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剑>千秋岁》沉沦荼靡

97、女魃追杀

　　里蜀山的入口四周埋伏了不少人，只怕外面的轰动会传进来。
　　当玄霄和云天青的身形闪现的时候，迎接他们的就是不离身体方寸间的蜀山剑阵。
　　闪着寒光的利剑并未被玄霄看在眼里，他冷哼：“这就是你们的欢迎？还真隆重。”
　　剑阵的弟子一愣，不是魔物，是人类？
　　“蜀山的掌门呢？难道死在外面了？”玄霄语气恶劣，谁忽然进来就被人用剑指着心情都不会好。
　　“玄霄。”云天青扯了扯他，道：“你们无需担忧，可认识我与玄霄吗？”
　　“你……是琼华的前辈吗？”其中有一个弟子走出来：“弟子曾经在掌门处与前辈有一面之缘。”
　　“你认得我就好，你们掌门可是和妖族首领在一起吗？”
　　“是。”蜀山弟子立刻神色不快：“掌门本来带领我们谨守一隅不与妖界相通，但不知道为何突然跟着那个女妖去了里面，再也没有出来过。”
　　要不是中间有一名长老出来过一次说没事，他们说不定早就冲进去看看了。
　　“女妖？是梦璃吧？”云天青拉着玄霄向内走：“我们进去看看，你们稍安勿躁，切不可莽撞行事。”
　　“我带你进去好了，我知道你早晚会来。”旁边突然闪出一个人：“发生如此大的事情若琼华中人不来一见，实在会令人失望。”
　　玄霄停步：“你是何人？”
　　“幻暝界新任四大魔将之一，燕鸾。”来人挥手：“请跟我来吧，你二位不论身份过去都算与幻暝有旧，可以进去。”
　　“那就多谢姑娘的带路。”云天青偷偷捏了玄霄一下，顺便瞪他一眼。他就不能少说点话吗？一开口就不是好声气！
　　玄霄哼了一声，撇头看向一边。要不是为了天青他根本来都不会来这里，谁有空和他们一般见识！

　　几个人转了几个圈走到里蜀山里面，看到在一个房间外面，星璇和蜀山掌门在一起说这些什么。
　　“两位前辈！”看到他们，蜀山掌门立刻露出喜色：“两位前辈能来这里，莫非蜀山危机已解？”
　　“这……”云天青摇头，道：“掌门还是要看开一点比较好，蜀山已经彻底被毁，恐怕就算复建也需要很久很久。”
　　“什么？被毁！”蜀山掌门晃晃，无力靠在墙壁上：“我怎么对得起蜀门上下的列祖列宗……”
　　“只要人在，想要复建并非不可能，能保住蜀山众人已经是幸事。”云天青安慰他。
　　“你们来的时候有没有看见重光？他还活着么？”星璇在一边问。能猜到这两个是琼华来者，但是他在意的是那个独自一人留下对抗蚩尤，死生不知的男人。不管怎么说，他也算帮助里蜀山达成了一件大事。
　　“他很好，我想是很好的，我们进来之前看到他，不过长老的伤势不轻，所以不能进来。”云天青前后看看：“梦璃呢？”
　　“梦璃宫主在屋内，因为见到了我母亲的遗物之后说要自己想一想，让我们等一会儿再进去。”星璇沉声说：“如果找梦璃宫主还希望两位稍等片刻，母亲的遗物攸关里蜀山存亡，此时不可有任何人打扰她。”
　　云天青点头，这种事情自然是可以等的，他们并不着急。
　　玄霄低头，他的羲和剑忽然发光，深红色光芒下的剑身不住在与什么共鸣。
　　“望舒剑果然在里面。”他立刻露出些许不耐之色。
　　“等一等——”
　　“啊！！”
　　星璇的阻止和屋内的尖呼竟然同时发出。
　　玄霄神色凛然，剑鸣停止了！望舒？
　　猛地推开门进去，却看见梦璃跌倒在血泊中，手紧紧捂着肚子抽搐。
　　云天青连忙抱起她放到一边的软榻上，一股真气打进去。
　　敷药的敷药，看伤的看伤，梦璃却一直摇头：“望舒……望舒剑被夺走了！”她怎么也没想到，那个人会突然对自己发起攻击，而且目标竟然还是望舒剑！为什么？就算望舒剑曾经是属于她的，她也不需要以这么激烈的方式夺回。
　　“是什么人抢走望舒？”玄霄第一句话就问。
　　梦璃低垂着的头微微摇了摇，只轻轻吐出两个字：“鬼界。”
　　鬼界的人？听不太清楚，玄霄又上前一步。
　　“等等，玄霄，不急在一时。”云天青连忙说。梦璃上的这么重，肚子上都被开了一个大洞，怎么能逼问她这些事情？
　　“我、我没事。”梦璃强自支撑着说：“是鬼界的人抢走的，但是我……我没有看清楚是谁。”断断续续一句话，几乎用掉了她所有力气。
　　“别说话。”云天青和星璇同时开口。
　　“这一剑正面刺入而且很深，就算要拔出凶器也需要力气，你竟然说你没有看见？难道你的眼睛是瞎的吗？”这种不入流谎话也只能骗骗此刻慌乱中的众人。
　　梦璃低下头，死死咬着唇一句话也不肯说。
　　“对啊……梦璃宫主，到底是什么人？”星璇也终于忍不住开口问。这里是里蜀山，一个与外界根本不同层面的空间地域，怎么会莫名其妙就进来人？而且还是进来最里面，没有惊动外部任何的情况下刺伤了最重要的一位。
　　“我……”梦璃踌躇着，最后竟然还是摇头，选择闷不吭声。
　　“梦璃，望舒之事对我很重要，你可否？”云天青小心斟酌着词句，他不想逼迫梦璃说她不想说的事情，但此事……他现在还不能死，若找不到望舒，不知道何时这如定时炸弹般的身体就会不听自己使唤，连求生的可能性都不给。
　　“云叔，并非梦璃不想开口，而是那人是——”梦璃抬起头，眼眶中已经有泪花在滚动。
　　“你说的那人是……？”云天青一头雾水，实在不明白到底什么人会让梦璃这么难以启齿。想起现在死去的梦璃可能认识的人，他忍不住问：“不会是我们家那个臭小子吧？”
　　天河？梦璃摇头，自从天河死去后，她就再也没见过。
　　想起自己救出云天青那时前来帮助自己的古怪女子，玄霄缓缓开口：“可是夙玉？”
　　“夙玉？”云天青惊呼，却见梦璃身体剧震。
　　“真的是夙玉？”
　　“我不知道她到底是夙玉前辈还是……”
　　“韩菱纱吗？”云天青起身：“玄霄，你是怎么知道夙玉的存在的？”
　　“我在鬼界带你出来时，是夙玉为我们渡船，或者我认为是夙玉。”玄霄冷冷道：“这个现实不重要，既然望舒剑被掳去鬼界，我们自然也该去鬼界。”
　　“可是如果真的是夙玉的话，她为什么要带走望舒？”云天青皱眉：“她该知道，望舒剑对我或对我们都有极大用处。”
　　“我怎么知道？五百年鬼界，或许他也已经改变。”玄霄冷冷说。
　　“是啊，五百年鬼界……咦？你说是五百年？”云天青又惊又喜看向玄霄：“你的记忆恢复了？”
　　“是恢复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恢复了。”玄霄皱眉：“或许是控制我的那个人……死了？”
　　“是吗？如果飞廉死了的话——”对上玄霄的目光，云天青立刻转头，也不再说下去。
　　也好，不是吗？

　　飞廉是死是活？那就要看莫离的这边。

　　莫离将飞廉带回他们的房间，重楼立刻睁开眼睛，因为这不熟悉的气息到来。
　　看到来人是谁，重楼立刻起身：“你把这个人带来做什么？”
　　“他就是紫英说的那个，风伯飞廉，我有些问题想问他。”莫离顺手把飞廉扔在一边：“你想听吗？或许以你的身体状况，睡一觉比较好。”
　　“我没那么贪睡，在旁边看着你就好。”开玩笑，莫名其妙带了个人回来，自己能睡着才怪。

　　莫离蹲下身体，看着狼狈的飞廉：“上古魔神之一呢，什么人会让你如此狼狈？”
　　“告诉你有什么用？难道你还能替我复仇吗？”飞廉冷笑：“连我都对付不了的，你能拿她怎么样？”
　　“问出来之后要如何是我的事，和你无关，我只是要杜绝一切对我们来说可能的危险。”
　　“杜绝危险？哼……那你就压根儿不该把我带回来。咳咳咳……”飞廉说着说着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面色原本还有些血色，此刻却迅速转为灰白。
　　“飞廉？”莫离立刻为他把脉，却发现他的真元以致生命力都在飞速流失，这样下去就算大罗金仙也活不了多久。
　　“呵呵……”飞廉却突然笑起来：“我和屏翳一同制定计划，算计这算计那，最后竟然只是在别人的掌心里跳舞。你既然身为下界之人，过好你剩下的日子就算了，何必自找麻烦？”
　　“什么叫剩下的日子？什么又叫自找麻烦？”
　　“你的意思是说，这世道确实是走向灭亡？”
　　“没错，我与屏翳自以为到现在为止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没想到竟然被别人利用的这么彻底。”飞廉摇头：“到头来，什么都是一场空……反倒是屏翳比我更好，起码死在一个值得的人手里。”
　　“那你何妨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既然你连生意都没有。”
　　“告诉你？也好，这件事情起码还能有一个人知道。”飞廉勾起嘴角：“你可知道天界的意义在于灭世重生？不止六界生灵无一存活，他们连自己的命都不想要！什么上古神魔，都是一群疯子！”
　　“那么，连你自己也一样？”
　　“我为什么不一样？我想的是灭亡神界自己成为新的神，只不过他们比我做得更加彻底而已。”飞廉忽然起身，似乎刚刚并没有被莫离制住般：“你们自称为炎黄子孙，却不知道这偏偏是让你们走上末路的祸首！”
　　“你是说，幕后控制的竟然是？”莫离摇头：“不可能是他，如果是他的话，他早杀了我们。”
　　“我不知道你想的是谁，总之不要再跟着我，除非你们真的想和我一起死。哼，我是不介意的。”飞廉跃窗而出。
　　莫离看向重楼：“你认为他说的话有几分可信？”
　　“大约，八分。”重楼淡然道：“这个时候，他大概不会说假话。”这个魔神已经快要死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却不知道他是不是一样。

　　这时候，两人突然听到外面一声尖锐惨呼，似乎正出自飞廉的口，然后就是一阵慌乱。
　　没等莫离追出去，窗口人影一闪，已经坐了一个人。

　　“我可以告诉你们，他说的绝对百分之百是真实的。”来人巧笑盈兮，浑身却散发着强大的杀气：“我没想到这个男人在逃跑的途中竟然也能遇到熟人，而且泄露了这么大的秘密。”
　　她抬手，扔出一样血肉模糊的东西。正是飞廉，却已经断了气，而且浑身上下特别奇怪，似乎被火烧灼般。
　　“你似乎不太介意他泄露秘密啊？”莫离看了一眼飞廉立刻抬头，他没有那么多的善心发在一个已经死去的人身上。
　　“因为我追上了他呀，杀了他杀了你们，秘密一样是秘密。”女子咯咯轻笑几声之后，轻巧滑下窗台：“如果你们可以自裁的话也省得我动手，还能留一个全尸。”
　　感觉到重楼的魔息强烈波动，莫离后退一步，挡在他面前。
　　“莫离……你让开！”这么明显的挑衅，身为魔尊他怎么可以不应战？
　　“我现在不能让你动手，你听我的！”莫离急急说。
　　“那伤口……好不了是不是？”女子忽然低笑：“魔界的那一场也是我的杰作哟，而不是你们所谓的什么蚩尤复生引起。在一个地方隔绝空间施放我特有的病毒，做得相当不错是不是？”
　　“是你……”重楼已经起身，不顾莫离的阻挡站在女子面前：“你与我魔界到底有何恩怨？”
　　“什么恩怨都没有，只不过是那么做了而已，只不过有人让我那么做而已。”女子低笑：“难道做这些事情需要理由吗？明明不管是魔族还是人类，就算在斩杀同类的时候也没有任何理由。这个世界早已经腐朽败坏，不需要我们再去找到什么理由才能进行杀戮。”
　　“所以，这就是你们准备灭世重生的原因？连自己的生命都不要，值得吗？”
　　“为什么不值得呢？和这个世界比起来，什么都值得……”女子慢慢低沉下眉眼：“这不止是那位大人的心愿，也一样是我的心愿。”
　　“心愿吗？或者该说因为你们的一己之私，就要将六界无罪的生灵送入灰飞烟灭的尽头？”
　　“无罪？这话更加好笑，这世上有什么人是没有罪的吗？”女子看过他们两人：“我能看到啊……怨灵缠绕在杀死他们的人身上呼号，你们也是一样，身上都缠绕着不少灵魂。杀过人犯过罪，手上沾染过不少鲜血吧？这样的你们，有什么资格对我说无罪的生灵？”
　　“至少我们于心无愧。”
　　“于心无愧，于世有愧，真当这世界是你们的么！”女子杀机忽起，一道强大的热浪扑面而来。
　　魔尊毕竟是魔尊，就算身受重伤也一样，回手魔气与炎浪碰撞在一起，整间屋子的墙壁都在荜拨作响，墙皮纷纷掉落下来。
　　女子身形晃了晃，重楼后退了一步。
　　莫离立刻扶住重楼，感觉他内息运转正常才松口气，这一次的碰撞重楼没有吃亏。
　　重楼冷笑：“吃惊？拜你所赐！”这女人在魔界制造的一场混乱虽然让他深受重伤，却也让他实现了自我突破，他现在比以前更加强大。
　　“好，没想到区区一个后辈魔族竟然也可以与我比肩，也许是我太小看你们。”女子点头：“以你们的实力，可以知道我的名字——我叫女魃。”
　　重楼还没什么大反应，莫离却忽然双目放光看着她。
　　“怎么？你对我的名字有反应？明明是魔——啊……”女魃嘲讽道：“原来你是人类转化成的半魔族，难怪知道我的名字。”
　　“没错，我是知道你的名字，而且还特别了解过。”莫离沉声说。
　　只怕他们这次碰到了不得了的对手，女魃原本上古正神，是黄帝的部下，参与讨伐蚩尤一战，但是不知为何在众神寂灭之后却变成了扰乱人界安宁的恶神，让大地寸草不生旱灾片片，被人们称为旱魃。
　　“你没有死在那个神魔寂灭的时候？我记得风后说过……”突然意识到自己失言，莫离立刻闭口。
　　“风后？你和他们有关系？”女魃神色微寒，然后慢慢恢复了平时的明媚面色：“我还以为你是飞廉的残党，投靠了他的人类。既然认识风后那说不定是刑天那里的人，我总要给大人尊敬的人点面子。没错，我的确是死在了那时候，不过因为我的身份特殊，而且还中了……中了诅咒，所以竟然在封神时期便苏醒，那之后的事情你们人类之间应该有传闻。”
　　“我看不是苏醒，而是被人唤醒吧？那个你幕后的大人。”莫离冷冷道：“就算你不想说，我也并非不知道，飞廉已经说得很清楚。”
　　“哦？他连这个都对你们说了？还真是嘴巴不牢。”女魃摇摇头，第二波热浪已经慢慢升腾，房间现在的温度和蒸笼一样：“这样的话，我更要杀了你们，抱歉，难得遇到聊得这么愉快的人类。但是……六界生灵全部该死。”
　　“那在死之前回答我一个问题，总不会让你太为难吧？”莫离心底还压着一个问题：“你是黄帝的属下吧？可是我见过他，他实在不像会有这种想法的人。你能告诉我，你投靠了谁吗？”
　　女魃的杀气却忽然又诡异的断层：“你说……你见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