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剑>千秋岁》沉沦荼靡

25、羲和望舒

　　承天剑台的四个人，小心的把离火之精取出，注入阴池。
　　阴阳双池成太极形，一半为弱水，缓缓激荡，一半为火精，沸腾翻滚。
　　“成了！”宗炼略带激动道：“今日子夜一过，便可开始铸剑！”
　　“……还是从明日算起。太清，七七四十九日，务必让弟子不得进入此地。你们也一样。”莫离立刻对太清说。
　　“我明白，那么两位长老——”太清郑重之郑重的看着他们：“一切拜托！”

　　等众人走后，莫离看向宗炼：“知道我为何顺延一日？你确定已经准备好了吗？”
　　宗炼立刻点头：“万事俱备。”
　　“但是你现在的样子呢……”莫离摇头：“你究竟有多久没有好好休息过？看看你现在的状态，如何能够全心全意闭关熔铸？只怕到一半就倒下。”
　　宗炼不说话了，他也知道，铸剑最忌讳急躁，如果这股求切之心融入剑中，这把剑也算是毁了。
　　“你先去休息一晚，饱食一餐，明日子时，我们再开炉。”莫离嘱咐道。
　　宗炼咬咬牙，还是遵照莫离的嘱咐去了，急不得这一时，这一次铸剑绝对不容有失！

　　整整一个多月的时间，一直从承天剑台发出奇怪的声响，众弟子被勒令绝对不许靠近那边一步，否则立刻逐出门墙。
　　云天青最近养成一个习惯，就是坐在自己的居所房顶，看着承天剑台的方向。
　　“天青，下来。”玄霄站在门口说。
　　云天青却挥手，示意玄霄上来。
　　身形一晃，玄霄已经站在他身边。
　　“师兄，你说师叔和宗炼长老已经在里面将近一个半月了，不吃不喝不睡，每天剑台的火几乎能将天空染红，有谁受得了啊？”云天青忧心忡忡的说。
　　“两位长老是为了琼华而以心血铸剑，其中苦楚自然不是我们能了解。”玄霄缓缓道：“但愿一切可以顺利。到时候，便知道铸出的神剑有如何功效。而且以长老只能不会有事，你又何必太过担心？”
　　“会顺利的！”云天青用力握紧拳头。如果他们不顺利的话，那师兄？一定要顺利！
　　“你啊，既然说会顺利的，为何还要如此？”玄霄掰开他的手，不让他虐待自己的掌心。
　　“师兄，这是在外面。”云天青立刻低声说。而且两人还是站在屋顶，难道师兄忽然秀逗了？想表演给所有人看？
　　“无妨，我已查探过，此时无人。”玄霄拉着他一同飘然落地：“你还未至第八重吗？”
　　云天青摇头：“没有，可能是最近心中太过繁杂，所以无法开阔吧。没关系的，等铸剑之事过后，我去找莫离师叔，师叔必定能帮我。”
　　玄霄点头：“如此便好，近日师父一直找我有事，我不便多陪着你，你自己多照顾自己。”
　　“我知道，师兄，你不用担心。”师父应该是在传授师兄与双剑同修的心法，再过个几日，双剑铸成，玄霄只怕更没有多的时间陪他。
　　想到这里，云天青的表情难免有些酸涩。
　　“天青，不要这种表情。”玄霄伸手抹过他的面颊，然后低头轻吻在唇边：“我们的日子长得很，无须如此难舍难分。”
　　“师兄说的是，那就是天青不够豁达了呗。”云天青退后一步避过玄霄的唇，歪头到一边说。
　　“天青，又在使小性子。”玄霄将他拥在怀中：“你该明白我的心意，做什么如此？”
　　“没什么啊，我心情不好而已，你不用管我。”自己也知道自己有些无理取闹，云天青低着头说。
　　“不，其实我很喜欢你无理取闹的样子。”玄霄忽然说，双臂收紧了一些，让他紧紧贴在自己怀里，然后才放手。
　　“我去了，你自己注意一点，最近派中要事连连，不要到处惹事。”
　　“我知道啦，师兄，你怎么越来越啰嗦。”云天青笑言。
　　玄霄摇头，然后走开。
　　等玄霄离开自己的视线，云天青又叹了口气，然后重新跃上屋顶：“怎么可能安心嘛，这么大的事情，莫离师叔怎么还不出来……”

　　一夜，子时前后，承天剑台两道剑光，一红一蓝，直冲天际。
　　突然雷声阵阵，大地轰鸣，天雷隐隐有向着那里聚集的趋势，在云层上空翻滚，越压越低。
　　没等这股异变惊动所有弟子，已经从大殿传来示警的钟声，太清的声音回荡在全派上空：“各房弟子听令，与承天剑台四周设涅槃大阵，齐力抵挡天雷袭击！”
　　神兵将成，如果不能阻挡九九八十一道天雷的话，仍将功亏一篑。
　　但这岂是弟子们结阵就可以顶住的？眼看雷光激荡，众弟子在风雷中歪歪倒倒，却仍然勉力支撑。
　　太清与青阳、重光二长老对视一眼，三人飞身而上，于承天剑台正上方再结副阵。
　　无论如何，绝不可让天雷突破！

　　而剑台中的两人已然无法顾及外面的一切，宗炼与莫离的佩剑双双出鞘，织成一道绵密的剑网，尽力阻止双剑飞升于天，迎雷霆之击。
　　七十一、七十二、七十三……莫离在默默数着天雷的道数。
　　心跳剧烈到几乎要蹦出腔子，宗炼那边看起来也是一样……自己和宗炼经历四十九天皆心力憔悴，若不是太清在外相护，真不知道能不能承接得住。
　　“莫离！”宗炼忽然惊叫：“小心身后！”
　　莫离骇然回头，竟然见到一团阴气夹杂着凄厉号呼，团团滚滚向她冲过来。
　　“快躲！”宗炼喊。
　　“不能躲！”莫离只是分出一道剑气，希望能挡住。这个时候双剑才最重要，他绝对不能躲避！
　　“哼。”一道红影突然挡在其间，拂袖，阴气立时消散。
　　莫离精神一松：“你终究还是来了。”
　　来人没有说话，而是伸手入炉旁火池，视其中滚烫如无物。
　　“你是何人？”宗炼立刻问：“不可随意碰触——”
　　“无妨。”莫离却阻了宗炼的话语，示意他认真看着。
　　在来人将手伸下去的同时，双剑的戾气开始慢慢消散、被吸收，最后逐渐消弭。
　　上空的天雷忽然弱了，双剑也不再想脱出他们的掌控。
　　不管这个明显不是人类的男子做了什么，宗炼终于露出轻松的神色，离火之精和弱水自身带有的戾气与凶煞被消掉就好，接下来只要开炉取剑，便可大功告成。
　　莫离对来人点头，他这次算是帮了他一个大忙，实在不是铸造一柄剑就能还得的。
　　来人拂袖，表示各有所需，互不拖欠，他不需要欠自己人情，然后看看天空轻蔑冷哼一声，身形变淡，倏然消失。

　　外面一片平和，炉中霞光冉冉，大功告成。
　　两人相视一笑刚要开炉，却忽然又是一道雷光劈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打到炉子上。
　　“不好！”莫离宗炼双双扑身过去要挽救。
　　但是已经迟了，随着雷光隐没在炉中，盖子开启，双剑缓缓腾出，浮在半空中。
　　“这是……成了吗？”宗炼惊魂未定的看着莫离。
　　“我想是成了。”莫离若有疑虑的点头。
　　成了……开心，但还有一点点忧虑，最后那道雷难道没有造成任何损伤？但是天雷乃承天之命，怎么可能毫无反应？到底……
　　“如何？”他仍在忐忑不安的时候，太清带着众人冲进来，在看见双剑时愣在当场。
　　放下不必要的顾虑，莫离和宗炼相视一笑：“幸不辱命。”
　　二人伸出手，双剑发出清朗剑啸，落入掌中。
　　宗炼轻弹剑身：“阳为羲和。”
　　莫离抚过剑锋：“阴为望舒。”
　　两人双双举剑，气冲霄汉。
　　太清眼眶中闪烁着泪光：成了！终于成了！

　　双剑铸成的第二天，莫离和宗炼就都病倒了，而且都病的不轻。
　　一个月来不吃不喝不睡，再加上全神贯注铸剑，最后还因为天劫而用尽浑身灵力，不生病才是奇怪。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这一病便又是一个月的时间，两人才算悠悠好转。

　　“莫离师叔，我又来看您了。”云天青走进来，拎着大包小包的补品。
　　“我的身体已经无碍，不用这么补。”莫离失笑，云天青这段时间赶上喂猪的了，天天拿一大堆高营养东西来，琼华可没有这么多，不知道他从哪里弄来的。
　　“不是这么说，师叔，你整整一个半月多没吃东西，不补个两月怎么可以。这些反正都不是我的，是我从山下一个朋友那里拿来的，他是寿阳县令，这东西多的是。”云天青把东西放在桌子上：“再说了，现在师兄每天都在禁地闭关，我无聊的要死，也就只能来照顾照顾师叔。”
　　“原来如此，我就说嘛，你怎么最近往这边跑的这么勤快。”莫离摇头：“怕也是不止想来照顾我吧？”
　　云天青嘿嘿的笑：“师叔也知道啦，现在禁地戒备森严，除了师兄和夙玉师妹外，也就只有四大长老与掌门能进去，我就是想……”
　　“想我身体快点好，也好能早早的去帮你看看你的师兄好不好，是吧？”莫离道。
　　被他指出来，云天青干脆大方点头：“师叔也知道，初始的时候最是紧要，师兄现在一天天在禁地不出来，也已经一个月没有回来过。”
　　“我明白了，我会去帮你看看的，不过天青，你也不要着急，待第三重过后，玄霄与羲和剑渐渐契合，也就不必日日在禁地修炼了。”
　　“契合啊，那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云天青有些无精打采地说。
　　“你不用等太久的。”莫离缓缓开口。禁地的阴阳极地就是为了修炼双剑而准备，玄霄和夙玉相辅相成，内息呼应，自然是要比旁人修炼容易得多。
　　“师叔，修炼双剑是为了举派飞升吧？可是听师父的意思好像还需要其他什么……师叔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吗？”天青突然好奇的问：“虽然师叔以前说过网缚妖界的事情，但是我总是不太明白。如果只是从妖界夺取灵气的话，为什么师父要让举派上下都如临大敌的样子？”
　　“你这个鬼灵精，就没有人比你更注意这些事情，真是的。”莫离点点他：“但有些事，太清已经明令不得说出，我也不例外。所以你也就莫要再问，懂吗？”
　　云天青乖乖点头，莫离说不能说那便一定不能说，自己再怎么问也没用。
　　“玄霄近日不能照拂你，你还不趁此机会尽快收心，突破八重限界？”莫离忽然说：“要知道，上了八重才可以延年益寿，以求长生之道，若你八重境界无法提升，是不可能和玄霄站在同一个起点的。”
　　“我明白啊，师叔，可是哪有那么简单，你叫我放开心胸，纵情山水，一招悟道……可是我在琼华山上转了很久，都没有那种纵情山水的感觉。”云天青苦着脸：“有点儿灵气的地方都被人占，到哪里去找好山好水？”
　　莫离失笑：“哪有你这么抱怨来抱怨去的？如果一定要找的话，就去那里好了。”
　　“哪里？”云天青立刻问。
　　“琼华东南六千里外，有一山名青鸾峰，山峰奇拔，幽泉呜咽，是你纵情山水的好地方。”莫离笑言：“御剑来去，瞬息而已，如果在派中无法静心，不若去那地方游赏一番。”
　　云天青立刻精神了：“师叔所说的地方必然是好地方啊，我现在就去！”
　　看着云天青跑出去，莫离失笑：“一提起玩就这么开心，毕竟还年轻啊。”看着云天青，想起另外一个同样年轻的人，却因为过早经历了人生的酸甜苦辣千姿百态，所以变得看破世情。
　　“唉……”
　　“叹什么气？”门被某人咣当一脚踢开。
　　“我又要换一扇门，能不叹气吗？”莫离笑道，然后起身下床，走到门边启动了幻雾结界。
　　他来了，最好不要被其他人发现。