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剑>千秋岁》沉沦荼靡

41、割袍断情

　　即墨的海边，云天青和夙玉寻了一块僻静的地方落下，这里四处都是森林，海边村落在山脚下，没有人上来这里。
　　“夙玉，休息一下吧，你的脸色不好。”云天青说。
　　“我没事，可能是很久没有飞过这么远路的关系，身体有点发冷。”夙玉虽然一直学得是玄水心法，但此刻功力运转，寒意也慢慢褪去。
　　“没事就好，我们去那边坐坐。”云天青环顾四方，看见有不少奇形怪状的石头，于是扶着夙玉过去。
　　“呼……天青师兄，我们飞出这么远，应该不会有人找到我们了，是不是？”夙玉低声问。
　　“我想是的吧，就算想找，天大地大，找到这里也会很久。”云天青安抚地说：“在这里呆一段时间，然后我们找一个地方落脚。”
　　“在此之前，我想先将望舒剑沉入海中。”夙玉轻轻抚着剑身：“只要它永远不会再现世，就永远不会再有灾劫。”
　　望舒……羲和，云天青心中一痛：“好，你说扔便扔吧。”
　　两人走到那边的悬崖，低头看着深深海面。
　　“天青师兄……”夙玉颤抖着双手，却怎么也放不开。望舒剑在他掌中轻吟，似乎也知道即将离开主人，悲鸣不断。
　　“没关系，我在这里。”云天青抓住她的一只手。
　　“嗯！”夙玉一咬牙——

　　“两个人都给我住手！”
　　玄霄显得平静而冷漠，脸色略带一些火红，就站在他们身后。
　　夙玉回头，立刻晃了两下，脚软的只能勉强靠云天青搀扶：“玄霄师兄……”
　　“夙玉，你想离开琼华，没人阻止你，但是把望舒剑和灵光藻玉留下。”玄霄不在乎两人异样的沉默。
　　“玄霄师兄，这个不成！”虽然面色惨白，夙玉却仍然斩钉截铁的说。
　　“夙玉？”玄霄一怔，然后释然，夙玉的性格本就外柔内刚，看来现在才算显露本性。
　　“师兄，你何必一定追来？”夙玉柔柔地说：“你就让我走吧，妖界已经离去不是吗？就是拿回望舒剑也没有用。”
　　“即使没用，我也不能冒任何的风险。”玄霄冷冷说，连眼角都不撇云天青一下。
　　夙玉还是摇头拒绝了他：“虽然我不知师兄是指什么，但我绝对不可以让望舒剑再回琼华！”
　　“哦？那么我就不可能快点离开。不错……真的不错。”玄霄忽然转头看着云天青的双眼，冰冷的锐刺几乎要穿透他。
　　云天青低下头，不敢和他对视。
　　“怎么？抬起头来看着我，天青。”
　　玄霄走过来，夙玉不由得后退，云天青却像脚扎了根一样。
　　“你平时最喜欢看我的眼，今日却是怎么了？”仍然是一如既往的温柔，云天青却在微微颤抖。
　　“天青，我想到全世界可能都会不理解我的所作所为，但我没有想到，第一个背叛我的人是你。”玄霄凑在他耳边，声音压得很低很低，至少一旁的夙玉听不到只言片语。
　　背叛！云天青的脸色突然煞白，他从没想过自己的出走会让玄霄这样想。
　　“想对我辩解什么呢？”玄霄突然抓住他的手臂：“我不管有什么理由，就算是再冠冕堂皇也好，你做的事情——就是背叛。”
　　这句话的声调高了些，夙玉听到，连忙走过来：“玄霄师兄，请你听我说，是我恳求天青师兄他才——”
　　“我已经说过，不管什么理由。”玄霄放开云天青，退后两步。
　　云天青还是没有说话，而且依然没有看他。他就这么低着头站在这里，似乎默认了无话可说一般。
　　玄霄一瞬不瞬注视着云天青，脸色忽而火红一片才恢复正常。
　　为什么不说话？他在等着他说话啊！往常他生气的时候，不都是会想办法解释吗！！
　　一滴、两滴……鲜红的血迹掉在嫩绿的草叶上。是云天青咬破嘴唇流出来的血。
　　玄霄的身体忽然晃了一晃，闭了闭眼睛止住晕眩——他太累。云天青，你宁愿让自己受伤流血，也不肯看我一眼吗……
　　“夙玉，今日我只是来拿回望舒剑。”忽然转向夙玉，他声声显得冰冷无比，已然不把他们当成同门。
　　“玄霄师兄……”夙玉摇着头，却显得有点犹豫。
　　玄霄向着她伸出手：“你该知道，只要你拿着望舒剑，我就可以找到你。就算你将望舒剑抛入深山、沉入大海，我也一样可以寻得。双剑认主，岂是你一人可以决定其存亡？”
　　夙玉犹豫着，终于慢慢递出望舒剑。
　　十九年内，双剑都不可能再有用处，她现在只希望所有人都能够放过她，双剑的事便就这么去吧。

　　望舒剑甫离手，夙玉感觉到浑身发冷，那种冷意让自己无法抗拒，不论如何运转心法都停不下来。
　　迅速灰白的面色与急促呼吸都显示出她的不对，云天青终于有了动作，他一把抢过玄霄手中的望舒剑，送到夙玉手里。
　　夙玉的寒意褪下了，也明白问题是出在望舒剑身上……惊疑不定看着，不言不语。
　　“云天青，你放肆！”玄霄的脸这才真正冷了下来。
　　他努力让自己不要恼怒，努力让自己不要痛苦，努力让自己放他自由，努力让自己以大局为重，可是他却一定要这么逼到他如此地步？
　　云天青没有回答，他现在已经无法回答玄霄吐出的任何字句，他相信玄霄也能看出夙玉的样子。
　　“夙玉，你是否体寒发冷？而且离开望舒剑就更加强烈？”玄霄忽然问。
　　“正是如此，玄霄师兄怎么知道？”夙玉一惊：“不过我没事，可能是最近耗费内力过多，所以——”
　　“不必再说。”玄霄打断夙玉的话：“既然如此，你便留着望舒剑。”他转身：“但是既然你已经决定，就永远不要再回琼华！”
　　即使没有这两个人，他也会将琼华发扬光大，将修仙问道、除妖斩魔进行到底。
　　“玄霄师兄，多谢……多谢你。”夙玉深深一福，然后转过头向云天青：“天青师兄，不然的话，你和玄霄师兄回去吧。夙玉决意不将望舒剑送回琼华，已经是带罪之身，天青师兄不必和我一起……”
　　玄霄的脚步一顿，不可能的……他不可能答应。云天青，自己还不了解吗？
　　云天青按着夙玉的肩膀，缓缓摇头：自己不可能在这种时候扔下她不管，不管为义为理，这件事情自己都要插手到底。
　　玄霄冷笑，他早知道云天青会有这样的回答，以他的性格，决不可能扔下夙玉不顾。
　　“可是啊，天青师兄！”夙玉急急拉着他，难道云天青看不出来玄霄的怒火吗？如果此时不回去就真的可能再无转圜余地。
　　云天青还是摇头，夙玉的状态不对，如果现在扔下她一个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出人命。更何况玄霄带自己回去一切就能恢复原样了吗？琼华不会怪罪长老不会逼问弟子不会冷眼？自他同夙玉离开，一切便已经无法转圜。
　　“夙玉，你何必让云天青离开？他可不想扔下你自己一个人孤苦伶仃。”
　　玄霄这话说的有些不太客气，夙玉听在耳里，眼眶终于又红了起来。
　　云天青微微皱眉，就算玄霄不喜欢夙玉，夙玉却也是喜欢玄霄的，被喜欢的人这么说，难怪会悲不自胜。但师兄会说出这种话，果然……果然是阳炎入体了吗？
　　“云天青。”玄霄突然转过头去：“你并夙玉，从今日开始已经不算是琼华派的人，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他面前剑光闪过，无助飘落的一角，犹如现在云天青的心。
　　割袍断情……他们真的必须要走到这一步吗？他忍不住想开口，想说出自己的顾忌、自己的想法、自己的无奈。但是最终还是眼睁睁看着玄霄离开。
　　师兄，要保重，一定保重。
　　“天青师兄……谢谢你。”夙玉泪光闪烁，紧紧抓着云天青的衣袖。她知道，云天青之所以不回去，全部都是因为自己、因为望舒……也因为琼华派！云天青摇头：“没什么好谢的，我们走吧。”他拉着夙玉走了两步，然后停住脚步：“这望舒……应该怎么办？”“将它带在身边，既然玄霄师兄……不会来寻，其他人也是无法寻得的。”夙玉摩挲着剑柄：“天青师兄，你……你如果现在去追玄霄师兄的话，或者还可以。万一玄霄师兄以后真的不再想见你，那待如何？”“日后的事情日后再说，现在师兄不可能谅解的，只有等时过境迁，师兄能冷静下来思索的话，或许就不会如此了。”天青苦笑，说着连现在的自己也同样不太相信的话。
　　夙玉默然无语，天青总是说时过境迁，但这又如何容易？时间说说去去便是数年，到时候会怎样都不清楚。
　　说不定……就这样永诀？
　　云天青却努力放开自己的心绪，想起青鸾峰：“夙玉，不如我带你去一个地方，那里山明水秀，少有人迹，可以让我们暂时落脚。”
　　夙玉点头：“谨遵师兄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