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自深海》珂锦年

44、诀别

　　费劲心力，他最终还是没有能赢来洛明澈的信任。
　　房子外院子里墙角的山茶花开了，樱花树已经孕育出花骨朵。那么强烈的感受到春天气息的来临，他却再也感受不到洛明澈的心。
　　韩梦云坐在床尾的凳子上看着月宇精细的收拾着自己的衣服，折叠得很好，也很慢。又听见月宇小声抱怨“都是黑白色，以后我要穿花衣服…”
　　韩梦云嘲讽的拧紧眉毛笑道“你现在好像一个怨妇。”
　　“我没有。我就是觉得明澈的眼光不怎么样。”
　　韩梦云哈哈大笑“的确，要不怎么遇上你这个渣男。”
　　月宇咬了咬嘴唇看着韩梦云，“你能让我一个人呆一会吗？”
　　韩梦云耸耸肩，摊了摊手“你这样，我担心你之时杀。”
　　“你让我一个人呆一会。”
　　“好。”
　　韩梦云走出月宇和洛明澈的卧室，月宇的眼泪啪嗒啪嗒的滴落在白色衬衫上，他看向窗外，阳光依然很好，世界那么大，他不知道该去哪里…这个世界没有他的容身之地。真的只能回龙岛吗？
　　他就那么令她恐惧和厌恶？要将自己彻底放逐出她的生命？原本自己不是应该是洛明澈最好的选择吗？他们都曾彼此憧憬，如今他们寿命匹配，他们还会迎接一个有他们两人属性的小生命。可是他还是被洛明澈放弃了。
　　从前的深深的孤独感再一次围攻了他，心房犹如城池坍塌。他在床边缓缓的蹲了下来抱着自己的双腿，抱紧自己。
　　他真的不想再那么孤独了。
　　他那么诚挚的请求她接纳他，心爱的女孩毅然决然的拒绝了。
　　“月宇，你看。”
　　月宇连忙擦掉眼泪站起来。韩梦云将一个装着白色蜡烛的透明袋给他看。
　　“怎么了？”他问道。
　　“蜡烛袋子打开了啊，而且这种蜡烛袋子里面的蜡烛是十只，现在这里面只剩下八只。”韩梦云看着那张温柔绝美的脸“你刚才说明澈冤枉你我还不信。这是在沙发上秀璨的包包旁边找到的。我现在信了。”
　　“你怎么知道那是秀璨的包包？”
　　“秀璨的包包都很贵。不是，你的关注点不是应该放在自己被冤枉这点上吗？”她看他不着急的样子，觉得这件事情好诡异。
　　“不重要了。”月宇无力的摇摇头。
　　韩梦云拉住他“怎么不重要？一个人名誉上的清白，你为什么会认为不重要？不是你的失误你为什么不去证明？”
　　“你不明白。”
　　“我不明白什么？不明白你被一段爱情打击得对生活的失去信心了吗？你会不会太懦弱了一点？”她觉得这件事情好像有蹊跷，她很好奇。
　　她认真仔细的看着月宇，越看越觉得他好看得…不像人。多少美人俊男在阳光下都要逊色几分，可是月宇…阳光只能是他的陪衬。
　　刚才他说的他不是人的念头突然冒起…大白天的，她突然觉得瘆得慌。她连忙转开脸，看向窗户外面，提醒自己大白天的又在瞎想。
　　月宇察觉到韩梦云似乎想到了什么，他说道“明澈怀孕后没多久，我受伤了，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有孩子。”
　　他说的也不全然是谎话，时代的变迁，龙的一生只有一子…
　　韩梦云憋在喉咙的气松一口；原本想不过是失个恋嘛，哪有人要死要活的？除非他真不是人才会有很多诡异的地方。原来是这家伙不但失恋，还失去了生育能力，双重打击才根本不想离开洛明澈。
　　“你很在乎血缘？这…恕我直言，就连动物界，我们所谓的野蛮动物都不会在乎这个东西，后天建构的感情比血缘更加坚实。”
　　“所以我说不重要了啊，她已经不爱我了。”月宇咬咬嘴唇“我只是一下子面对那么多的打击很难受而已。”
　　女孩理清了头绪，点头。“对于你和秀璨的遭遇，我真的很遗憾…”
　　她的心情也一下子就低落了，秀璨的事情本来就让她小有不快，月宇的事情再一堆积，她突然觉得人间怎么那么多让人措手不及的事啊？？
　　“对了。你怎么确定是秀璨去点的蜡烛？”
　　“很简单啊。如果当时你在秀璨旁边，她会将整包蜡烛递给你，你拿了蜡烛也不会再放回秀璨的包包旁边，这是家用品嘛。蜡烛还在秀璨包包旁边，那肯定是秀璨在操作啊。”
　　韩梦云鄙夷的翘了翘嘴巴“而且，千百年来淑女和绅士都有一个习惯。‘淑女们’习惯性的将需要花费力气的事情给男人，‘绅士们’习惯性将需要花费力气的事情揽到自己身上。我婶婶和我叔结婚二十年，没有提过一袋二十斤以上的米。虽然我认为大可不必，但是人们有些习惯就是很难改。”
　　她捏了捏蜡烛袋子，袋子发出胶质摩挲的声音。“这袋子是秀璨撕开的，你当时根本不在场。”她深吸了一口气“我感到奇怪的是，为什么明澈推论一定是你？火灾的时候，屋子里可是两个人，她凭什么判定你就是纵火的那个人。”
　　她摇了摇脑袋，自言自语“真的不应该啊。”韩梦云的眼睛突然一亮“哦，对了，听说明澈城里的房子不小心被烧了。那次一定是你吧？”
　　月宇哭笑不得，一方面觉得这个女孩真的是很细致，一方面是她真的又一次戳到他的痛处了。
　　“我说对了是不是？”韩梦云笑道“第一次是你，所以有了第二次背锅？”
　　“你咋这么倒霉啊？”她哈哈大笑，“不对，洛明澈才够倒霉，跟男朋友激情过后怀孕，男朋友烧了自己的房子，接着又被好朋友烧了自己的房子…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她家祖坟一定埋错了，她就差没喝水呛死啦。”
　　如果真是背锅，月宇倒是不那么在乎，物质方面，他活的岁月那么长，料想今后也不可能差到哪里去。
　　明澈认为他是蓄意谋害金秀璨…这一点才是让他最伤心的地方。
　　他在明澈眼里，真的是连‘人’都不是，是恶魔。
　　他从储物空间里拿出心爱之物-一条项链递给韩梦云“请帮我把这个交给明澈。”
　　韩梦云拿过那条项链握在手里，垂在空中细细的看着“它有什么故事吗？”她轻声问道。
　　“算是信物。她收到后就会安心的。我不会再打扰她的生活。”
　　韩梦云扭头看着他“好吧。我知道你已经决定了。”
　　“谢谢你。”
　　“你今天就离开吗？”
　　月宇仰头看着天花板，那时候他和洛明澈睡在这张床上，偶尔迷迷糊糊醒来听着洛明澈的呼吸声。他喜欢迷迷糊糊看着天花板听着洛明澈很轻很轻的呼吸声，那是他拥有全世界的安静的声音。
　　“很舍不得吧？”韩梦云说出他神情里透露的信息。
　　“那，那我帮她把厨房修缮好再走。”
　　他想再等她两天，万一明澈后悔了，找不到他怎么办？万一她中午说的话只是气话，并非发自肺腑呢？万一她生产的时候害怕怎么办？…
　　他想着想着又嘲笑自己，他总是在找借口想留下来。就像第一次离开，他的脚步始终不愿意踏出距离洛明澈越来越远的方向。
　　如此反复权衡，他最后又决定立即离开，哪怕是再多呆一会，他都害怕自己舍不得离开女孩。舍不得走，若是让洛明澈回来撞见，她也许会更加生气。
　　算了吧，把这房间里留下的所有美好带走，以免曾经甜蜜的这里变成两人的战场。
　　他提起行李走出卧室，走进客厅。
　　韩梦云从手中那条项链中回过神来，拿着项链和蜡烛追了出去“你又决定现在走吗？”
　　她看见他站在金秀璨的大牌包包旁，大概还是有些心有不甘觉得自己被冤枉了吧。
　　月宇望着她“我该走了。谢谢你帮我把项链交还给洛明澈。”
　　“你要走的话，我可不送你。没有人喜欢送别。”韩梦云忧伤的说道。
　　“嗯。”月宇点点头“韩梦云，谢谢你。谢谢你肯相信我。”
　　韩梦云看着他从她面前经过，看着他走出房子…过了一会，她走出房间，望着那个越来越模糊的背影掉下泪来。
　　她抹掉眼泪，颇为恼怒的自言自语“我为什么要在别人的故事里流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