后面他为什么帮我表姐也就不难理解了。
挂掉电话,他又拨了一个号码,聒噪的铃声霎时划破深夜的寂静,一闪一闪的手机屏幕在斑驳的暗影里跳跃,是表姐的手机。她拿起来,里面备注的是——宋御风。
这时候再坚持就显着矫情了,她就没有再拒绝。夜色如水,这个时候的景色真得很美。整个城市早已沉睡,路灯也散发着迷蒙昏暗的光,犹如乍醒之人朦胧的眼。
夜色寂静,表姐此时乖巧的像个孩子,车里过于安静,气氛陡然变得尴尬起来。她靠着车窗,侧头向外看去,试图掩饰与陌生人独处的不自在。他也感觉得气氛的诡异,轻咳一声,打开音乐。音乐还不赖,是她喜欢的Ashitaka Sekki。她一向很喜欢悲壮深沉的音乐,幽灵公主的这首主题曲是她最喜欢的,调子一起,她的心就会揪起来,整个人很快就进入到一个人的世界里。
一路飞驰,没多久就到家了。多亏了他,才把齁沉齁沉的表姐给塞到他车里,也多亏了他,才把表姐给架到家里。她匆忙说了声感谢,就催他走了。他倒也算是君子,并没有拖泥带水,只是留下一张名片,说有事找他就可以。开什么玩笑?她会找他?最好老死不相往来。姚思宁有个臭脾气,有时候明明知道自己错了,可就是嘴上说不出“对不起”三个字。就像她可以一声不吭地按照长辈的要求做事,但是并不代表她真得信服。执拗成为她乖乖女的另一面个性。她知道自己误解他了,再见面,她说不出那三个字,不说又显得自己特别没教养,那多难为情?所以,最好不要见。她不认识他,他也不认识她,彼此也没有交集,根本没有再见面的可能。
给表姐擦身体,换衣服,喂水。一直到早上五点钟终于才能喘口气。那时天色已亮,本来夜就短,她瘫在沙发上,还能听到小区里啁啾的鸟鸣,一唱一和的,此起彼伏,其实也不过三两只鸟儿而已。就这样,她的心情竟也莫名其妙地愉悦了起来。人心情舒爽了,似乎也有精力想些虚头巴脑的事情了。
回忆起来,那个人还是不错的。对我的责骂没有气恼,没有放任不管,还算是个君子吧。至于长相,只记得很高,很颀长,架表姐的时候,因为用力,肌肉绷紧,可以清晰地看到他小臂的线条非常流畅。出入酒吧的男人,衣着打扮自然讲究点美学的,脸部细节她是没有看清,只记得整个人偏严肃的,棱角算是比较分明的吧,这也是她当时很怕的原因。
再回忆也想不起什么了。
很快天就微热了起来,此时已了无睡意,表姐估计要睡到太阳斜落。洗个澡,熬点小米粥,凉拌点黄瓜丝,自己吃了一部分,给表姐留了一部分,收拾收拾屋子,然后躺到床上,她很快也进入梦乡。
有时候世界很奇妙,你越是不想见到的人,不知道为什么你越是躲不过。她以为和他自此再也不会见面,谁知道,也就一个多月后,他们就又一次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